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死后的第三十七天，我和他的遗孀夏薇坐在去丽江的火车上。
"小北，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丽江？"夏薇靠在我肩膀上，手指绕着我的衣扣玩。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火车上泡面的味道，居然意外地好闻。
"嫂子，要死也是我先死。"我咧嘴一笑，"毕竟我好色，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夏薇轻轻掐了我一把，没用力，像猫挠似的。"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嫂子。"她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叫我薇薇。"
我哥的葬礼上，夏薇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墓碑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亲戚们窃窃私语，说这女人心真硬。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她抱着我哥的衬衫哭到昏过去，是我把她抱回房间的。
"苏北，我们开个酒吧吧。"第二天早上，她肿着眼睛对我说，"你哥一直想开酒吧。"
于是我们卖了他的二手车和我的游戏账号，凑了笔钱。夏薇从她嫁妆里又拿出一些，足够我们在丽江古城边上盘个小店面。
火车到站时已是傍晚。丽江的天蓝得不像话，云朵像被撕碎的棉絮。夏薇拖着粉色行李箱走在前面，腰肢一扭一扭的。我盯着她看了三秒，然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看够了吗？"她突然回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没，我在数你走了多少步。"我脸不红心不跳，"刚好二百五，吉利。"
夏薇噗嗤笑了，阳光在她睫毛上跳来跳去。"苏北，你真不要脸。"
"要脸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我们租的房子在酒吧二楼，一室一厅。夏薇坚持要睡卧室，让我睡沙发。我说这沙发还没我腿长，她眨眨眼说那你睡地上。最后我们折中，买了张折叠床放在客厅。
酒吧装修那半个月，我白天当苦力，晚上写酒单。夏薇负责设计菜单和算账。她数学好得吓人，能心算三位数乘法。我夸她聪明，她笑着说："不然怎么管得住你？"
开业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试酒。夏薇穿着我的白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她晃着酒杯说："小北，讲个荤段子听听。"
"有个修女去酒吧..."
"停。"她打断我，"这个我听过了，换一个。"
我挠挠头："那说个新鲜的。唐僧取经回来，女儿国国王问他..."
夏薇突然凑过来，嘴唇几乎贴到我耳朵："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吗？"她的呼吸热热的，带着红酒的香气。
我喉结动了动："还有更刺激的，怕你受不了。"
"试试看？"她挑衅地看着我。
我正要开口，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夏薇吓得往我怀里钻，我下意识搂住她。她的身体又软又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老鼠而已。"我拍拍她的背，"要不要哥哥保护你？"
夏薇猛地推开我，脸有点红："谁要你保护。"说完噔噔噔跑上楼，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半杯红酒发呆。
开业那天，夏薇穿了件红色旗袍，开衩到大腿。我在吧台后面调酒，眼睛却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她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客人中间穿梭，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老板，你老婆真漂亮。"一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凑过来，满嘴酒气。
我擦着酒杯，皮笑肉不笑："那是我嫂子。"
"哦～"他拉长音调，"小叔子和嫂子，刺激啊。"
我放下酒杯，盯着他的眼睛："再废话，我就用这瓶杰克丹尼给你开瓢。"
那人讪讪地走了。夏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手指绕着我衣角玩。"吃醋了？"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吃哪门子醋。"我倒了杯柠檬水灌下去，"怕你被占便宜。"
夏薇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小北真可爱。"
我拍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影响我行情。"
那天晚上我们赚了三千多。打烊后，夏薇坐在吧台上晃着腿喝酒。她的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踢掉了，光着的脚丫子白得晃眼。
"苏北，你觉得我漂亮吗？"她突然问。
我头也不抬地擦杯子："还行吧，比我前任差点。"
"你前任是谁？"
"苍井空。"
夏薇把冰块扔到我脸上："去你的！"
我大笑着躲开，却不小心撞到桌子。夏薇惊叫一声从吧台上滑下来，我赶紧伸手去接。结果我们俩一起摔在地上，她压在我身上，嘴唇差点碰到我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两潭深水，我差点溺死在里面。
"你..."我刚要说话，夏薇突然捂住我的嘴。
"别说话。"她轻声说，"会破坏气氛。"
然后她吻了我。
那晚之后，我们谁都没提那个吻。夏薇依旧叫我小北，我依旧叫她嫂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有些事情确实变了，比如她开始帮我整理衣领，比如我会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腰上带她避开拥挤的客人。
酒吧生意越来越好，我们请了个叫阿杰的本地小伙帮忙。夏薇教他调酒，我教他讲段子。有天阿杰偷偷问我："老板，你和老板娘到底什么关系？"
我正往杯子里加冰："你看像什么关系？"
"不像夫妻。"阿杰挠头，"但比夫妻还亲密。"
我笑而不语。夏薇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盘炸鸡翅。"说什么呢？"她问。
阿杰赶紧摇头："没什么，夸老板娘漂亮。"
夏薇把鸡翅放在我面前："吃吧，特意给你做的。"她转身时，我注意到她耳朵尖红了。
丽江的雨季来得突然。那天晚上暴雨如注，酒吧里没什么客人。夏薇坐在窗边看雨，我坐在吧台后玩手机。
"小北。"她突然叫我，"你想你哥吗？"
我放下手机："偶尔。"
夏薇转过头，雨水在玻璃上流淌，把她的脸映得模糊不清。"我梦到他了。"她说，"他说要我们好好过。"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夏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说你比他更适合我。"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微微发抖。
"苏北。"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我全名，"如果我喜欢上你，是不是很贱？"
我摇头："不贱，只能说明你眼光变好了。"
夏薇笑了，眼里闪着泪光："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我凑近她："要脸干嘛？又不能当老婆。"
她打了我一下，力道很轻。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她没反抗。我们就这样听着雨声，谁都没说话。
后来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夏薇靠在我肩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轻轻抱起她上楼，把她放在床上。正要离开时，她抓住我的手腕。
"别走。"她小声说，"陪我一会儿。"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慢慢入睡。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是我嫂子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天早上，夏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哼着歌做早餐。我坐在餐桌前看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看什么看？"她回头瞪我，"没见过美女做饭啊？"
我咧嘴一笑："没见过这么美的。"
夏薇把煎蛋扣在我盘子里："油嘴滑舌。"但她嘴角分明在上扬。
酒吧白天没什么人，我们通常下午才开门。那天中午，夏薇拉着我去市场买菜。她穿着碎花连衣裙，戴着一顶草帽，像个出来郊游的女学生。
"小北，我想养只猫。"她突然说。
"养呗，反正老鼠药也快过期了。"
夏薇掐我胳膊："认真点！"
我龇牙咧嘴地躲："养养养，养十只都行。"
我们在市场尽头发现了一窝小奶猫。夏薇蹲下来，轻轻抚摸其中一只橘色的。小猫蹭着她的手心，发出呼噜声。
"就要它了。"夏薇眼睛亮晶晶的。
卖猫的老太太笑着说："这只好，亲人。"
我付了钱，夏薇把小猫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珍宝。"叫它什么好呢？"她问我。
"苏小薇？"
"去你的！"她笑着踢我，"叫黄油吧，它颜色像黄油。"
于是我们有了只叫黄油的猫。回到酒吧，夏薇忙着给小猫布置窝，我则去准备晚上营业的东西。黄油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在酒吧里跑来跑去。
晚上客人多的时候，黄油就蹲在吧台上，像个吉祥物。有个女客人特别喜欢它，非要抱着拍照。夏薇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仿佛黄油是她生的似的。
打烊后，我们坐在吧台边逗猫。夏薇喝了点酒，脸颊泛着红晕。"小北，"她突然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三口？"
我正给黄油挠下巴，闻言手顿了一下："差个结婚证。"
夏薇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凑过来亲了我一下。这个吻很轻，像蝴蝶掠过水面。"那就补上。"她说完就跑上楼了，留下我和黄油面面相觑。
黄油喵了一声，好像在嘲笑我。我挠挠它的脑袋："看什么看，单身猫。"
那晚我躺在床上，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从哥哥去世，到和夏薇来丽江，再到现在的暧昧不清。我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也不确定这样对不对。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离不开她了。
第二天我起得晚，下楼时发现夏薇已经开门营业了。她站在吧台后调酒，动作优雅得像在跳舞。黄油蹲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她。
"早。"我走过去，"怎么不叫我？"
夏薇头也不抬："看你睡得香。"她推给我一杯咖啡，"加了两块糖，知道你怕苦。"
我心头一暖。咖啡很香，夏薇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柔和。黄油跳到我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