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他正在上课，手机在讲台抽屉里震动，看到是父亲打来的电话时，他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小毅，你妈早上买菜时摔了一跤，现在在社区医院，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
他强装镇定地讲完课，布置好作业，就匆匆向校长请了假，一路小跑着赶往社区医院。
母亲摔断了脚踝，虽然不算严重，但需要住院消肿、打石膏，至少得躺半个月。
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照顾人的事情自然落到了谢毅肩上。
于是，谢毅的生活瞬间变得更加忙碌。
白天在学校上课、改作业，放学后就立刻赶往医院，陪母亲说话，帮父亲分担陪护的工作，晚上还要回家备课、批改堆积如山的作业，常常忙到深夜才能睡上几个小时。
短短几天，他眼下的青黑就重了许多，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这天傍晚，谢毅刚结束晚托班，就拎着从校门口买的面包赶往医院。
推开病房门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正在给母亲换输液瓶——是袁依。
她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正专注地调整着输液速度。
“小袁护士？
怎么是你？”
谢毅有些意外地放下手里的面包。
袁依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他，眼睛弯了弯：“谢老师，你来了。
我今天值夜班，刚好负责这个病房。”
她摘下口罩，露出清秀的脸庞，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盒，“阿姨说你忙得没时间吃饭，我从食堂多打了一份，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谢毅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白色保温盒，心里一暖。
母亲在病床上笑着说：“小袁护士可好了，知道你忙，特意给你留的饭，比你买的面包健康多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依帮他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番茄炒蛋和清炒青菜，还有满满一盒米饭。
番茄炒蛋的汤汁浓郁，青菜翠绿欲滴，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谢毅确实饿坏了，接过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番茄炒蛋酸甜可口，青菜清爽解腻，都是他从小爱吃的口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母亲嗔怪道，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袁护士知道你爱吃番茄炒蛋，特意让食堂师傅多放了点糖。”
母亲笑着说，“她说看你上次体检报告里说喜欢酸甜口，就记着呢。”
谢毅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向袁依。
她正低头在输液卡上记录着什么，耳根微微泛红，听到母亲的话，动作顿了顿，轻声说：“阿姨您别这么说，食堂的菜本来就好吃。”
“谢谢你啊，小袁护士。”
谢毅的声音有些哽咽，嘴里的饭菜似乎更香甜了。
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在这一刻好像被这盒热乎的饭菜治愈了不少。
“不客气，你也要注意身体。”
袁依抬起头，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递过来一袋东西，“这是眼贴，我自己用的，你熬夜改作业时贴上，能舒服点。”
谢毅接过眼贴，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心里暖暖的：“太谢谢你了。”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袁依笑了笑，转身继续忙碌，给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量体温、换输液瓶。
吃完饭，谢毅在病房里陪母亲说了会儿话，帮父亲捶了捶背，就拿着教案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里。
走廊尽头有张长椅，他坐下打开教案本，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备课。
明天要讲的是一元一次方程的应用题，这是难点，需要好好设计例题和练习题。
夜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也带来一丝凉意。
谢毅裹了裹外套，专注地在教案本上写写画画，时而皱眉思考，时而用笔演算，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还没忙完？”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谢毅抬头，看到袁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几个空输液瓶。
“刚查完房，看到你在这儿。”
她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护士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到谢毅面前，“给，热牛奶，暖暖身子。”
“你怎么还没休息？”
谢毅接过保温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驱散了不少寒意。
“值夜班哪能休息，得随时看着病人。”
袁依在他身边坐下，伸了个懒腰，“你也别太累了，教案明天再改也来得及。”
“快期中了，进度不能落下。”
谢毅喝了口牛奶，浓郁的奶香在嘴里化开，“这群孩子基础薄弱，得抓紧点。”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袁依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点担忧，“你要是累垮了，谁给学生上课，谁照顾阿姨？”
谢毅心里一动，看着身边的姑娘。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带着真诚的关切。
“知道了，谢谢关心。”
他笑了笑，心里的疲惫好像减轻了不少。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偶尔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坐着。
袁依低头翻看护理记录，谢毅则继续备课，走廊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远处病房传来的轻微鼾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的身影，画面安静而温暖。
“我去巡视病房了。”
袁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护士服，“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好。”
谢毅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又看了看教案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觉得，这段忙碌又辛苦的日子里，因为有了这个温柔细心的护士姑娘，好像也多了不少暖意和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