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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在顾家当了十八年的“假千金”。

养兄顾北辰用红酒浇她的头:“你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直到生母带她逃到破败村庄,

她发现惊天秘密—— 当年被调包的真千金,正是她自己。 重回顾家那天,

老爷子拐杖指着顾北辰:“跪下,给你妹妹道歉。

” 他却笑着递来毒咖啡:“野种也配继承家业?” 后来沈昭碾碎他所有阴谋,

他跪在雨里求饶。 她俯身轻笑:“哥哥,顾家的鞋,现在得由你来擦了。”十七年来,

沈昭第一次没有在清晨五点准时醒来。窗外的鸟鸣声稀薄得可怜,

被隔绝在厚重的双层隔音玻璃之外。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顾家老宅那盏昂贵水晶吊灯垂下的柔和光晕,而是粗糙木质天花板上,

一道歪斜、深刻的裂缝。裂缝边缘泛着陈旧的黄褐色,像一道凝固的、永不愈合的伤疤,

无声地嘲笑着她过往的人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潮湿的泥土腥气,

隔夜饭菜的微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牲畜排泄物的气味,混合成一种陌生又刺鼻的基底。

这味道粗暴地撕开了她记忆里顾宅那常年弥漫的、清冷矜贵的白檀香氛。

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木格窗棂,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灰尘在光柱里放肆地飞舞。一只苍蝇不知疲倦地撞击着窗棂,发出单调而恼人的嗡嗡声。

这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静得能听见屋外泥地里虫子爬行的微响。

这寂静不是顾宅那种空旷、威严、令人屏息的静默,而是一种……被世界彻底遗忘的荒凉。

她坐起身,薄薄的、洗得发硬的粗布被子滑落。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

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垫子,硌得骨头生疼。她记得昨天——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前天傍晚——那个自称是她生母的女人,王春梅,带着一身风尘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

闯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孩子!我的孩子!妈总算找到你了!”王春梅的声音嘶哑,

带着哭腔,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指死死攥住沈昭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昭,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解读,有狂喜,有悲痛,

还有一种沈昭当时无法理解的、深重的恐惧。顾家大厅里水晶灯的光仿佛被冻住了,

冰冷地折射在昂贵的古董摆件和顾家人惊愕、审视、鄙夷的脸上。顾北辰,她名义上的哥哥,

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晃动着水晶杯里的红酒,那暗红的液体如同凝固的血。“啧,

哪儿冒出来的疯婆子?沈昭,你倒是会挑时候惹麻烦。”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精准地刺向她。沈昭当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十八年来关于“替代品”、“赝品”的窃窃私语,顾北辰刻薄的嘲讽,

佣人偶尔流露的怜悯……所有碎片化的屈辱,在王春梅那声嘶力竭的呼唤中轰然炸开。

一个卑微的、贫苦的亲生母亲?这似乎完美地解释了她为何在顾家像个异类。那一刻,

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攫住了她。离开!离开这个永远不属于她的地方!

她要抓住这根从天而降的、名为“血脉”的稻草,哪怕它通向的是未知的深渊。于是,

她挣脱了管家下意识伸出的手,无视了老爷子在二楼书房门口投来的、复杂难辨的目光,

跟着王春梅,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了十八年的地方。一路颠簸,

换乘了气味混杂的长途汽车,又坐了一段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的拖拉机,

最终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踏入了这个叫“泥洼村”的地方,

踏进了眼前这间低矮破败的泥坯房。“醒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春梅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飘着几片发黄的菜叶。

她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容浮在表面,眼神却闪烁不定,飞快地瞟了一眼窗外,又迅速垂下。

“快,趁热喝点。咱这地方偏,没啥好东西,委屈你了。

”她把碗放在炕沿一个缺了角的木凳上。沈昭没动。她看着王春梅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

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泥。这双手,

和她记忆中模糊的、属于顾家养母那双保养得宜、戴着钻戒的手,天差地别。

一种冰冷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头。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吗?她身上的气味,

她躲闪的眼神,还有这间仿佛被时光遗忘的破屋子……“妈,”沈昭开口,

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当年……为什么把我送到顾家?

”这是她两天来第一次主动问起。她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说服自己留在这个“家”里的理由。王春梅端碗的手猛地一颤,

几滴滚烫的米汤溅出来,落在她粗糙的手背上,她像是毫无知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随即被一种极度的慌乱取代。她眼神乱飘,不敢与沈昭对视,

嘴唇哆嗦着:“都、都过去了……提那些干啥?那时候……穷啊,揭不开锅,

饿死人的年头……妈也是没法子,想着把你送到有钱人家,

总比跟着我饿死强……”她语速飞快,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没法子?饿死?

”沈昭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顾家所在的南方城市,十八年前,正值经济腾飞,

何曾有过“饿死人”的光景?这拙劣的谎言像一盆冷水,

浇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的亲生父亲呢?”沈昭追问,

目光紧紧锁住王春梅。王春梅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惧。“没……没了!早没了!

”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随即意识到失态,猛地捂住嘴,眼神惊恐地再次扫向窗外,

仿佛那里潜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昭儿,别问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咱娘俩好好过日子,

妈……妈会疼你的!”她扑上来,紧紧抓住沈昭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枯瘦的手指像冰冷的铁钳。那冰冷的触感和王春梅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

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沈昭的心。巨大的疑云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沉沉压下。这不是认亲。

这像一个精心布置的牢笼。接下来的几天,沈昭沉默地观察着。

王春梅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眼神总是飘向门外那条通往村外的泥泞小路,

带着一种焦灼的期盼和深藏的恐惧。每当村里有人路过门口,哪怕只是探头看一眼,

王春梅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紧张地应付几句,然后迅速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她对沈昭的“好”,透着一股刻意的、令人窒息的殷勤,

却又在细节处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疏离和警惕。沈昭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看守的物品。

她尝试着走出这间低矮的屋子,王春梅立刻如影随形。破败的村庄,泥泞的小路,

衣着褴褛、眼神麻木的村民,一切都透着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死气沉沉。这里没有未来,

只有无边无际的困顿和绝望。第五天的午后,王春梅大概是连日紧张疲惫,

歪在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发出粗重的鼾声。沈昭的心猛地一跳。机会!她屏住呼吸,

像一只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泥坯房。

正午的太阳***辣地炙烤着泥地,蒸腾起一股土腥味。村子里没什么人走动,

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在树荫下吐着舌头。沈昭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离那个屋子远一点,

再远一点。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后一个废弃的打谷场。场边有一口废弃多年的老井,

井口用几块破石板半掩着。井旁不远处,几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坐着几个纳凉的老妇人,

摇着破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昭下意识地躲到一堆废弃的稻草垛后面。

她并非想偷听,只是本能地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听说了没?东头老李家那傻儿子,

昨儿个又跑丢了,找了大半夜才从邻村找回来,啧啧,造孽哟……”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唉,都是命。说起来,咱村这些年,邪乎事还少吗?”另一个更苍老的声音接口,

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腔调,“就比如……二十年前那档子事儿,想起来没?

”沈昭的心莫名一紧。“二十年前?你是说……”一个声音压低了。“还能是啥?

城里顾家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握秘密的得意,“啧啧,那会儿闹得多大啊!

顾家那个厉害夫人,头胎生了个闺女,金贵得跟眼珠子似的!结果呢?嘿!

被当时伺候的保姆,就是咱村嫁出去的那个刘巧凤,给调包啦!”轰!

沈昭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真的假的?老婶子,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另一个声音明显带着惊骇。

“乱说?我亲眼所见能有假?”苍老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被质疑的不满,

“刘巧凤那会儿不是刚死了男人,肚子里又揣着一个吗?穷得叮当响!她瞅着顾家那富贵,

眼红心黑啊!趁人家夫人累得睡着了,愣是把自家刚生下的赔钱丫头,

跟人家金贵的小姐给换了!”“天爷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那顾家就一点没发现?”有人颤声问。“发现?那刘巧凤手脚干净着呢!

刚出生的奶娃子,皱巴巴红通通的,能看出多大区别?何况顾家那位夫人产后虚弱,

根本就没力气细看。等后来觉出点不对味,刘巧凤早就抱着人家的真凤凰跑没影儿了!

顾家派了多少人来找,大海捞针啊!再后来,听说为了安抚丢了孩子的老爷子,

不知从哪儿弄了个女娃子回去养着,顶了那真小姐的名头……”“……那刘巧凤呢?

她抱走顾家小姐,就为了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哼!她能有那好心?

”苍老的声音充满鄙夷,“她那是怕事情败露,又舍不得掐死自己亲骨肉,

抱着顾家小姐跑了没多远,听说就……就扔在省城孤儿院门口了!啧啧,造孽啊!

她自己倒好,后来听说拿着顾家给的一大笔工钱和封口费,

带着她换过去、在顾家享福的亲闺女,躲到南边大城市去了,穿金戴银,

过起了阔太太的日子!可怜那顾家真小姐,还有那个被弄去顶缸的丫头……”后面的话,

沈昭已经听不清了。世界在她眼前疯狂旋转、碎裂。废弃的打谷场,歪脖子老槐树,

老妇人模糊的面孔,全都扭曲成一片混沌的光影。她死死抠着身下粗糙的稻草,

尖锐的草梗刺破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正的顾家千金丢弃在孤儿院……而那个被顾家收养、用来安抚老爷子的“替代品”……是她,

沈昭!原来她不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她才是那个被偷走人生的、真正的凤凰!顾北辰!

顾家!那些年她承受的所有白眼、嘲讽、刻骨的屈辱……红酒浇头的冰冷粘腻,

那句“你连给我擦鞋都不配”的恶毒诅咒……原来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被一个保姆的女儿窃据了!而她自己,顶着“冒牌货”的污名,

在顾家战战兢兢地活了十八年!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滔天愤怒、刻骨冤屈和被命运愚弄的巨大悲怆,

如同火山熔岩般在她胸腔里猛烈喷发、冲撞!她猛地站起身,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

几乎站立不稳。稻草垛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谁?”树下的老妇人们警觉地转过头。

沈昭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转身朝着村外那条泥泞的小路狂奔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带着泥土和腐烂稻草的气息,

刮在脸上生疼。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又被她狠狠抹去。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烧尽了所有的怯懦和犹豫。回去!她要回去!回到那座金玉其外的牢笼!

她要撕开那张笼罩了顾家十八年的弥天大谎!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让顾北辰,

让顾家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睛,亲口承认她的身份!她跑得那样快,那样不顾一切,

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恶鬼在追赶。泥洼村低矮破败的房屋在她眼角余光中飞速倒退,

最终被彻底甩在身后,连同那个叫王春梅的女人和那间充满谎言与恐惧的泥坯房。

她必须回去。三天后。一辆沾满泥点的廉价出租车,

在顾家老宅那两扇厚重、冰冷的雕花铁门前戛然而止。车门推开,沈昭走了下来。

她没有行李,只有身上那套洗得发白、沾着旅途风尘的旧衣裤。三天三夜,辗转火车、汽车,

耗尽了她身上仅有的、从顾家带出来的那点零花钱。疲惫刻在她苍白的脸上,

眼下一片浓重的青影,嘴唇干裂起皮。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淬过火的标枪。

那双曾被顾北辰讥讽为“像受惊兔子”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光芒。她抬起头,

望向眼前这座熟悉到刻骨、也憎恨到刻骨的堡垒。

夕阳的余晖给灰色的高墙和尖顶镀上了一层冷漠的金边,巨大的阴影投下来,

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这里埋葬了她十八年的光阴,用屈辱和谎言浇筑了她的童年与青春。

今天,她要把这一切,连根掘起。门口的保安是新来的,

看着这个衣着寒酸、形容憔悴却眼神凌厉的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

带着惯有的傲慢上前阻拦:“哎,你找谁?这里是私人……”“让开。”沈昭的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冰锥一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保安被这气势慑住,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铁门内侧传来一阵引擎的低吼和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一辆线条嚣张的亮银色跑车咆哮着冲到门口,尖锐地刹停。车窗降下,

露出顾北辰那张英俊却写满刻薄的脸。他穿着剪裁完美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眼神先是掠过门口的保安,随即落在沈昭身上,

像打量一件碍眼的垃圾。“啧,”他嗤笑一声,嘴角勾起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弧度,

“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顾家那位……‘高攀’了亲生母亲、迫不及待奔向新生活的沈昭大小姐吗?怎么,

贫民窟的滋味尝够了?还是发现你那‘亲妈’根本养不起你,又灰溜溜地爬回来了?

”刻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沈昭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若是以前,她会瑟缩,

会低下头,会任由那冰冷的屈辱蔓延全身。但此刻,

那些话只在她心底激起更汹涌的怒火和冰冷的嘲弄。她看着顾北辰,

看着这个顶替了她身份、享受着她本该拥有的一切、还肆意践踏她的窃贼,

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顾北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眼神里的东西让他莫名烦躁。

他推开车门,长腿迈下,走到沈昭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故意掸了掸自己一尘不染的西装袖口,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肮脏的病菌。“怎么,哑巴了?

还是穷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恶意地凑近,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酒气,

“是不是你那‘亲妈’教了你什么新把戏,想回来再讹顾家一笔?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顾家的一分一厘,都跟你这个野种没关系!滚!”最后那个“滚”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沈昭脸上。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保安噤若寒蝉,跑车的引擎还在低吼,

喷出灼热的气流。沈昭却笑了。那笑容极冷,极淡,像冰湖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细缝,

透出底下森然的寒意。她甚至没有后退一步,只是微微扬起下巴,

迎视着顾北辰那双写满暴戾和鄙夷的眼睛。“顾北辰,”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穿透跑车的低吼,回荡在空旷的门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顾北辰一愣,

似乎没料到她会反击,更没料到她会用这种语气直呼他的名字。沈昭向前逼近一步,

她的身高只到顾北辰的肩膀,气势却陡然拔升,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你以为你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你以为你身上流着顾家的血?”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狠狠掷出:“告诉你,这一切,从你出生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一个***的保姆,

为了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亲手调换了顾家真正的血脉!

把真正的顾家千金丢弃在孤儿院门口,而把你——她的亲生儿子,塞进了顾家的金摇篮!你,

顾北辰,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一个靠着龌龊手段窃据高位的贼!”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下来,连跑车的引擎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保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顾北辰脸上的刻薄和嚣张瞬间冻结,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血色从他的脸上急速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沈昭,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模样。“你……***放什么屁!”几秒钟后,

顾北辰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沈昭!你疯了!为了留在顾家,你竟敢编造这种恶毒的谎言!我看你是找死!

”他猛地扬起手,带着风声,狠狠地朝沈昭的脸掴去!“住手!

”一声苍老却威严无比、如同惊雷般的断喝,骤然在门内响起!

沉重的雕花大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顾老爷子拄着那根象征权威的乌木拐杖,

站在门廊的阴影下。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绸缎唐装,身形依旧高大,

只是背脊似乎比沈昭离开时佝偻了一些,脸色是病态的灰白,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燃烧着震惊、狂怒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光芒。

他的目光如冰刀,先是狠狠剜过僵在半空、脸色煞白的顾北辰,然后,缓缓地,

落在了站在门外、衣衫破旧却脊梁挺直的沈昭身上。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审视,

有痛楚,有难以置信的激动,最终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爷爷……”顾北辰的手还僵在半空,声音干涩发颤。顾老爷子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只锁在沈昭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问:“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沈昭迎视着老人那双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眼睛。所有的委屈、愤怒、孤注一掷的决绝,

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汹涌激荡。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

沉重得如同命运的宣判。顾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肺部沉重的杂音。然后,他猛地抬起手中的乌木拐杖,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沉重地、狠狠地敲在坚硬的大理石门槛上!“咚!”一声闷响,

震得人心头发颤。顾北辰浑身一哆嗦。顾老爷子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握着拐杖,

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狠狠钉在顾北辰那张惨白失血、写满惊惶的脸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

带着雷霆震怒和冰冷的铁腥味:“顾北辰——跪下!给你妹妹——道歉!”“妹妹”两个字,

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顾北辰耳边轰然炸响!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自己那辆嚣张的跑车上,

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脸上那副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倨傲面具瞬间碎裂,

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扒光了示众的羞耻恐慌。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爷爷!您糊涂了?!

”尖锐的女声划破死寂。顾夫人——那个沈昭叫了十八年“妈妈”的女人,

踉跄着从门内冲了出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毫无优雅可言,

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出狼狈的沟壑,眼中是极致的震惊、混乱和一种被冒犯的狂怒。

“您怎么能听信这个野种胡说八道!她这是恨北辰,恨我们顾家!她在报复!

她……”“闭嘴!”顾老爷子猛地转头,拐杖重重一顿,

那饱含威势的目光让顾夫人后面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脸色由红转白,

只剩下恐惧的颤抖。“是不是胡说八道,查!马上给我查!动用顾家一切力量,挖地三尺,

也要把那个叫刘巧凤的***给我揪出来!还有当年所有经手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老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

他再次看向僵立当场的顾北辰,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跪下!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顾北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屈辱和灭顶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疼爱他的老人眼中那陌生的、冰冷的审判,又看向站在门口,

衣衫褴褛却眼神如冰似火的沈昭。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

只有一片沉静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荒芜。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膝盖却如同灌了千斤铅块,沉重得无论如何也弯不下去。

“我……”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让他向这个被他踩在脚下十八年的“冒牌货”下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宅邸深处、连接着佣人房的阴暗走廊里冲了出来!“老爷!夫人!

饶命啊!饶命啊——!”那是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旧式佣人服的中年妇人,头发凌乱,

脸色蜡黄,正是负责后院杂活的张嫂。她此刻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

充满了末日来临般的恐惧。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众人面前,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额头磕得砰砰作响。“是我!是***的!老爷!

夫人!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啊!”张嫂哭嚎着,声音凄厉刺耳,语无伦次地尖叫,

“二十年前……是刘巧凤!是她!她给了我钱!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让我帮她隐瞒!

帮她销毁医院里留下的那些……那些能证明孩子被调换的东西!她……她怕事情败露!

她当时抱着顾家的小姐……慌得不行!她……她塞给我钱,让我帮她扫尾!我……我贪财!

我该死啊!”她抬起涕泪模糊的脸,惊恐绝望的目光扫过顾老爷子铁青的脸,

扫过顾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落在沈昭那张冰冷沉静的脸上,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无常。

“报应!都是报应啊!刘巧凤她……她带着她那个在顾家享福的亲闺女跑了!听说去了南边,

过好日子去了!顾家小姐……那个可怜的孩子……被她扔了!扔在省城的孤儿院门口了!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顾家!对不起那个孩子!这些年……我天天做噩梦啊!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张嫂的突然崩溃和歇斯底里的供认,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侥幸的薄纱。“啊——!

”顾夫人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被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管家慌忙扶住。顾老爷子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

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可怕的灰败,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他死死撑着拐杖,

才勉强没有倒下,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张嫂,

又缓缓移向脸色死白、摇摇欲坠的顾北辰,最后,那沉重得如同山岳的目光,

落在了风暴中心、依旧挺直脊梁的沈昭身上。真相,以最惨烈、最不堪的方式,

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沈昭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张嫂的哭嚎,

顾夫人的昏厥,顾北辰的失魂落魄,顾老爷子的摇摇欲坠……这一切喧嚣的崩溃,

仿佛都与她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她只是看着,

静静地看着这场由谎言堆砌了十八年的华丽宫殿,在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焰中轰然倒塌。

尘埃弥漫,废墟之上,只有她孤独地站立。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

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深入骨髓的荒芜。她赢了这场揭露真相的战役,

却仿佛失去了一切赖以生存的根基。接下来的日子,顾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死寂。

警笛声带走了瘫软如泥的张嫂。顾夫人受了巨大***,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沉,

拒绝见任何人。顾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只有家庭医生频繁进出。宅邸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佣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出。身份被彻底打败的顾北辰,

则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走投无路的困兽。最初的惊骇和失魂落魄过去后,

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滋长的怨毒和孤注一掷的狠戾。他看向沈昭的眼神,

不再是居高临下的鄙夷,而是淬了剧毒的恨意,如同阴沟里窥伺的毒蛇,

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沈昭被安排住进了顾家老宅光线最好的东翼套房——那是顾家真正继承人才能居住的地方。

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奢华,推开巨大的落地窗,

就能俯瞰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柔软的波斯地毯,昂贵的丝绸床品,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华服……这一切,本该属于她。但沈昭只觉得冰冷。

巨大的空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拒绝了佣人殷勤的服侍,

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她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温室里的野草,

与周围金碧辉煌的精致格格不入。她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坐在窗边,

看着花园里那些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名贵花木,眼神空洞。老爷子派人送来了新的身份文件。

沈昭。顾昭。那个象征着屈辱的“沈”字被彻底抹去,换上了尊贵的“顾”姓。

看着那薄薄的文件,沈昭只觉得讽刺。一个姓氏的改变,就能抹平那十八年的错位与伤害吗?

这天傍晚,沈昭刚回到房间不久,门外传来两声克制的敲门声。“小姐,”是管家的声音,

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北辰少爷……说有事想和您谈谈,在楼下小偏厅等您。”顾北辰?

沈昭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会谈什么?谈他失去的继承权?谈他滔天的恨意?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陷入掌心。该来的,躲不掉。她倒要看看,

这条被逼入绝境的毒蛇,还想吐出什么样的毒信。她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身上简单的棉布裙子,打开了门。管家垂手立在门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侧身让开。小偏厅位于主宅一隅,相对僻静,

窗外是茂密的紫藤花架。此刻,顾北辰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紧绷的侧影,透着一股压抑的暴戾。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曾经那种不可一世的骄纵气焰被一种阴鸷的戾气取代。他看着沈昭,

嘴角扯出一个冰冷扭曲的弧度。“坐。”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声音沙哑。沈昭没有动,

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带着无声的戒备。顾北辰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他端起旁边小几上一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杯子里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咖啡。他没有喝,

只是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眼神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锁住沈昭。“顾昭?

”他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嘲讽,“叫得真顺口啊。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野鸡,插上几根毛,

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沈昭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这恶毒的羞辱。

顾北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向前逼近一步。

他身上的酒气和一种冰冷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你以为爷爷认了你,

你就能坐稳顾家继承人的位置了?做梦!”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家的水有多深,你这种在泥地里打滚的贱骨头,连边都摸不着!

”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浓郁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看到这杯咖啡了吗?顶级的蓝山,

老爷子最爱的口味。”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扭曲,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恶意,

“你说……如果里面不小心加了点别的‘料’,比如……让老爷子再也醒不过来的东西,

然后这杯咖啡,是你这个‘孝顺’孙女亲手端过去的……”他微微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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