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猝不及防的变故章
附近里飘着各家的饭菜香,隔壁的张婶总爱在这个点炖排骨,香气涌进鼻腔时,我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二十块钱——这是今天帮学校隔壁文具店看摊挣的,够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阿晚回来啦?”
隔壁的刘奶奶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择了一半的空心菜,“你爸今天没去工地?”
我点点头没说话。
爸爸昨天半夜回来时咳嗽得厉害,妈妈林容在灯下给他抹红花油,说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擦破了胳膊还扭伤了腰。
哥哥陈澈在房间里捣弄同学坏掉的电脑,螺丝刀拧得“咔咔”响,说修好了能挣二十块;姐姐陈瑜在客厅看电视,屏幕上的偶像剧吵吵嚷嚷,她却盯着地板发呆,我蹲在门槛上数蚂蚁,听着爸爸粗重的呼吸声混在窗外的雨声里。
推开家门时,一股中药味先撞过来。
妈妈坐在小板凳上煎药,药罐咕嘟咕嘟地冒泡泡,弟弟陈尘趴在桌上写作业,铅笔头快磨没了,笔尖歪歪扭扭,在练习册上划出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线。
他面前的空碗里还留着粥渍,是早上剩下的白粥,妈妈说让他垫垫肚子,等爸爸醒了再做晚饭。
“姐,”他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爸今天还去钓鱼吗?”
上周爸爸歇工,带我们去江边钓了两条小鲫鱼,妈妈炖了汤,弟弟把鱼刺都嚼得干干净净。
我刚要开口,哥哥从房间出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别吵,爸在睡觉。”
姐姐紧跟着走出来,她新换了条牛仔短裙,是用自己***攒的钱买的。
“我今晚值晚班,晚饭不用等我。”
她说着往包里塞了个苹果,经过我身边时,悄悄捏了捏我的手——那是她中午没舍得吃的,留给我的。
雨还在下,妈妈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褐色的药汁晃出一圈圈涟漪。
“等你爸醒了让他喝,”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阿晚,去把你爸的脏衣服泡上。”
我应声走进里屋。
爸爸躺在床上,盖着洗得发黄的薄被,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的手露在外面,布满老茧和裂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
这双手昨天还摸过我的头,说等领了工钱,给我买双新鞋。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我蹲下来翻床底的脏衣服,听见妈妈在客厅喊哥哥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点我没听过的慌。
“怎么了?”
哥哥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你爸……你爸他好像不对劲……”我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脏水溅了满裤腿。
等我扑到床边时,妈妈己经哭出声来,哥哥正哆嗦着手摸爸爸的鼻子,姐姐站在门口,牛仔裙上的拉链没拉好,脸色白得像纸。
弟弟被吓得哭了起来,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窗外的雨还在下,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掉,而我们家的那片天,就在这个潮湿的六月午后,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