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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刹那,地上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似乎无意间抬起头,透过雨幕和石缝,对上了林夜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痛苦,还有一丝……对生的绝望祈求。

林夜的动作僵住了。

他想起了自己。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也是这样,像一条死狗般被人拖走,无人怜悯。

这个少年,和王虎一样,都是外门最底层的存在。

他或许懦弱,或许无能,但他罪不至死。

杀了他,就能获得力量?

用无辜者的血,来铺就自己的路?

警告!

任务时限剩余半刻钟!

请宿主立即执行!

否则将剥夺十年寿命!

系统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林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力量……无辜者的性命……十年寿命……他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最终,他猛地松开了紧握的石头,任由它滚落在地。

他闭上眼睛,将头深深埋进冰冷的泥水里,身体因为剧烈的内心挣扎而蜷缩成一团。

不!

他做不到!

他林夜就算死,也绝不用无辜者的血来换取苟活!

任务失败。

剥夺十年寿命。

执行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林夜的全身。

仿佛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被硬生生从体内抽离。

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活力的枯木,彻底瘫软下去。

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感觉都变得迟钝而遥远。

他蜷缩在冰冷的泥泞里,意识在剧痛和极度的虚弱中浮沉。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还在脑海回荡,像丧钟的余音。

十年寿命……就这么没了。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懦弱的同门。

值得吗?

他不知道。

他只感觉冷,刺骨的冷,从身体一首冷到灵魂深处。

或许,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像一块被丢弃的垃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林夜是被一阵粗暴的踢打惊醒的。

“喂!

死了没?

没死就赶紧滚起来!”

一个杂役弟子满脸嫌恶地用脚尖踢着他的腿,“长老发话了,你这废物不能烂在这里,脏了宗门的地!

收拾你的破烂,滚去后山矿洞报道!”

林夜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

身体的剧痛依旧,但更可怕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沉重感,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十年寿命的剥夺,让他感觉自己像一截燃尽的朽木,随时可能彻底崩散。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啧,真晦气!”

杂役弟子啐了一口,像拖死狗一样拽着他的一条胳膊,将他从湿冷的泥地里拖起来。

林夜的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无法站立,只能任由对方拖拽。

他的脸擦过粗糙的地面和碎石,留下道道血痕,但他己经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只有麻木。

他被一路拖行,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宗门路径。

偶尔有路过的弟子投来目光,或冷漠,或讥讽,或怜悯,但都只是一瞥而过,无人驻足。

曾经的同门情谊,在“废物”二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最终,他被丢在了后山一处弥漫着尘土和劣质矿石气味的矿洞口。

几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矿工漠然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新来的,以后就跟着他们挖矿。”

杂役弟子丢下一句话,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转身就走。

林夜瘫倒在冰冷的矿渣地上,尘土呛得他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碎裂的玄骨,带来钻心的痛楚。

他环顾西周,昏暗的光线下,矿洞深处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和粗重的喘息。

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活坟墓。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他喘息着,准备迎接这绝望的余生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在他脑海响起:新任务发布:背叛并杀死你唯一的朋友,杂役弟子李铁。

时限:三日。

任务奖励:修复玄骨损伤30%,玄气修为提升至炼体五重。

失败惩罚:剥夺十年寿命。

李铁……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刺破了林夜眼前浓重的黑暗。

李铁是杂役弟子,一个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汉子。

当年林夜刚入外门,还是个懵懂少年时,因为干活笨拙,被管事责罚,饿着肚子在柴房劈柴。

是李铁,偷偷塞给他半个冰冷的、硬邦邦的杂粮馒头。

后来,林夜展露天赋,渐渐被外门重视,李铁也从未刻意接近或讨好,只是偶尔在林夜修炼疲惫时,默默地递上一碗清水。

在林夜被赵乾废掉,像垃圾一样被扔到兽栏的那几天,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只有李铁,这个地位同样卑微的杂役,会趁着夜色,偷偷送来一点清水和难以下咽的粗粮饼子。

他是林夜在这冰冷宗门里,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温暖。

而现在,系统要他杀了李铁?

背叛这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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