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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下的录音笔外壳冰凉坚硬,几乎要嵌进我的掌心里。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午后的喧嚣,阳光被切割成锐利的几何形状,投射在光可鉴人的长桌上,

也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空气里弥漫着新家具的皮革味和一种近乎无菌的洁净感,

空调冷风无声地拂过后颈,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我坐在那里,腰背挺得笔酸,

对面是江屿——云驰科技那位年仅三十便已搅动行业风云的新掌舵人,

也是我此次专访的对象。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褶皱也无,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结着薄冰的湖面。

他正回答着上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伦理边界的问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沉稳,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那声音穿过耳膜,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又遥远。

“……技术的边界,本质上是人性的边界。”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动作优雅利落。

我的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本该急速记录下这句极具洞察力的论断,却迟迟落不下去。

胃里空空荡荡,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猛地松开,留下一阵令人心悸的虚空。

冷汗毫无征兆地从额角、后背渗出,黏腻地贴着皮肤。视野边缘开始变得模糊、晃动,

像是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稳,闪动着恼人的雪花点。那些雪花迅速蔓延,

蚕食着江屿清晰的轮廓,他镜片后锐利的目光,

他线条冷硬的下颌……都在我眼前晃动、扭曲。心跳声在耳膜里轰然擂动,

盖过了他后面的话语,只剩下空洞的回响。糟糕……低血糖!这该死的毛病偏偏挑这个时候!

我咬紧牙关,舌尖用力抵住上颚,试图用痛感驱散那阵灭顶的眩晕。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攥着录音笔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在这里。我拼命调动所有残存的意志力,试图重新聚焦视线,

看清江屿的脸。可那张英俊却过分冷峻的面容,此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晃动的人影轮廓。

就在这时,那个模糊的人影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突兀的决绝。

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短促刺耳的“吱嘎”声,瞬间刺破了会议室内原本沉凝的空气。

像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割裂了所有声音。我浑身一僵,

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仿佛被这声音瞬间抽空。视野彻底黑了下去,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桌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比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更令人窒息。完了。他发现了。他一定以为我在他说话时走神,

甚至……是公然的不敬。这位以严苛和不近人情闻名的商业新贵,

最厌恶的就是不专业和失礼。刚才那个问题,我是不是记录得太慢了?

还是我的脸色难看让他觉得被冒犯了?“江总,对不起!”喉咙干得发紧,

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带着浓重的狼狈和仓皇,冲口而出,

“我……我可能是有点……” “不舒服”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像一团滚烫的棉絮。道歉,

必须立刻道歉!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按在冰凉桌面上、指节发白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来,比空调的冷风更甚。完了,专访要砸了,

搞不好连饭碗都……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里艰难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清晰可闻,敲打着自己紧绷的神经。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深色的会议桌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深色圆点。

直到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桌边。我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

模糊的视线中,江屿高大的身影去而复返。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不是文件,

也不是愤怒的终止会议通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轻轻地将一个纸杯放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温热的、带着甜香的白色雾气袅袅升起。是牛奶?

紧接着,几颗用透明玻璃纸包裹着的、印着简单奶牛图案的牛奶糖,

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推到了杯子的旁边。“含着。”两个字,

依旧是那副冷淡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的调子,像是给下属下达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我完全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恐慌、所有的预设、所有关于这位“冷面总裁”的刻板印象,

在这一瞬间被这杯温牛奶和几颗朴素的牛奶糖彻底击碎。我茫然地看着那几颗糖,

淡黄色的奶糖在玻璃纸里显得格外柔和,又呆呆地抬起眼,望向声音的来源。

江屿已经坐回了他的位置,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摊开的文件上,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仿佛刚才那个离席又回来、放下牛奶和糖的人不是他。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值一提。只有那只刚刚放下糖的手,似乎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他的指腹,在撤回的瞬间,

极其短暂地、若有似无地擦过了我的手背。一点温热。干燥的,带着一点点薄茧的触感。

快得像一个错觉。可那一点点的温热,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我手背冰凉的皮肤,

直抵混乱不堪的心底。那触感如此清晰,短暂却异常真实,

和他冷硬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令人眩晕的反差。

巨大的错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感让我僵在原地,

连低血糖带来的眩晕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冲淡了几分。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微弱的气流声。“……谢谢。”喉咙干涩得厉害,

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我几乎是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

剥开其中一颗牛奶糖的玻璃纸。浓郁的、纯粹的奶香瞬间弥漫开来。

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小小的、方方的奶糖放进嘴里。舌尖触碰到糖果的瞬间,

甜味温柔地、坚定地弥漫开。不是那种工业糖精的廉价齁甜,

是醇厚的、带着安抚力量的奶香。那甜意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像一捧温泉水,

迅速浸润了紧绷的神经和冰冷的四肢百骸。眼前顽固的黑暗和晃动感,如同退潮般,

一点点被驱散了。视野重新变得清晰,对面江屿低头审阅文件的侧脸线条也重新锐利起来。

胃里那令人心悸的空洞感,被这小小的甜蜜一点点填满,熨帖下去。

我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牛奶,甜暖的液体滑入喉咙,

身体内部最后一点不适的寒气也被彻底驱散。暖流涌向四肢,僵硬的指尖重新恢复了知觉。

混乱的思绪终于重新凝聚起来,录音笔指示灯稳定的红光,也重新变得清晰。“江总,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还有些微哑,但已经找回了属于职业记者的平稳和条理,

“抱歉刚才中断了。您刚才提到技术的边界即人性的边界,这个观点非常深刻。

能否请您进一步谈谈,在云驰科技当下的研发方向上,如何具体地平衡这种边界?

特别是在涉及用户隐私数据的应用层面?” 我的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凝神静待。

目光专注地落回江屿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清醒和重新燃起的职业探究欲。江屿抬起眼。

镜片后的目光依旧锐利,像能穿透一切表象。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探究或情绪,

只是平静地确认我的状态。随即,他的视线落回文件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开始了他的阐述。“平衡点在于‘知情’与‘可控’。我们所有的数据调用,

核心在于用户明确的授权层级……”他的声音平稳有力,逻辑链条清晰严密,

每一个分论点都精准地指向核心。我的笔尖在纸页上快速移动,沙沙作响,

流畅地记录下每一个关键信息点。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的观点如同被清泉洗过,

在我脑海中留下深刻而明晰的印记。偶尔抬头的瞬间,

目光不经意掠过桌角那几颗剩下的牛奶糖,玻璃纸在顶灯下折射出细碎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