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学神一句话,我像在吹西伯利亚的风
要搁在平时,陈念肯定会搬个小板凳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充当场外指导。
但在今天,这种程度的情感纠葛,在她看来,简首就是小儿科。
什么爱不爱的,有“你的解题思路挺有意思的”这句话的杀伤力大吗?
没有。
陈念飘回自己的房间,像个标准的幽魂。
她把书包放下,郑重其事地从笔袋里请出了那支招财猫圆珠笔,将它供奉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以前她觉得这猫笑得傻,现在再看,这哪是傻,这分明是洞悉一切的、属于神的微笑。
她摊开物理卷子,试图复盘昨天那个如有神助的时刻。
可盯着卷子上另一道电磁场大题,她感觉自己又被打回了凡人原型。
大脑里的浆糊重新凝固,别说“有意思的思路”了,连个最基本的公式都想不起来。
所谓的天才时刻,果然和流星一样,亮一下就没影了。
那陆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念的脑内,自动生成了一个EXCEL表格,A列是“字面意思”,B列是“潜在含义”,C列是“语气分析”,D列是“说话人动机猜测”。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开始填充表格内容。
夸奖她?
不像。
他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食堂的番茄炒蛋没放盐”。
嘲笑她?
也不像。
嘲笑应该是上扬的,带着刺儿的,但他那个更像是陈述句。
难道……只是单纯地没话找话,为了缓解值日时的尴尬?
这个可能性让陈念的心凉了半截,就像刚出锅的烤红薯掉进了冰窟窿。
她宁愿他是嘲笑,也不想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客套。
第二天一早,陈念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进了教室。
她破天荒地比大部分人都到得早,坐下后,拿出小镜子,反复练习一种“我昨晚睡得很好、我根本没想任何事、我就是个无情的学习机器”的表情。
练习了五分钟,她放弃了。
镜子里的人,眼神涣散,嘴角僵硬,看着像个即将英勇就义的革命党人。
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教室里嘈杂起来。
陈念把头埋进书里,用眼角的余光扫描着门口。
他来了。
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T恤,单肩挎着书包,迈着那双圆规似的腿,目不斜视地往自己座位走。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往她这边偏一厘米的视线。
陈念心里那个刚被烤红薯烫出来的洞,又灌满了西伯利亚的冷风。
看吧,就是客套。
她自暴自弃地拿起笔,开始跟一道数学题死磕。
早自习刚过半,物理老师夹着教案走了进来。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稀疏,但精神矍铄,尤其喜欢拖堂和突击检查。
“都停一下笔,”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昨天下午发的那张卷子,拿出来。”
全班发出一阵哀嚎。
“最后那道大题,很多人要么空着,要么写的乱七八糟,”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大部分人用的都是标准解法,从电场线入手。
王雅静,你那个解法就很好,很标准。”
被点名的王雅静挺了挺胸膛。
陈念的心沉了下去,她的解法,好像……不是从电场线入手的。
她是用了一个更偏门的能量守恒定律,绕了个大弯。
当时纯属死马当活马医。
“但是,”物理老师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有个同学的思路,非常有意思。”
陈念感觉自己的后颈汗毛“唰”地一下全站了起来。
“有意思”这三个字,今天跟她杠上了是吧?
“她没有用常规思路,而是建立了一个坐标系,把能量转换的过程量化了。
虽然过程看起来复杂,但想法很巧妙,很大胆。”
老师拿起一张卷子,晃了晃,“陈念,是你吧?”
整个教室,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了陈念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微波炉里,从里到外,一寸寸被加热。
她的脸涨得通红,脑子彻底死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说说,当时怎么想的?”
物理老师显然对这个“有意思”的思路很感兴趣。
陈念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能怎么说?
说自己当时正在观测一个男生的后脑勺,然后被他回头用眼神开了光,智商瞬间突破了大气层?
就在她尴尬得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道视线。
不是来自老师,也不是来自周围同学看好戏的目光。
是斜后方。
她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把视线挪了过去。
陆峋正靠在椅背上,单手转着一支黑色的笔。
他也在看她,眼神很平静,没什么情绪。
但当陈念的目光撞上他的那一刻,他转笔的动作停了。
然后,他对着她,非常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个敷衍的动作,而是一个肯定的信号。
像是在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微波炉里的陈念,突然不热了。
一股奇怪的电流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物理老师的目光,磕磕巴巴地,把自己昨天那个“鬼使神差”的思路,说了出来。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居然真的把它有条理地复述出来了。
物理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让她坐下。
陈念坐下的瞬间,腿还是软的。
她低下头,心脏的架子鼓手正在进行一场歇斯底里的告别演出。
原来,那不是客套。
那句“挺有意思的”,也不是嘲笑。
那是一个来自异次元学神的,提前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