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月十四日,失踪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玫瑰和巧克力的甜腻气息,整座城市都被一层暧昧的粉色光晕笼罩。
我向来对这种被商家过度包装的节日不甚感冒,但因为苏瑾喜欢,我便也觉得它有了意义。
我叫陆言,三十岁,是一名犯罪心理学家。
我的工作是与人性中最黑暗、最扭曲的部分打交道,用冰冷的逻辑和数据,
去剖析那些破碎的灵魂,为警方绘制罪犯的心理侧写。同事们总说我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冷静,理性,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他们不知道,我所有的温度和感性,
都只留给了一个人——我的未婚妻,苏瑾。傍晚六点,我准时下班,
手里提着从荷兰空运来的、苏瑾最喜欢的“朱丽叶”玫瑰。路过甜品店,
又取了三天前就预定好的、心形的黑森林蛋糕。回到我们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
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今晚的烛光晚餐。菲力牛排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红酒已经在醒酒器里散发着醇厚的果香,餐桌上,烛光摇曳,玫瑰静静绽放。
我甚至有些笨拙地,学着网上的教程,用花瓣在洁白的桌布上,
摆出了一个“I ♡ U”的形状。我看着这一切,想象着苏瑾推开门时,
那惊喜又感动的表情,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抑制不住。我们相恋五年,
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苏瑾是我的光,
是我在剖析了无数人性阴暗面后,依旧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美好的唯一理由。七点整,
我将牛排盛入温热的盘中,摆好。苏瑾一向很准时。然而,七点半,她没有回来。
我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的心,
微微沉了一下。或许是手机没电了?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有时为了赶稿,
会忙得忘了时间。八点。她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我又拨了一遍她的电话,
依旧是关机。我给她工作室的座机打电话,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我心头萦绕。
我打开微信,我们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下午四点。苏瑾:亲爱的,
我今天一定准时下班!等我回家,给你一个惊喜![爱你]陆言:好,
我也为你准备了惊喜。开车小心。惊喜……我坐到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陆言,
是犯罪心理学家,我习惯于分析一切可能。可能一:她还在工作室赶稿,手机没电,
座机因为沉浸创作而没听到。这是最有可能的。 可能二: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堵车,
手机没电。 可能三:她去为我准备“惊喜”,耽误了时间,手机没电。
可能四……我不敢再想下去。那些在我工作中司空见惯的、最坏的可能性,像一条条毒蛇,
开始噬咬我的心脏。绑架?抢劫?交通事故?我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墙上,
挂着我们巨大的婚纱照。照片里,苏瑾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幸福得发光。而我,
穿着笔挺的西装,看着她的眼神,是我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满溢的温柔。九点,十点,
十一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我的神经。
桌上的牛排已经彻底冷透,烛火也早已熄灭,融化的蜡油,凝固成一滴滴丑陋的泪珠。
那捧美丽的玫瑰,在空调的冷风中,也显得有些萎靡。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我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我先是开车去了她的工作室,那是一间位于创意园区顶楼的loft,灯是黑的,
门锁得好好的。我又沿着她回家的路,来回找了两遍,一无所获。凌晨两点,
我将车停在路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冰冷所包裹。苏瑾,我的苏瑾,她失踪了。
就在这个所有情侣都在拥抱、亲吻、庆祝爱意的夜晚,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拨通了110。
“喂,您好,我要报警。我的未婚妻……她失踪了。”我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助。
这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以一个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拨打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号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前所未有的漫长。我向出警的同事,提供了苏瑾所有的信息和照片,
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安慰我,说可能只是虚惊一场,失踪未满24小时,
还无法正式立案,但他们会立刻开始协查。天快亮的时候,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家里。我看着那桌早已不成样子的烛光晚餐,
看着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将我彻底吞噬。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或许,根本就没睡着。直到,一阵急促的门***,将我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以为是苏瑾回来了,连鞋都没穿,就冲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
是我的同事,刑警队的队长,赵峰。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勘查服的技术人员。“赵队?
”我愣住了,“有什么消息了吗?”赵峰的表情,异常严肃和凝重。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沉声说:“陆言,我们接到通知,需要对你家,进行一次全面的勘查。”“……为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例行程序。”赵峰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侧身,让开了路。
技术人员们鱼贯而入,戴上手套和鞋套,开始用各种精密的仪器,对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失踪协查,
就要对我的家,进行如此高级别的勘查。除非……他们已经有了什么,极其糟糕的发现。
我跟着他们,像一个游魂。看着他们提取我餐桌上的指纹,收集我沙发上的毛发,
分析我厨房下水道的残留物。“赵队,客厅没有发现。” “卧室没有异常。
” “厨房卫生间也没有搏斗痕迹。”技术人员一个个地汇报着。我的心,
也一点点地往下沉。“步入式衣帽间检查一下。”赵峰下令。那是我们家的衣帽间,很大,
我和苏瑾的衣物分门别类地挂在两侧。我看着那些熟悉的衣服,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走到了衣帽间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几乎占了整面墙的衣柜,
用来存放我们换季的衣物和被褥。他伸手,拉开了衣柜的门。“嗯?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味道……”他皱了皱眉,打开了强光手电,朝里面照去。衣柜很深,
里面挂满了厚重的冬衣。他拨开那些大衣和羽绒服……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手中的手电,“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啊——!!!”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指着衣柜,语无伦次地喊道:“死……死人!里面……有……有死人!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我像疯了一样,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了过去。
我拨开那些厚重的、冰冷的衣物。在衣柜的最深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蜷缩在那里的,
一具早已冰冷的、僵硬的身体。她穿着我送给她的那件、她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
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的表情。是苏瑾。是我的苏瑾。她死了。
死在了我们家的,我的衣柜里。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化为了无尽的、黑暗的废墟。第二章:第一案发现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那是一种沉闷的、带着回响的钝击。耳边,
同事们惊恐的呼喊、赵峰队长厉声的命令、技术员们匆忙的脚步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苏瑾身上那件红色的连衣裙,是我在去年我们恋爱纪念日时,送给她的礼物。
我记得她穿上它时,在我面前转圈,笑得眉眼弯弯,她说:“陆言,
这是我收到过最美的裙子。”而现在,这条裙子,
包裹着她冰冷的、再也不会对我微笑的身体,蜷缩在我衣柜最黑暗的角落里。“陆言!
你冷静点!退后!”赵峰强有力的手臂,将我从衣柜前拖开。他的声音,像一把重锤,
将我从那片血红色的、令人窒息的幻觉中,狠狠地砸醒。我被他按在墙上,身体顺着墙壁,
无力地滑落在地。我抱着头,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家啊!
是我们一起挑选家具,一起粉刷墙壁,一起规划未来的,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而衣柜,
是我们最私密的角落。里面挂着我的西装,她的长裙,我们的情侣睡衣……那里,
充满了我们共同生活的、琐碎而温馨的气息。可是现在,这一切,
都变成了世界上最恐怖、最荒诞的讽刺。家,变成了第一案发现场。而我,是这个家里,
唯一的活人。“封锁现场!所有人退出去!立刻通知法医和痕检!
”赵峰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他的目光,却像鹰一样,锐利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情绪。震惊,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职业性的、冰冷的审视和怀疑。
我明白,从苏瑾的尸体,在我的衣柜里被发现的那一刻起,
我就不再是那个协助他们破案的、受人尊敬的陆教授了。我成了……头号犯罪嫌疑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我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我被要求待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能随意走动,不能接打电话。两名同事,一左一右地“陪”着我,名为安抚,实为监视。
我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熟悉的家,被一群穿着白色勘查服的陌生人,彻底“侵犯”。
他们提取着地上的每一根毛发,收集着沙发上的每一片皮屑。他们用多波段光源,
检查着墙壁和地板上可能存在的、肉眼看不见的血迹。
他们将我精心准备的、已经冷透了的情人节晚餐,小心翼翼地取样、封存。法医团队赶到了。
他们从衣柜里,将苏瑾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放进了冰冷的尸袋。
拉链被拉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也跟着,被彻底封死。“死亡时间初步判断,
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法医对赵峰低声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明显扼痕。
没有明显的性侵痕迹,但需要进一步尸检确认。”昨晚九点到十一点……那个时间段,
我一个人在家。我没有不在场证明。“现场勘查初步结果,”痕检的负责人也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门窗完好,没有发现任何技术性开锁或暴力闯入的痕-迹。
基本可以判断,凶手是和平进入,或者……就是屋主本人。”“另外,”他顿了顿,
看了一眼我,“我们在死者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皮屑组织。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也发现了不属于她本人的毛发。经过现场的快速比对……与嫌疑人陆言的DNA,样本一致。
”轰——!如果说,发现尸体是将我打入地狱。那么,这段话,就是将地狱的十八层,
全部砸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的皮屑?我的毛发?这怎么可能?!
我昨晚根本就没见到她!除非……除非凶手在杀害了她之后,又刻意地,将我的毛发和皮屑,
放在了她的身上!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天衣无缝的、专门为我设计的陷阱!“赵队,
”我猛地站起身,冲到赵峰面前,情绪激动地喊道,“这不是我做的!是有人在陷害我!
这是一个圈套!”“圈套?”赵峰看着我,眼神冰冷,“陆言,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
无法接受现实。但证据,是不会说谎的。”“你告诉我,谁能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
进入你家?谁能杀了你的未婚妻,藏在你的衣柜里,再不留痕迹地离开?”“谁有这个动机?
谁有这个条件?”他每问一句,就向我逼近一步。“是你!只有你!陆言!”他的声音,
像一把最锋利的审判之剑,将我所有的辩解,都刺得粉碎。
“不……不是我……”我无力地辩驳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是啊,谁能做到?除了我,
还有谁,能如此轻易地,进出这个家?还有谁,能在杀了人之后,从容地,
将尸体藏在我衣柜的最深处?所有的一切,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无法挣脱的闭环。而我,
就站在这闭环的最中央。“陆言,”赵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惋-惜,
或许是失望,“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两名同事上前,拿出了冰冷的手铐。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
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已经彻底,被打败了。我从一个研究罪犯心理的专家,
变成了一个……背负着杀害挚爱罪名的,杀人嫌犯。第三章:地狱中的侧写冰冷的审讯室,
只有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将我和桌子对面赵峰的脸,照得毫无血色。“姓名。”“陆言。
”“年龄。”“三十岁。”“职业。”“……犯罪心理学顾问。”我说出这个词的时候,
感觉像是在嘲讽自己。“二月十四日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见过谁?”赵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公事公办。“我一个人在家。”我的声音,
沙哑而干涩,“从我下班回家,到你们来之前,我没有离开过公寓,也没有任何人来过。
”“一个人在家?”赵峰冷笑一声,将一沓照片,狠狠地摔在我面前,“那你来解释一下,
这些,是怎么回事?”照片上,是苏瑾的尸体,是她颈部清晰的扼痕,
是她指甲缝里提取出来的、属于我的皮屑组织的显微图。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我没有杀她。”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的状态。
我必须冷静,绝对的冷静。我现在不是一个悲痛欲-绝的未婚夫,
我是一个正在被审问的嫌疑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置我于死地的证据。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她。这是个圈套,一个针对我的陷阱。”“陷阱?
”赵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一脸“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的表情,“好啊,
那你倒是说说,谁要陷害你?你的仇人?你这些年,协助我们警方,是抓了不少人,
但有能力,有脑子,能设下这么一个‘完美’圈套的人,恐怕不多吧?”“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我为人谨慎,几乎从不与人结仇。工作上,我只是提供侧写报告,
从不参与一线抓捕,更不会去得罪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不知道?”赵峰的音量,
陡然拔高,“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和死者苏瑾,最近的感情,怎么样?”“很好。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很好?”赵峰拿出另一份文件,
念道,“根据我们对你邻居的走访调查,你们最近一周,至少发生过两次激烈的争吵。
有邻居能清晰地听到,你冲着苏瑾大吼,让她‘不要再无理取闹’。这叫感情很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确实和苏瑾吵过架。因为,最近半个月,她变得很奇怪。
她开始失眠,焦虑,有时候会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总是说没事,
只是工作压力大。但最奇怪的,是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一把钥匙。
一把……我根本就不知道存-在的钥匙。“陆言,你记不记得,
我们家有没有一把……很小的,银色的,上面刻着‘S’字母的钥匙?”她不止一次地,
这样问我。我帮她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为此,我们确实吵了几次。
我以为,那只是她婚前焦虑症的一种表现。现在想来,那把钥匙,或许……没那么简单。
“我们在吵什么?”我问自己,也像是在问赵峰。“我们在吵一把钥匙。”我回答。“钥匙?
”赵峰皱起了眉。“对,一把银色的,刻着‘S’的钥匙。苏瑾说,那是很重要东西的钥匙,
她必须找到。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把钥匙放在了哪里。
”我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她还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什么话?
”“她说……家里的味道,不对。”“味道不对?”“对。她说,感觉这个家,
好像有别人来过。但我们的门锁,是最高级的虹膜识别加密码锁,除了我和她,
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能进来。”我当时,只当是她精神太紧张,产生的错觉。现在想来,或许,
那不是错觉。或许,真的有第四个人,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幽灵,
早就潜伏在了我们的生活里。赵峰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我话里的真实性。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警员探进头来,对赵峰说:“赵队,嫌疑人的律师来了。
”是陈皓。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陈皓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唯一的挚友。
他现在是本市最顶尖的刑事辩护律师。他来了,我至少,不会再孤军奋战。“让他进来。
”赵峰挥了挥手。很快,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提着公文包的陈皓,快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憔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但很快就被专业和冷静所取代。“赵队长,你好,
我是陆言的辩护律师,陈皓。”他对赵峰伸出手,“根据法律规定,
我的当事人有权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接受问询。另外,
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有罪之前,我要求,立刻停止对他的审讯。
”赵峰看了看陈皓,又看了看我,最终,点了点头。“好。”他说,“二十四小时之内,
我们会决定,是否向检察院,申请正式逮捕。”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审讯室。房间里,
只剩下我和陈皓。“陆言……”陈皓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陷害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非常高明的、几乎没有破绽的陷令。
”“我信你。”陈皓毫不犹豫地说,“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极为不利。
我们必须找到破局点。”“破局点……”我闭上眼,脑海里,开始飞速地运转。
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家,我习惯于从罪犯的视角,去思考问题。现在,我必须,
为那个杀害了我的爱人,又将我置于死地的凶手,进行一次……地狱中的侧写。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情杀?不太像。现场没有性侵痕迹,苏瑾的财物也都在。仇杀?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不直接杀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嫁祸于我的方式?
这不符合***犯罪的逻辑。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灭口。苏瑾知道了某个秘密,
一个足以让她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而凶手,在杀了她之后,
之所以选择用如此大费周章的方式来嫁祸我,目的,也只有一个——他不仅仅想让苏瑾死,
他还想让我,这个最可能为苏瑾追查真相的人,也一起被毁掉!这个凶手,心思缜密,
心狠手辣,而且,对我,对苏瑾,对我们的家,了如指掌!他非常了解我的生活习惯,
知道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他知道如何进入我们的家,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他还知道,
如何利用现场的DNA,来制造一份完美的、无法辩驳的“铁证”!这个人,
一定是我们身边的人!一个我们绝对信任的、甚至毫无防备的人!我的脑海里,
开始疯狂地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苏瑾的家人?我的同事?我们的朋友?是谁?到底是谁?
!第四章:回“家”二十四小时后,我被释放了。不是因为找到了真凶,洗脱了嫌疑。
而是因为,陈皓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和法律技巧,为我成功申请了取保候审。
“证据链还不完整,”陈皓在走出警局时,对我低声说,“他们没有找到直接的杀人凶器,
也没有你作案的直接影像证据。光凭现场的DNA和你的作案时间,
还不足以让你被正式批捕。我们……暂时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我知道,这点时间,
是我用我所有的名誉和苏瑾的生命换来的。走出警局大门,无数的闪光灯和话筒,
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陆教授!请问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未婚妻?” “陆言!
你对情人节杀妻案有什么想说的吗?” “传闻你和苏瑾小姐早有情感纠葛,这是真的吗?
”媒体的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我团团围住。他们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
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面无表情,在陈皓和几个法警的护送下,艰难地挤上车,绝尘而去。
车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麻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皓问我。
“回家。”我说。“回……家?”陈皓愣了一下,“陆言,那里现在是案发现场,
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而且,你回去,能承受得住吗?”“我必须回去。”我的声音,
不带一丝感情,“只有我,才知道那个家,原本是什么样子。只有我,才能找到,
那个凶手留下的、警察发现不了的痕-迹。”“因为,那个凶手,在布置现场的时候,
他模仿的,是我。他想嫁祸给我,就必须用我的思维,我的习惯,
来伪造一个‘我’杀人的假象。而我是谁?我是陆言,我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专家。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要回去,回到我的地狱里,去找到那个,
把我推进地狱的魔鬼。”在陈皓的帮助下,我以“嫌疑人指认现场”的名义,
拿到了重返家门的许可。当我再次用指纹,打开那扇熟悉的门时,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
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家里,已经面目全非。客厅里,拉满了警戒线。地上,
布满了提取指纹后留下的黑色粉末。沙发和桌子上,都贴着证物标签。空气中,
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的腥气。我戴上手套和鞋套,像一个闯入者,在自己的家里,
小心翼翼地行走。我没有去看那个衣柜,我怕我会彻底崩溃。我强迫自己,
将所有的情感都抽离,用一个绝对理性的、侧写师的眼睛,去重新审视这个“案发现场”。
凶手,是在情人节当晚动手的。他非常了解我们家的安保系统,
他知道如何能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进入房间。这说明,
他要么是顶级的技术开锁专家,要么……他拥有合法的进入权限。比如,备用钥匙,
或者……苏瑾亲自为他开了门。想到第二种可能,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凶手将尸体,
藏在了步入式衣帽间的衣柜深处。为什么是那里?因为那里最隐蔽,最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不是警方进行地毯式搜索,或许,尸体要很久之后才会被发现,到那时,很多微量证据,
都将消失。这是一个极其冷静和有耐心的凶手。他又将我的毛发和皮屑,放在了苏瑾的身上。
这说明,他不仅仅想让我成为嫌疑人,他还想制造一种“***杀人后,
因恐惧而藏尸”的假象。他想误导警方,让他们以为,这是我们情侣间争吵失控后,
导致的悲剧。好恶毒,好缜密的心思。我站在客厅中央,闭上眼睛,
努力地回忆着苏瑾失踪前,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她在找一把钥匙……一把银色的,
刻着“S”的钥匙。她说,家里的味道不对……感觉有别人来过。这两件事之间,
有没有什么联系?味道……我猛地睁开眼!我想起来了!就在苏瑾失-踪前两天,
我回到家时,曾经闻到过一股很淡的、但我很陌生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合着高级古龙水和雪茄的,属于男性的味道。我当时以为,
是楼下的邻居在开派对,味道顺着通风管道飘了上来,所以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
那个味道,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或许,那个时候,那个“幽灵”,就已经潜入过我们的家!
而苏瑾,也一定察觉到了!所以她才会说“味道不对”,所以她才会开始疯狂地,
找那把可能能揭开秘密的“钥匙”!我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了陈皓。“古龙水和雪茄?
”陈皓皱起了眉,“这个范围太广了。不过,有方向,总比没有好。”“不,范围不广。
”我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记得那个古龙水的味道,很特别,
是檀香和柑橘的混合木质香调,非常小众。能用得起这种香水,又抽得起顶级古宝雪茄的人,
在这个城市里,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我顿了顿,
说出了一个更让我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猜测。“或许,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第五章:不存在的钥匙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被限制居住在陈皓的家中,
脚上戴着电子镣铐,24小时处于警方的监控之下。我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
却又必须保持冷静。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关于案件的所有信息。
死者苏瑾,嫌疑人我,作案时间,作案手法,现场证据……我试图用我所有的专业知识,
去构建凶手的心理模型。他或者她是一个极度自负和冷静的人,拥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他策划了这场完美的谋杀和嫁祸,说明他与我和苏瑾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种矛盾,很可能,不是来源于情感,而是来源于……利益。因为,如果是情杀,
凶手的情绪会更加失控,现场会留下更多的破绽。而这个现场,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舞台剧。利益……我和苏瑾,只是普通的心理学家和插画师,
我们能触碰到谁的利益?除非……这个利益,不是来源于我们,而是来源于,苏瑾的家庭。
苏瑾的家庭,是一个医药世家。她的父亲苏振邦,是国内著名的药理学专家,
创办了“济世集团”,一家市值百亿的上市药企。三年前,苏振邦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去世,
公司现在由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苏瑾的哥哥——苏睿,接管。苏家,
是本市有名的名门望族,家风严谨,声誉极佳。我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家庭,
会和什么“利益熏心”的阴谋扯上关系。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把“不存在的钥匙”上。
苏瑾为什么要找它?它到底能打开什么?我开始疯狂地回忆,苏瑾失踪前,
我们每一次的对话,每一个不寻常的举动。我想起来,大概在半个月前,
苏瑾回了一趟苏家老宅,参加她父亲的忌日。回来之后,她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有时候会在半夜惊醒,抱着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陆言,
你说,爸爸他……真的是意外吗?” “……我好像,
发现了一些……爸爸留下来的东西……” “……那把钥匙,我明明记得,爸爸是交给我的,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了呢?”我当时,只当她是思念过度,并没有深究。现在想来,
这些话里,隐藏着巨大的信息!父亲的死?不是意外?爸爸留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那把钥匙!那把刻着“S”的钥匙!“S”!是苏!是她父亲的姓!那把钥匙,
一定是苏振邦留给她,用以打开某个重要秘密的信物!而她,在父亲的忌日那天,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让她开始怀疑父亲的死因,所以才开始拼命地寻找这把钥匙!而凶手,
很可能,就是为了阻止她找到钥匙,或者,是为了抢夺她已经找到的“秘密”,才对她,
痛下杀手!我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我立刻打电话给陈皓,让他帮我办一件事。“陈皓,
你帮我,去一趟苏家老宅。”“去那里干什么?”陈-皓有些不解。“去找苏瑾的房间。
她一定在里面,留下了什么线索!”我说,“特别是,注意一下,她小时候,
可能会藏东西的地方!”“可是,苏家现在肯定不好进。苏睿他们,会让我们进去搜查吗?
”“会的。”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告诉他们,这是我,陆言,
作为苏瑾的未婚夫,最后的请求。我想进去,拿回一些……苏瑾留给我的,私人物品。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苏睿他们,为了撇清嫌疑,为了表现出‘合作’的姿态,
一定不会拒绝。”“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一个死人的最后请求,
他们会满足的。”我是在赌。赌苏睿的自负。也赌,苏瑾对我的爱和信任。赌她,
一定会在那个我们曾经一起嬉笑打闹过的、属于她的少女闺房里,为我,留下最后的,指引。
第六章:虚伪的家人陈皓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他就成功地进入了苏家老宅。
如我所料,苏睿并没有拒绝。他在电话里,表现得非常“通情达理”,说:“陆言的心情,
我理解。毕竟小瑾最爱的人是他。让他来拿些念想,也是应该的。你让他放心,我们苏家,
绝对会配合警方,查明真相,还小瑾一个公道。”他演得很好,
像一个痛失爱妹的、宽厚仁慈的兄长。但我和陈皓都知道,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陈皓戴着微型摄像头,将苏瑾房间里的一切,都实时地,传回到了我的电脑上。苏瑾的房间,
还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样子。粉色的墙壁,白色的公主床,书架上,
摆满了她喜欢的插画集和文学名著。一切,都充满了少女的气息。很难想象,
这样一个在爱与温暖中长大的女孩,会遭遇如此惨烈的结局。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陆言,该从哪里找起?”陈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书架。”我说,
“苏瑾喜欢把重要的东西,夹在书里。特别是,那些她反复看过的书。
”陈皓开始一本一本地,翻阅那些书籍。
、《安徒生童话》、《追风筝的人》……就在他翻到一本已经泛黄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时,
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便签纸,从书页中,滑落了下来。“找到了!”陈皓压低了声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面写了什么?”“像是一首诗,又像……密码。
”陈皓将便签纸展开,对准了摄像头。我看到,上面是苏瑾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兔子先生的怀表,指向了错误的时间。” “柴郡猫的微笑,消失在月光下的旧书店。
” “红心皇后的花园里,第十三朵玫瑰,藏着通往仙境的钥匙。”这是什么?我皱着眉,
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这不是诗,这是苏瑾留下的暗号!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大学时,我们都痴迷于《爱丽丝梦游仙境》,甚至还一起,排演过这部舞台剧。
里面的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典故,对我们而言,都有着特殊的含义。“兔子先生的怀表”,
指的是时间。错误的时间,说明,有人在时间上,做了手脚。或许,是指我岳父的死亡时间?
还是苏瑾的死亡时间?“柴郡猫的微笑”,柴郡猫,是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神秘角色。
它在我们之间,代指“秘密”和“隐藏”。而“月光下的旧书店”,指的,是我们大学时,
最喜欢去的一家,就开在学校后街,名叫“月光”的二手书店!这个秘密,藏在那家书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