1 命脉在手周扬公司的破产账本在我手里,他藏我儿子的房间就在楼上。
我推开周氏企业会议室厚重的门。空气里砸钱的香薰盖不住一股馊味,像烂透的果子。
这地方快完了。我是沈清,信达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总监。今天,我捏着周家的命脉。
我把笔记本砸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声音很响。对面周扬的人缩了下脖子。我不看他们,
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嗒。嗒。嗒。审计师的钟。我的眼睛扫过角落的消防通道。
绿色标志亮着。逃生出口。职业习惯。打开电脑,调出周家的账。乱。假。空。
一个填不满的窟窿。数字在我眼前跳舞,跳着跳着就串成一条毒蛇。鼠标滚轮向下。停。
一份银行流水回单。付款方:周氏集团。收款方:仁心精神鉴定中心。金额:五十万。
日期:三年前,我被他们按着头做“精神鉴定”那天。伪造的。铁证。当年他们就是靠这个,
还有一堆屁话,把我变成“疯子”,抢走晓晓。助理小张凑过来,压低声音:“沈总监,
刚听前台的八卦,说…周总把小少爷安置在顶层休息室了。”她声音更小,
“说是怕影响审计进度。”我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疼。晓晓。我的儿子。
离我不到二十层楼。一道水泥天花板。会议室门开了。周扬走进来。他脸上堆着笑,
像刷了层白漆。他身后跟着他那个毒蛇妈。老太婆眼睛像钩子,剜着我。“沈总监,辛苦了。
”周扬伸出手。我没动。看着他的眼睛。他笑容僵在脸上。“账,很烂。”我开口,
声音像冰渣子,“烂透了。”周扬脸色变了。他妈狠狠瞪我。我身体前倾,
手指点着屏幕上那份该死的流水凭证:“这钱,付给精神病院的。买我的‘疯’?
”我盯着周扬,一字一顿:“周扬,你和你妈,当年花五十万,买断我的人生,买走我儿子。
”会议室死寂。落根针都能听见。周扬的脸唰地惨白。他妈尖着嗓子叫:“你胡说什么!
”我不理她。只盯着周扬。他嘴唇哆嗦,眼神慌得像个贼。他完了。他怕了。我知道。
“报告一出,周家彻底完蛋。”我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是那份流水的放大截图,“你猜,
这份东西,够不够送你和你亲爱的妈去吃牢饭?”周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妈还想扑过来,被他死死拉住。“至于晓晓,”我靠回椅背,指尖的敲击声又响起来,
嗒、嗒、嗒,像倒计时,“法院判给我的探视权,你当擦***纸?”我看着他快要崩溃的脸,
心里那把火烧得又冷又硬。“听着,”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
砸进死寂的空气里,“这一次,我失去的,一样一样,你们都得给我吐出来。
”我点了点屏幕上的铁证,又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我的冤屈,”我说,
“还有我的儿子。”“我都要!”2 暗流涌动会议室那场摊牌像捅了马蜂窝。
周扬和他妈的脸,白得像刷墙的腻子。接下来的审计,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全是暗礁。
我知道,他们坐不住了。果然,下午查关联方交易流水时,助理小刘递给我一叠凭证,
眼神有点飘。“总监,这几笔宏远建材的采购,凭证号有点…看着眼熟?
”他手指点着其中一张。我接过来。扫一眼凭证号:HYCJ-2023-037。
再翻后面几张,HYCJ-2023-042,HYCJ-2023-055……顺序乱跳。
这不符合周家那套看似严谨实则混乱的归档习惯。更像人为***去的。
我立刻打开电子底稿系统,调出宏远建材的供应商主档。鼠标滚轮向下拉。找到了。
凭证号HYCJ-2023-037。系统里,这张凭证关联的交易金额是八十万。
但我手里的纸质凭证,金额被涂改液覆盖,重新手写填了个“一百二十万”。
纸和系统对不上。有人在底稿里埋雷。想制造审计程序失效的证据,要么说我查不出错,
要么说我查错了。栽赃我失职。够阴险,也够专业。能干这活的,内部人嫌疑最大。我抬眼,
小刘正低头假装整理文件,耳朵根有点红。“小刘,”我声音很平,
“宏远的合同和验收单呢?调出来。”“啊?好,好的总监。”他忙不迭去找。
我看着他背影,心里冷笑。这小子,怕是被周扬收买了。不急。我打开审计软件的版本追踪。
最近修改过宏远建材底稿的人,用户名赫然是“LiuXiao”。时间就在一小时前。好。
证据链锁死。我没声张,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在另一份关于办公耗材的、无关紧要的底稿里,我悄悄修改了一个不起眼的数字,
把“1,200”改成“12,000”,加了个零。一个同样低级但更隐蔽的错误。鱼饵。
刚弄完,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了。周扬的号码。我走到消防通道,关上门。冷风飕飕。
“清清!”周扬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木头,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
当年…当年都是我***我的!我糊涂!我该死!”他喘着粗气,“公司不能倒!
倒了晓晓怎么办?他…他现在在国际学校,一年光学费就三十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清清,你也是他妈,你忍心看他从天上掉到泥里?”我握着手机,指关节发白。
他竟敢用晓晓来钓我!怒火在血管里烧,但我没出声。他听我没挂,以为有戏,
声音更急切:“只要你…只要你这次高抬贵手!审计报告别写那么死,
给我们留点余地…给我们点时间周转!我保证!我保证让你见晓晓!不!只要你点头,
抚养权…抚养权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清清!他是你亲儿子啊!你听,你听听他的声音!
”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晓晓的声音,怯生生的,
像被掐着脖子:“妈…妈妈……” 就这一声,像针扎进我心脏最软的地方,
疼得我眼前一黑。“晓晓!”我脱口而出。“妈妈,”晓晓的声音机械,像背书,“我很好。
爸爸和奶奶…对我很好。你别…别担心。” 话没说完,
那边传来周扬急促的压低的声音:“药单!给她看药单!” 接着,手机屏幕切换成视频。
晓晓小小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穿着昂贵的私立校服,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头,
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棕色玩具熊,那是他三岁生日我送的。
周扬的脸没出现在镜头里,但我看到一只男人的手,正从晓晓肩膀旁边伸过来,
手指间夹着一张纸——那上面有模糊的“安定医院”字样,还有我的名字!
伪造的“近期”药单!他在用这个威胁我儿子!“晓晓!”我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尽全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妈妈看到你上次画的画了,那只小熊,
”我盯着屏幕里他怀里的旧玩具熊,“还在呢?真好。”晓晓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
抱着小熊的手收得更紧。他下意识地低头,想去看怀里的小熊。就在他低头那一瞬间,
我看到他校服领口里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发红的划痕!像是指甲抓的!“晓晓!
看镜头!”周扬的声音又急又凶地从画面外传来,带着警告。
那只夹着药单的手粗暴地把晓晓的头扳正。晓晓的小脸瞬间充满恐惧,眼眶一下子红了,
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视频被猛地切断。3 危机伏黑暗的消防通道里,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脑子里嗡嗡作响。那道红痕!晓晓惊恐的眼神!
还有周扬那畜生扳他头的动作!怒火混着滔天的心疼,像岩浆一样在我身体里翻滚、咆哮!
畜生!敢动我儿子!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不行,沈清,不能乱!我强迫自己冷静。
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刚才周扬那些“交易”的话,一字不漏。好。证据+1。
晓晓的反应也说明,他记得小熊!他记得妈妈的话!这是希望。我整理好表情,
拉开门回到会议室。刚坐下,小刘慌慌张张跑过来,脸都白了:“总监!不好了!
您…您快看邮箱!还有公司内部群!”我立刻点开工作邮箱。几十封未读!发件人全是匿名。
标题触目惊心:惊爆!信达审计总监沈清精神病史复发!被四大开除内幕!
危险人物负责我司生死存亡审计!附件里,赫然是那份伪造的“近期”安定医院诊断书,
还有一份打满了马赛克的文件,
但隐约能看到“普华永道”的LOGO和“解除劳动关系通知”的字样!内容被马赛克遮住,
只留下最扎眼的一句:“因员工精神状况不稳定,不再适合从事高压力审计工作”。
内部群里也炸了锅。各种截图乱飞。合伙人的私信也跳出来:“沈清!立刻到我办公室解释!
项目暂停!”好狠的连环套。前脚用儿子威胁,后脚就毁我职场根基。想让我彻底孤立无援?
周扬,你做梦!我“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惊愕地看着我。“小张!”我声音冷得像冰,
“立刻联系王总我的直属合伙人、李总项目最大客户负责人,还有所有相关合伙人!
十分钟后,一号视频会议室!紧急会议!” 我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小刘,“你也来。
”十分钟后,一号视频会议室坐满了人。屏幕上是客户李总严肃的脸。所有合伙人都到了,
脸色凝重。“沈清,解释!”王总拍桌子。我直接走到投影仪前,U盘***去。
第一张图:周扬他妈三年前付给仁心精神鉴定中心五十万的银行流水回单原件扫描。
第二张图:我当年在普华永道真实的离职证明清晰版,离职原因:个人职业发展。
第三张图:匿名邮件里那份伪造的“近期”诊断书。我把诊断书放大,
重点圈出纸张右下角一个微小的批次编码“P23-05B”。“各位领导,李总,
”我声音清晰,语速很快,“针对恶意诽谤,我陈述三点事实。”“第一,三年前,
我前夫周扬及其母亲,为争夺我儿子抚养权,支付五十万给仁心鉴定中心,
伪造我有精神疾病诊断。这份流水是铁证,已进入司法程序。”我切换下一张图,
“我当年在普华永道的离职,纯粹是个人发展选择,有公司盖章证明为凭。
所谓‘因精神问题被开除’,是彻头彻尾的污蔑!”“第二,
”我把伪造的诊断书图片放到最大,指着那个编码“P23-05B”,
“这个纸张批次编码,‘P23’代表2023年生产,‘05B’代表五月B批次。
这张‘近期’的诊断书,用的却是刚出厂不到半年的新纸?各位都是行家,
哪家医院的诊断书会用刚出厂的新纸?这分明是近期伪造的!造假者百密一疏!
”会议室一片死寂。王总紧皱的眉头松了些。屏幕上的李总微微点头。“第三,
”我调出网络部同事刚发我的追踪报告截图,“匿名邮件的发送IP,经过初步追踪,
源头指向一个虚拟服务器,但该服务器近期的活跃流量,
大量关联周氏集团下属的一家空壳科技公司!
这是有预谋的、针对我个人和本次审计的恶意攻击!目的就是干扰审计,
为周氏集团濒临崩溃的财务造假争取时间!”我把证据一张张展示完,
目光扫过全场:“各位领导,李总。我沈清以职业生涯担保,这份审计报告的公允性。
任何试图用下作手段阻挠审计进程、污蔑审计人员的行径,
都是对信达信誉、对客户利益的严重挑衅!我请求继续完成审计工作,
并保留追究诽谤者法律责任的权利!”王总第一个表态:“支持沈清!恶意诽谤必须严查!
审计继续!”其他合伙人纷纷附和。李总在屏幕那头也松了口气:“沈总监,
我相信你的专业。请务必查清周氏的问题!”会议结束。危机暂时解除。我走回座位,
感觉后背一层冷汗。小刘站在角落,脸色惨白,不敢看我。刚坐下,手机又震。
一个陌生号码。我皱眉接起。“沈总监吗?”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带着点慌张,
“我是…周家以前的保姆张姨。晓晓…晓晓被周先生带走了!就在刚才!他接了个电话,
发了很大的火,把晓晓从顶层房间拽出来,塞进车里就走了!
我听见他说…说‘那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说…说‘让你永远找不到’!
我…我偷偷记下了车牌号:江A·8R5X9!一辆黑色路虎!
”嗡——我的脑子像被重锤击中!周扬!他狗急跳墙了!他要把我儿子藏起来!
彻底断了我念想!“张姨!谢谢你!”我声音发颤,几乎握不住手机,“车牌号发我!快!
”信息秒到。我立刻拨通一个存了很久但从未拨过的号码——老同学陈锋,
现在在市局刑侦支队。“陈锋!我沈清!十万火急!帮我查一辆车!黑色路虎,
江A·8R5X9!实时位置!我儿子被绑架了!”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求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传来沉稳的声音:“车牌给我。等我消息。别挂电话。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凌迟。我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周氏集团那些腐烂的账目在我眼前晃动,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晓晓惊恐的脸,脖子上的红痕,
周扬扳他头的粗暴动作…在我脑子里疯狂闪回。畜生!畜生!几分钟后,
陈锋的声音传来:“车找到了!刚下环城高速,往西郊‘翠湖山庄’别墅区方向去了!
那边监控少!我通知附近巡逻车过去!你定位发我!”翠湖山庄!
周家在那有套不常住的别墅!我立刻把定位发给陈锋。同时,
我手指颤抖着点开手机里一个极其隐蔽的APP——一个备用GPS追踪器。信号极其微弱,
断断续续。那是我在晓晓那块旧得几乎要扔掉的儿童手表里,偷偷加装的!
当初骗他说是防走丢,其实是为了这一天!微弱的信号点,果然也在朝西郊移动!“陈锋!
信号也在往那边去!在西郊!一定在翠湖山庄!”我对着电话吼。“收到!保持联系!
”陈锋挂了电话。4 生死对决我猛地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小张!这里你盯着!
按计划继续!我有急事!”我冲出会议室,撞开消防通道的门,狂奔下楼。
我的车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发动,引擎咆哮着冲出地下车库,汇入车流,
疯了一样朝西郊冲去。晓晓!妈妈来了!周扬,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