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邺和柳如烟结婚七年,人人称羡。他偶然发现妻子与画廊老板的暧昧短信,随后顺藤摸瓜,
查到了更多不堪的证据。厉邺没有哭闹,他冷静得开始他的报复。第一章厉邺推开门的时候,
电视里正放着一档无聊的综艺,嘻嘻哈哈的笑声填满了客厅。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这个家的香水味,甜腻得有些发闷。他皱了皱眉,
目光扫过玄关鞋柜,柳如烟那双米白色的细高跟鞋随意地搁在最外面,
鞋尖沾着一点新鲜的泥渍。“回来了?”柳如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嗯。”厉邺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和平常一样低沉稳定。
他脱下外套挂好,换上拖鞋,动作一丝不苟。七年了,这个动作重复了无数遍,
像嵌入肌肉的本能。他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柳如烟背对着他,正低头切着水果,
栗色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居家连衣裙,
勾勒出依然窈窕的腰身,那是他上个月刚给她买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画面温馨。
可厉邺的视线却精准地落在那只放在料理台一角的手机上。屏幕是黑的,
安静得像一块沉默的墓碑。“今天画廊忙吗?”厉邺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柳如烟切水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刀刃在砧板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还好,
老样子。整理了一批新到的画,跟几个藏家通了电话。”她没回头,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对了,下周三有个小型的预展酒会,可能…会晚点回来。”“嗯,知道了。”厉邺点点头,
目光平静无波。他没再多问,转身走向书房,“我先处理点邮件。”书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隔绝了客厅的喧嚣。厉邺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他走到书桌前,
没有开电脑,而是拿起桌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这东西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办公用品,
安静地躺在他的笔筒旁边。他***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调出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监控软件界面。屏幕上,
清晰地显示着柳如烟的手机屏幕实时画面——此刻是她的微信聊天界面。置顶的,
除了工作群和几个闺蜜,还有一个名字:宋祁。厉邺的眼神像淬了冰。他点开那个对话框,
最新的几条信息,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视网膜:[宋祁]:今天下午…想你指尖的温度了。
那幅画,你的手放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它都活了。发送时间:下午3点47分。
[柳如烟]:别闹。他晚上回来。发送时间:下午3点48分。[宋祁]:怕什么?
他又不是神。每次看你在他身边扮演温柔妻子,我就…更想把你弄乱。
发送时间:下午3点50分。[柳如烟]:宋祁,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发送时间:下午3点51分。后面跟着一个“敲打”的表情符号。[宋祁]:过分?
这就算过分了?那你昨天在我办公室沙发上…算什么?嗯?发送时间:下午3点52分。
[柳如烟]:闭嘴!我忙了。发送时间:下午3点53分。空气仿佛凝固了,
书房里只剩下电脑主机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厉邺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身体纹丝不动,
像一座沉寂的火山。他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扎进他以为早已坚不可摧的堡垒。指尖的温度?弄乱?办公室的沙发?呵。
他关掉监控软件界面,拔下U盘,握在掌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皮肤,
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愤怒是低级的情绪,是失败者的哀嚎。他不需要。厉邺缓缓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黑暗中,
柳如烟巧笑倩兮的脸庞,
过往七年的点滴——那些清晨的咖啡、深夜的拥抱、纪念日的烛光晚餐——像被打碎的镜子,
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冰冷、肮脏的真相。
宋祁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艺术圈人士特有清高和玩味的俊脸,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想起上周去画廊接柳如烟,那个男人倚在门框上,穿着熨帖的亚麻衬衫,袖口随意挽起,
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他冲自己点头微笑,眼神却越过自己,黏在柳如烟身上,
那目光…当时只觉得是欣赏,如今回想,分明是***的、带着占有欲的打量。“厉先生,
如烟真是越来越有艺术品味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宋祁当时是这么说的,
语气带着熟稔的亲昵。厉邺当时只是客气地回了句“哪里”,现在想来,
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硬,
然后猛地松开,留下一种巨大的、被彻底掏空的虚妄感。七年构筑的堡垒,自以为固若金汤,
原来在背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信任?爱?这些温暖的字眼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他睁开眼,眼底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痛苦、震惊、被愚弄的屈辱,
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镇压下去,压缩成最坚硬的内核。报复。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他混乱的思绪,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不是哭闹,
不是质问,不是低级的撕扯。那太便宜他们了。他要的,是彻底的毁灭,
是让他们从云端跌入最深的地狱,是让柳如烟那双曾对他含情脉脉的眼睛里,
只剩下刻骨的恐惧和绝望,是让宋祁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彻底扭曲崩溃。他要亲手,
一点一点,碾碎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厉邺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某种猛兽在锁定猎物后,无声地呲开獠牙。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
指尖在屏幕上流畅地滑动,拨通了一个没有储存名字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邺哥。”对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恭敬的男声。“阿坤,
”厉邺的声音异常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交代一件最寻常的工作,“帮我查个人。
城西‘墨韵’画廊的老板,宋祁。全部。
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财务状况、银行流水、税务问题、个人癖好…越细越好。特别是,
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嗜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紧闭的书房门,
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个依旧在扮演完美妻子的女人。“还有,”他补充道,
声音压得更低,像冰冷的刀锋划过磨刀石,“我妻子柳如烟,
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银行流水、信用卡账单、网络消费记录,特别是大额、异常的支出。
以及…她名下所有银行卡的实时动态。”“明白,邺哥。”电话那头的阿坤没有任何迟疑,
“最快速度给您。”电话挂断。书房里重新陷入寂静。厉邺将手机放回桌面,
身体重新靠进椅背。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燃烧着无声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猎人,已经悄然收紧了第一根无形的丝线。而猎物,
对此还一无所知,仍在精心编织着虚假的甜蜜。厉邺拿起桌上他和柳如烟的合影,
指尖轻轻拂过玻璃相框上她明媚的笑脸,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扣在了桌面上。
第二章三天后,一份厚厚的加密文件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厉邺书房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一切都在黑暗的水下完成。深夜,
确认柳如烟已在主卧熟睡或者只是在装睡,厉邺才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宋祁的资料详尽得令人心惊。
这个表面光鲜的画廊老板,内里早已被蛀空。墨韵画廊看似经营得有声有色,
实则连续三年亏损,全靠他妻子娘家那边隐秘的注资维持着表面的体面。银行流水上,
几个可疑的大额资金转入转出,时间点与他妻子名下几笔来源不明的巨额支出高度吻合。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个人的财务状况——几张信用卡早已刷爆,
欠着高额循环利息;名下几处房产也早已抵押给多家财务公司,债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嗜好”那一栏,阿坤标注得格外清晰。宋祁有赌瘾。不是小打小闹,
而是沉溺于地下**的高额赌局。输赢动辄几十万上百万。
这完美地解释了那些大额资金的去向和他日益紧绷的财务困境。
资料里甚至附上了几张***的照片:深夜,宋祁从一家隐蔽会所的后门出来,脸色灰败,
眼神涣散,明显是输了个精光的状态。厉邺的指尖划过那几张照片,眼神毫无温度。
一个被赌瘾掏空、外表光鲜内里糜烂的伪君子。很好。这样的人,身上全是可供利用的缝隙。
翻到柳如烟的部分,厉邺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涩了一瞬。近三个月,她名下的几张信用卡,
频繁地在一个名为“白金会所”的地方刷卡消费,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时间点,
大多是她声称在画廊加班或者参加艺术沙龙的时候。网络消费记录里,
更是充斥着各种奢侈品——***款包包、珠宝、设计师成衣…许多东西,
厉邺从未在家中见过。其中一笔最大的异常支出,发生在两周前。柳如烟从她个人账户里,
一次性转出了八十五万。收款方是一个空壳公司,层层穿透后,最终指向的,
正是宋祁名下一个用于拆借高利贷的私人账户。八十五万。厉邺记得很清楚,
那天柳如烟回家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说是画廊有一笔重要的画款暂时周转不开,
她把自己的积蓄垫上了。“放心,宋祁说下个月资金到位就立刻还我,还给我算利息呢。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仿佛在展示她的能干和对朋友的义气。原来,是给情夫填了赌债的窟窿。厉邺合上资料,
身体向后深深陷入椅背,闭上了眼睛。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恶心。他想象着柳如烟拿着他们夫妻共同财产的钱,
去填补另一个男人因堵伯而欠下的巨债时,
脸上可能带着怎样一种愚蠢的、甚至可能是“为爱牺牲”的满足表情。真是…令人作呕。
背叛的痛楚早已被更强大的意志碾碎,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计算。宋祁的赌瘾是现成的突破口,
柳如烟对金钱的“慷慨”和对宋祁的迷恋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他们像两只愚蠢的飞蛾,
自己扑向了厉邺精心布置的火焰边缘。计划在脑中飞速成形,冷酷而缜密。第一步,
要切断柳如烟这条“输血”的渠道。厉邺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阿坤的号码。“邺哥。
”“阿坤,两件事。”厉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第一,
给我找一家‘干净’的财务公司,背景要硬,做事要‘利索’。
我需要他们‘主动’接触宋祁,给他放一笔款子,利息…按最高的来,期限要短。
让他觉得这是救命稻草。”“明白。”阿坤立刻应道。“第二,”厉邺顿了顿,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柳如烟名下那张副卡,主卡在我这里。
给我设置一个最高消费额度限制,降到…五万。另外,她名下所有银行账户的大额转账功能,
全部锁死。用银行风控的名义,做得自然点。”“好的,邺哥。马上办。”电话挂断。
厉邺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深夜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车流如织,
像一条条流淌的光河。这繁华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和破碎的谎言。
他像一个冷静的棋手,俯瞰着即将成为他棋盘的芸芸众生。柳如烟,你的小金库,该上锁了。
而宋祁,你渴望的“救命稻草”,很快会变成勒死你的绞索。他松开手,窗帘无声地合拢,
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隔绝。书房里,只剩下他挺拔而孤绝的身影,
以及那无声燃烧的、冰冷的复仇火焰。网,已经悄然张开,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第三章限制令的效果立竿见影。仅仅过了一周,柳如烟就开始坐立不安。她几次拿着手机,
眉头紧锁,对着屏幕欲言又止。厉邺冷眼旁观,不动声色。一个周末的午后,
厉邺在阳台侍弄他养的几盆绿植。阳光很好,透过玻璃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柳如烟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脸上带着刻意的轻松笑容。“邺,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她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厉邺修剪着文竹的枝叶,头也没抬:“嗯,你说。
”“那个…我上次不是帮画廊垫了笔款子嘛。”柳如烟凑近了些,
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让厉邺胃里一阵翻腾,
“宋祁那边…资金链好像出了点小问题,暂时…暂时周转不开。
他答应下个月连本带利一起还的!只是…只是现在画廊有个挺重要的推广项目,
急需用钱……”她顿了顿,观察着厉邺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
才小心翼翼地说下去:“你看…能不能先从我们家的备用金里,再…再挪五十万给他?
就一个月!我保证!下个月他那边资金一到位,立刻还回来,利息照算!
”厉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像探照灯,
让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五十万?”厉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备用金是家里的应急钱。你确定宋祁的画廊值得这样反复投入?而且,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记得你上次垫付的八十五万,
好像还没拿回来?”柳如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直视:“哎呀,这次不一样!
那个推广项目真的很重要,关系到画廊下半年的业绩!宋祁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我…我总不能看着他垮掉吧?毕竟合作那么久了…” 她急切地解释着,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就帮帮他这一次嘛!求你了,老公!”一声“老公”,
叫得情真意切。若是从前,厉邺的心早就软了。此刻,他只感到一种刺骨的讽刺。
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焦虑、甚至不惜向自己低头的脸,
厉邺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彻底冻结了。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然后才缓缓开口,
语气带着一种无奈的纵容:“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这是最后一次。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也要提醒宋祁,生意场上,信誉最重要。
下个月,必须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拿回来。”“一定一定!谢谢你老公!你最好了!
”柳如烟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明媚得刺眼。她甚至踮起脚尖,
飞快地在厉邺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欢快的蝴蝶,转身去拿手机,
迫不及待地要给宋祁报喜去了。厉邺站在原地,脸颊上那个吻痕像被烙铁烫过。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狠狠地擦拭着那块皮肤,直到皮肤发红。阳台的阳光依旧明媚,
他却只感到一片冰封的荒原。诱饵,已经顺利抛出去了。与此同时,
宋祁那边也“顺利”地咬钩了。在阿坤的巧妙安排下,
一家背景深厚、行事“干脆”的财务公司“偶然”接触到了正被高利贷追得焦头烂额的宋祁。
面对宋祁这个被赌债缠身的优质猎物,他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慷慨”,
主动提出可以借给他一笔高达两百万的短期过桥资金,
利息虽然高得离谱月息高达15%,但放款极快,而且不需要繁琐的抵押手续,
只需要他签下一份“个人无限连带责任”的借款合同。走投无路的宋祁,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根本无暇细想这突如其来的“好运”背后隐藏着什么。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阱的条款比如逾期后利息翻倍计算、债权人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追讨等视而不见。
当两百万现金为了彻底麻痹宋祁打入他指定的账户时,
宋祁对着手机银行里那一长串数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病态红光的笑容。他立刻拨通了柳如烟的电话,
声音兴奋得有些变调:“如烟!搞定了!钱到了!这下彻底稳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等我缓过这口气,一定好好报答你!”电话那头的柳如烟自然也是欣喜若狂,
为自己的“帮助”感到无比满足,更为情郎的“脱困”而开心。
两人在电话里温存了好一会儿,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他们丝毫不知道,
这看似解围的两百万,是厉邺亲手为他们挖掘的、更深不见底的坟墓。那冰冷的数字背后,
连接着的是足以将他们彻底碾碎的恐怖利息和一张早已收紧的致命之网。漩涡,已然成型。
只待时间,将他们彻底吞噬。第四章五十万,如同投入无底洞的石子,
连个响动都没听见就消失了。柳如烟焦灼地等待着宋祁承诺的还款日期,
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她不敢再直接向厉邺开口要钱,
备用金账户的额度已经被厉邺以“稳健理财”为由,转入了长期的封闭式基金,
短期内根本无法动用。她只能一遍遍催促宋祁。起初,
宋祁还信心满满地安抚她:“放心宝贝,快了快了!新签的藏家马上打款,推广效果很好,
订单在谈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渐渐地,电话变得难以接通,
信息回复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敷衍。柳如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
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约定的还款日终于到了。
柳如烟从清晨就开始拨打宋祁的电话。关机。她坐立不安,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顾不上许多,抓起包就冲出了家门,直奔墨韵画廊。画廊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
画作歪歪斜斜地挂着,地上散落着纸张和包装材料,前台空无一人,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死寂。
柳如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推开宋祁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倒流。
宋祁瘫坐在他那张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上,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头发凌乱,眼窝深陷,
布满猩红的血丝。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气息。
办公桌对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紧身的黑色T恤,
露出胳膊上狰狞的纹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看死人一样冰冷。另一个稍显斯文,
穿着合体的西装,但眼神同样锐利如刀,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两人都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宋老板,时间到了。”西装男的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刺骨,“两百万本金,加上这半个月的利息…三十万。一共两百三十万。钱呢?
”宋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是灰败的死气,
嘴唇哆嗦着:“宽限…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我…我一定能凑到!”“宽限?
”纹身男嗤笑一声,声音沙哑难听,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宋祁,“姓宋的,我们老板的规矩,你签合同的时候没看清楚?白纸黑字!
逾期一天,利息翻倍!今天拿不出两百三十万,明天就是两百六十万!后天就是两百九十万!
***拿什么还?拿你这身骨头渣子称斤卖吗?!”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震得柳如烟耳朵嗡嗡作响,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我…我有画廊!这些画…都值钱!
”宋祁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墙上的画,声音嘶哑地喊道。“画?
”西装男慢条斯理地环顾四周,眼神轻蔑,“就这些玩意儿?宋老板,你当我们是收破烂的?
市场价打三折都未必有人接手!何况…”他冷笑一声,“你这画廊,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外面欠的债,堆得比山还高!拿什么抵?”纹身男不耐烦地直起身,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
发出咔咔的声响:“少他妈废话!老板说了,今天要么见钱,
要么…”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宋祁,又像毒蛇一样滑到门口脸色惨白的柳如烟身上,
“留点‘零件’下来,就当利息!”“不要!求求你们!再给我点时间!”宋祁彻底崩溃了,
涕泪横流,从椅子上滑下来,几乎要跪倒,“我…我去赌!我知道一个场子,手气好的话,
一把就能翻身!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赌!又是赌!柳如烟如遭雷击,
浑身冰冷。她终于明白了,那五十万,还有之前自己挪用的钱,根本不是去做什么推广项目!
它们都填进了宋祁那个永远填不满的赌窟窿!而眼前这两百万的巨额债务,
更是他为了翻本借下的阎王债!“赌?”西装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和纹身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残忍的玩味,“行啊,宋老板有志气。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再给你机会,也不是不行。但得加点‘保险’。
”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小包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那东西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签了它。”纹身男将一份新的文件拍在宋祁面前,
“这是自愿参加‘特殊娱乐项目’的免责声明。然后,”他指了指那包白色粉末,
“把这‘快乐粉’吸了,提提神,晚上好好去给我们老板赢钱回来。
赢不到钱…”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知道后果。
至于你这位红颜知己嘛…”他的目光再次锁定柳如烟,
带着***裸的恶意:“也一起签个名吧?当个见证人?还是说…你也想尝尝‘快乐’的滋味?
”柳如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她看着宋祁,
那个曾经风度翩翩、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此刻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眼神涣散,
对着那包白色的恶魔和那份卖身契般的文件,
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恐惧和病态渴望的表情。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柳如烟。她终于看清了,自己飞蛾扑火般投入的,
是怎样一个肮脏、黑暗、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深渊。而这个深渊的入口,
正是她亲手帮宋祁打开的!悔恨和恐惧如同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宋祁在纹身男的逼视下,颤抖着手,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毒蛇在吐信。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柳如烟,
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如烟…救我…签了吧…签了,他们就会再给我机会…”他声音嘶哑,
像破旧的风箱。柳如烟看着那份递到自己面前的文件,看着宋祁那张扭曲绝望的脸,
再看看那两个如同地狱使者的男人,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晕厥。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在纹身男不耐烦地逼近一步时,柳如烟尖叫一声,崩溃地抓起笔,
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颤抖的名字。笔迹歪斜,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西装男满意地收起文件,拿起那包白色粉末,粗暴地塞进宋祁手里,
拍了拍他的脸:“宋老板,今晚,看你的‘运气’了。别让我们老板失望。”说完,
两人不再看面如死灰的柳如烟一眼,转身扬长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宋祁瘫在地上,握着那包白色粉末,眼神空洞,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柳如烟靠着门框,
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捂住脸,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泄露出来。
画廊里那些曾经让她觉得高雅、充满艺术气息的画作,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
像一张张咧开嘲讽笑容的鬼脸。赌债如山,毒瘾如影随形,
会带来什么恐怖后果的“自愿声明”……她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拖向地狱的最深处。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厉邺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混乱的脑海,
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她似乎隐隐感觉到,有一张巨大的网,早已将她牢牢罩住。
第五章宋祁彻底堕入了赌与毒的双重地狱。那晚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
曾经刻意维持的艺术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神经质和一种被掏空般的亢奋。
他不再去画廊,那里早已被债主搬空,只剩下一地狼藉。
他蜷缩在市中心一个破旧、肮脏的出租屋里,那是放贷公司“好心”给他找的临时落脚点,
方便“随时交流”。柳如烟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和情绪垃圾桶。电话不分昼夜地打来,
内容只有两个:要钱,和毒瘾发作时歇斯底里的咆哮与哀求。“如烟!钱!快给我钱!
我需要翻本!我感觉今晚手气特别好!快!”宋祁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是“快乐粉”药效过去后,身体深处传来的空虚和万蚁噬咬般的痛苦在疯狂叫嚣。
“我…我没有钱了!宋祁,我真的没有了!”柳如烟躲在卫生间的角落,压着声音哭喊,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浑身冰冷。她不敢让厉邺听到一丝动静。“没有?!你怎么会没有!
找你老公要啊!他不是有钱吗?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吗?为了我,你去求他啊!跪下来求他啊!
你想看着我死吗?!”宋祁在电话那头咆哮,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恶毒的怨恨,“柳如烟!
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初怂恿我再去试试,我怎么会…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都是你的错!
你必须帮我!否则…否则我就把那晚签的东西内容公布出去!
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厉太太的真面目!看看你是怎么为了野男人签下那种东西的!”“不要!
宋祁!求求你不要!”柳如烟吓得魂飞魄散,那份“自愿声明”的内容她根本不敢回想,
只知道一旦曝光,不仅她身败名裂,厉邺也绝不会放过她!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泪水汹涌而出,“我…我想办法…我再想想办法…”“快点!今晚!我要二十万!不!
三十万!拿不到钱,我就去死!死之前,一定拉你垫背!”宋祁歇斯底里地吼完,
猛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柳如烟瘫软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去哪里弄三十万?
厉邺那里?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上次那五十万还是用欺骗的手段拿到的,现在再要,
用什么借口?而且,厉邺最近看她的眼神…平静得让她心惊胆战,那平静之下,
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寒冰。她不敢想。绝望之下,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她想起了自己那些压箱底的珠宝首饰,还有几个***款的包包。
那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体面,是厉太太身份的象征。或许…或许可以卖掉它们?
暂时应付一下?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它像魔鬼的诱惑,明知是饮鸩止渴,
却是眼前唯一的生路。柳如烟颤抖着爬起来,走到衣帽间。她打开保险柜,
里面是她最珍视的收藏:一条钻石项链,是结婚三周年厉邺送的;一对翡翠耳环,
是婆婆给的传家宝;还有几个爱马仕的铂金包,有价无市。她一件件拿出来,
冰冷的宝石和皮革触感让她心如刀绞。这些都是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她以为稳固的堡垒。
如今,却要为了填那个无底洞,亲手将它们送入当铺或者二手店。
“对不起…”她对着那条钻石项链喃喃自语,泪珠砸在冰冷的钻石上。她咬咬牙,
将它们胡乱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旧旅行袋里。趁着厉邺出差,她乔装打扮,
像做贼一样溜出家门,打车直奔城市另一头一个有名的地下奢侈品回收点。
交易过程比她想象的更屈辱。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眼光毒辣,态度轻慢。
他掂量着那条钻石项链,撇撇嘴:“啧,成色还行,切工一般。现在行情不好啊,
最多十五万。”他又拿起一个包,挑剔地翻看着:“这个包…保养得不行啊,
五金都有划痕了,压箱底太久了吧?八万顶天了。”柳如烟的心在滴血,
这些都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宝贝!“老板,你再看看,这个项链是T家的经典款!
这个包是***版的樱花粉!”她急切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T家的又怎样?
二手就是二手!”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这个价,爱卖不卖。不卖拿回去,
别耽误我时间。”最终,她带来的所有东西,只换到了不足四十万的现金。厚厚的一沓钞票,
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像一堆废纸。柳如烟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
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窟窿。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
将钱交给如同饿鬼般扑上来的宋祁时,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解脱,只有更深的绝望。
宋祁一把抢过装钱的袋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够了够了!
这次一定翻本!翻本了就带你远走高飞!”他抓起桌上剩下的半包白色粉末,冲进了卫生间。
柳如烟站在弥漫着霉味和汗臭的房间里,看着卫生间紧闭的门,
听着里面传来令人作呕的吸食声。她环顾四周,墙壁斑驳,家具破旧,
地上满是烟头和空酒瓶。这里和她那个宽敞明亮、奢华舒适的家,和她厉太太的身份,
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讽刺对比。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双手抱紧膝盖,
将脸深深埋了进去。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衣袖。
屈辱、悔恨、恐惧、以及一种巨大的、无法摆脱的肮脏感,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
将她牢牢捆缚,拖向更深、更黑的泥沼。卖掉了珠宝和包包,她还能卖什么?身体吗?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前路一片黑暗,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不断地出卖自己,
直到一无所有。而那个她背叛了的、平静得可怕的男人,厉邺,
此刻就像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将她斩得粉碎。锁链,
已深深嵌入皮肉。她成了自己欲望的囚徒,在这肮脏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第六章宋祁的“翻本”梦,如同肥皂泡,在又一次疯狂的赌局后彻底破灭。
不仅输光了柳如烟卖首饰换来的四十万,还欠下了更恐怖的赌债。催债人的手段也随之升级,
从电话轰炸变成了直接的暴力威胁。柳如烟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图片的瞬间,
她尖叫一声,手机脱手摔在地上。照片里,是宋祁!他鼻青脸肿,
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淌着血,衣服被撕破,
狼狈不堪地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按跪在地上。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宋老板骨头挺硬,
就是不知道还能硬多久?明天中午12点前,连本带利三百五十万。见不到钱,
下次发给你看的,就是他身上的‘零件’了!还有你,柳小姐,签过字的东西,
别以为能跑掉!”恐惧像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柳如烟的血液。她浑身冰冷,
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三百五十万!杀了她也拿不出来!而且,
宋祁被打成那样…下一次…她不敢想象!那份“自愿声明”的阴影更是如同跗骨之蛆!
她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就在这时,厉邺“恰好”出差回来了。
晚餐的气氛异常沉闷。柳如烟食不知味,脸色惨白,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厉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偶尔抬眼看她一下,那平静的目光让柳如烟如坐针毡。“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厉邺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没…没什么…”柳如烟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可能…可能有点感冒。”厉邺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说:“多休息。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我这次出去,谈了个项目,需要一大笔流动资金。
家里的备用金我都投进去了,可能…最近几个月家里的开支会稍微紧一点。你这边,
没什么大额用度吧?”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强撑着才没晕过去。“没…没有…”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厉邺点点头,
不再说话,继续用餐。他优雅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动作从容不迫。柳如烟看着他,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动作,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宋祁刚被毒打逼债,
厉邺就回来,还告诉她家里也没钱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钻入她混乱的脑海:这一切…会不会是厉邺安排的?他知道了吗?
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想法让她瞬间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停滞了。深夜,
柳如烟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催债的威胁短信、宋祁被打的照片、厉邺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神……在她脑中疯狂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