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人类沉溺于多巴胺***,逐渐丧失情感感知。压抑的情绪如火山爆发,
社会陷入疯狂自毁。科学家发现某些植物能缓解情绪,却因环境破坏濒临灭绝。
妻子留给我的记忆之花种子,成为各方势力抢夺的珍宝。我培育出花朵后,
才知妻子死亡背后是巨大阴谋——全人类自愿服用神经毒素抑制情感,只为逃避痛苦。
当最后一株记忆之花被富人抢走枯萎,绝望蔓延。
可妻子笔记里那句“植物也有感情”突然点醒了我。我抱着枯萎花盆站在天台,
整座城市钢铁森林开始震颤。墙壁裂开缝隙,无数嫩绿枝条顶破混凝土疯狂生长。
记忆之花以超越认知的速度绽放,
淹没了尖叫的人类文明警报凄厉的嘶鸣声穿透了实验室厚厚的强化玻璃,像冰冷的针,
一下下扎进铃原的太阳穴。外面,不再是夜,而是燃烧的炼狱。
橙红的光焰舔舐着扭曲翻滚的浓烟,将天空染成污浊的暗红色。
隐约的爆响、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嚎叫,混杂着建筑物坍塌的沉闷轰鸣,如同地狱的鼓点,
敲打着这座濒临崩溃的城市。
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硝烟和一种……更深的、属于血肉和绝望的腥甜。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落回眼前这方寸之地。真空隔离罩内,一株植物正孕育着最后的奇迹。细长的茎秆顶端,
一个花苞微微膨起,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玉石般的质地,
内里流淌着极淡的、难以形容的柔和光晕。它脆弱得像一个凝结的叹息,
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这个疯狂世界的重量。这是“记忆之花”。他妻子弥留之际,
用生命换来的种子。抽屉里那个玻璃管,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残留。
她坠落矿井时最后的话语,
里固执地回响:“……礼物……抽屉……你会喜欢的……”然后是骨头在黑暗中碎裂的声音,
遥远而沉闷。铃原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
试图压住心底那瞬间翻涌上来的、足以将他溺毙的冰冷洪流。他不能想。不敢想。
每一次触碰那片记忆的禁区,都像是重新被推下那道漆黑的矿井边缘,
感受着她指尖最后一点温度从他手中滑脱、消失。隔离罩外,
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那不是警报的余波。
是沉重的钝器,或者……是人体?一下,又一下,带着歇斯底里的力量,砸在冰冷的金属上。
门板在撞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固定螺栓周围的墙体簌簌落下细小的灰尘。“开门!
里面的人!交出……交出那东西!”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吼着,破碎、沙哑,
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裸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贪婪。
铃原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焦着在真空罩内那枚微微搏动、如同活物心脏般的光晕花苞上。
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滴在无菌操作台的金属表面,留下一个迅速扩散又消失的深色圆点。
空气净化系统发出单调的嗡鸣,过滤着外面世界传来的焦臭,
却滤不掉那股渗透进来的、属于暴乱本身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撞击声骤然加剧!
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爆响!门框边缘猛地向内凸起变形,一道狰狞的裂缝闪电般窜开!
一只布满污垢和干涸血渍的手,从裂缝里伸了进来,指甲崩裂,指关节扭曲,
不顾一切地抠抓着门内侧的应急锁栓!“给我!!!”那张脸也挤了进来,贴在裂缝上。
眼睛布满血丝,眼球可怕地向外凸出,瞳孔放大到极限,里面没有任何理智,
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饥饿——对缓解痛苦的饥饿,对摧毁一切的饥饿。
他看到了隔离罩里的光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更加疯狂地撕扯着变形的门缝。
铃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猛地扑向操作台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
手掌狠狠拍下!“嗡——!”刺目的蓝色电弧瞬间在合金门的内表面炸开!
那只抠抓锁栓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缩了回去,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透过裂缝弥漫进来。门外的撞击和嘶吼变成了痛苦的翻滚和咒骂。
电弧消失,实验室里只剩下急促的警报和净化系统的嗡鸣。铃原靠在冰冷的操作台上,
剧烈地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拍下按钮的手,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为了守护这朵花,他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重新投向真空罩内的花苞。它似乎对刚才的混乱毫无所觉,依旧安静地积蓄着力量,
那玉石般的苞片,仿佛又透明了一分。光晕流转,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
他伸出手,隔着冰冷的强化玻璃,指尖轻轻描摹着花苞的轮廓。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无声地祈求,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妻子的脸在光晕中模糊地浮现,温柔地对他笑着。矿井边缘的冷风似乎又卷土重来,
吹得他骨髓生寒。就在这时,花苞顶端,那层玉石般的外壳,
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铃原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死死盯住那里,
眼睛眨也不敢眨。又一下。更清晰了。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苞片顶端。
然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撑开,那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下蔓延,
苞片优雅地、缓慢地向四周舒展、卷曲。一点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色彩,带着无比柔和的光晕,
从那逐渐敞开的缝隙中流淌出来。不是光谱上的任何一种颜色,更像是……情绪的具象化。
纯粹的、温润的、包容一切的暖意,如同最温柔的拥抱,瞬间充满了整个真空隔离罩,
甚至穿透了厚重的玻璃,无声地扩散开来。它绽放了。那朵花只有拇指大小,
花瓣呈现出一种流动的、介于淡金与月白之间的奇异光泽,边缘微微透明。
花蕊是几缕细若游丝的金线,在花心处轻轻摇曳,散发出点点微芒。没有浓郁的香气,
只有一种极其清冽、如同初雪融化般的纯净气息,带着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温柔而坚定地驱散了实验室里残留的焦臭和血腥味。铃原怔怔地看着。
警报声、门外的咒骂、城市燃烧的轰鸣……一切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去。
世界只剩下这朵在真空中静静旋转的花,和它散发出的、洗涤灵魂般的暖光。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积蓄了太久、压抑到几乎成为身体一部分的冰冷悲伤,在这光芒的包裹下,
如同遇到烈阳的坚冰,开始不受控制地崩塌、融化。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堤坝,
顺着脸颊汹涌而下。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汹涌的泪流。他扶着操作台边缘,
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是她的气息……那纯净的、带着生命初雪般的气息,穿透了冰冷的玻璃,穿透了时间的阻隔,
穿透了他用麻木和仇恨筑起的高墙,温柔地包裹住他。矿井边缘呼啸的风声,
她指尖最后一点温热的触感,坠落时那声沉闷的撞击……所有的细节,
所有被他强行锁进黑暗角落的记忆碎片,此刻都在这光芒中被清晰地唤醒,
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汹涌而来。他几乎要溺毙在这汹涌的情绪洪流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伤与光芒交织的时刻,实验室角落,一个被遗忘的金属箱侧面,
一块巴掌大的液晶屏突然亮了起来。幽蓝的光芒在警报的红色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屏幕中央,一个简洁的文件夹图标跳动着,
in Efficacy & Market Penetration Report。
铃原被这突兀的光亮刺得眯了下眼。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那行英文上。Mnesosyne……记忆女神。
Toxin……毒素?一股冰冷的寒意,比矿井深处刮来的风还要刺骨,
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头顶,将他从悲伤的泥沼中猛地拽了出来。刚刚汹涌的泪水还挂在脸上,
但眼神已经彻底变了。悲伤被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毛骨悚然的警觉。他踉跄着扑过去,
手指在冰冷的触摸屏上滑动,点开了那个文件夹。没有密码,没有防护。
仿佛它的主人从未想过,会有人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地点看到它。屏幕上,
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分子式结构、长串的临床报告摘要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眼帘。
铃原的目光像猎鹰一样扫过那些陌生的专业术语,
额叶皮层情感处理通路……显著降低负面情绪感知阈值……副作用:长期使用导致情感钝化,
8.7%……资源消耗下降……”“……环境监测报告……特定植物编号M-Flora,
事故报告……编号A-7……目标地点:奥罗拉谷……处理完毕……”嗡——世界瞬间失声。
铃原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实验架上,震得瓶罐嗡嗡作响。
那些冰冷的字符在他眼前扭曲、放大,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刻进他的脑髓里。
…情感钝化……矿井事故报告……奥罗拉谷……处理完毕……妻子坠入矿井时决绝放手的脸,
和屏幕上“处理完毕”那四个毫无感情的字重叠在一起,像一把烧红的钝刀,
在他胸腔里反复搅动。不是为了寻找花种?那矿井……是陷阱?为了灭口?
为了……阻止她发现真相?阻止她带回这种能解除“宁和”毒害的种子?
原来那深不见底的矿井,不仅吞噬了她的生命,更吞噬了整个世界的“感觉”!
他们不是失去了情感,而是被自愿地、系统性地、为了所谓的“稳定”和“效率”,
剥夺了感受痛苦、悲伤、愤怒……乃至爱与被爱的能力!而她的死,
竟然只是为了掩盖这个弥天大谎!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铃原死死咬住牙关,
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巨大的荒谬感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瞬间席卷了他,
四肢百骸都在愤怒的火焰中灼烧。他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真空罩里那朵兀自散发着纯净光芒的记忆之花。
它不再是妻子留下的温情纪念。它是钥匙!是刺破这虚伪“宁和”的利刃!
是他们拼了命也要毁灭的证据!“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都要接近的巨响,仿佛就在实验室头顶炸开!
整座建筑剧烈地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尘和碎屑,灯光疯狂地明灭闪烁,
最终彻底熄灭,只有真空罩内记忆之花散发出的柔光,
在弥漫的烟尘中顽强地撑起一小片朦胧的天地。“哗啦——哐当!
”实验室最外侧那面巨大的强化玻璃观察窗,在巨大的冲击波下,
如同脆弱的糖片般轰然爆碎!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激射而入,打在设备上叮当作响。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外面更加浓烈的硝烟、血腥和一种……奇怪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像冰冷的剑,粗暴地刺破烟尘,
牢牢钉在了真空隔离罩上,钉在了罩内那朵兀自散发着微光的花朵上。几个黑色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破碎的窗口边缘。他们穿着哑光的黑色战术服,
脸上扣着全覆盖式的呼吸面罩,只露出毫无温度的护目镜片。动作迅捷、精准,
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酷效率。他们不是外面那些疯狂的暴民。他们是专业的“清道夫”。
其中一人抬起手臂,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真空罩的控制面板。“目标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