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默然把煎蛋翻了个面，蛋黄颤巍巍地晃动着。厨房里弥漫着黄油融化的香气，
吐司机“叮”地弹起两片焦黄的面包。“老公，我手机没电了，帮我充一下。
”苏薇的声音从卧室飘出来，带着晨起的慵懒。他擦擦手，拿起料理台上那部玫瑰金手机。
充电线***去的瞬间，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浮现在锁屏界面：“昨晚你走后，
床单上都是你的味道。”煎铲“当啷”掉在灶台上。林默然盯着那个陌生号码，
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密码没换，还是女儿生日。“怎么了？”苏薇趿着拖鞋走进来，
发梢还滴着水。“没事。”他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吐司马上好。
”聊天记录像毒蛇般钻进视线。那个备注“C先生”的人发来酒店定位，
苏薇回复“记得带我喜欢的红酒”。
最新消息是凌晨两点：“你丈夫永远不知道你腰窝有颗痣。”林默然把吐司装盘时，
塑料包装袋在他掌心发出刺耳的声响。蛋黄破了，流到洁白的骨瓷盘上，像一滩溃烂的伤口。
“今天这么丰盛？”苏薇凑过来亲他脸颊，香水味盖不住陌生的沐浴露气息。
“你昨晚说加班到几点来着？”他往咖啡里加了三块方糖。“十一点多吧。”她低头切煎蛋，
“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咖啡杯沿出现细微裂纹。林默然想起昨夜空荡荡的客厅，
和凌晨三点才响起的门锁声。他打开冰箱取牛奶，冷气扑在发烫的眼皮上。“对了，
周末我要去拍新系列。”苏薇用叉子戳着番茄，“程野说郊区有片绝佳的芦苇荡。
”“就是那个获过奖的摄影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隔着层毛玻璃。
“人家可是新锐艺术家。”她突然笑起来，眼角挤出细纹，“你这种金融直男不懂。
”洗碗时泡沫漫出水槽。林默然盯着窗外晨跑的女孩，她耳机线在阳光下反着银光。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他记得程野工作室官网上的介绍：擅长人体摄影，
尤其钟爱背部的光影游戏。“我出门了。”苏薇在玄关弯腰系鞋带，后腰露出一截皮肤。
他看见那个从未注意过的褐色小点，在丝质衬衫下若隐若现。电梯门关闭的瞬间，
林默然把剩下的咖啡倒进水池。褐色液体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就像他二十年的婚姻。
手机突然震动，周晴发来会议提醒：“九点并购案分析会，对方要求提前半小时。
”他系领带时发现手在抖。镜子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口别着妻子送的铂金领针。
上周她说是用奖金买的，现在他想知道奖金到底存进了哪个账户。“林总？
”周晴站在会议室门口，递来文件夹，“这是对方新增的条款。
”他接过文件时注意到她迅速缩回的手。这个毕业就跟着他的徒弟，
每次见他衬衫皱褶都会悄悄别开眼。今天她涂了奶茶色唇膏，
和上周团建时苏薇用的颜色一模一样。“把第三季度的资金流水调出来。”他突然说，
“所有私人账户往来都要。
”周晴的钢笔在纸上顿住：“审计范围不包括...”“按我说的做。
”玻璃幕墙映出他扭曲的倒影。窗外，苏薇朋友圈刚更新了状态，定位在某五星级酒店，
配文是“艺术需要灵感”。2林默然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酒店定位，指节泛白。
周晴递来的资金流水报表还摊在桌上，第三页用黄色荧光笔标出的异常转账格外刺眼。
"林总？"周晴轻轻敲了敲桌面，"对方代表到了。"他合上文件夹，
苏薇昨晚说加班时穿的那件真丝衬衫，此刻正挂在程野工作室官网的模特身上。
会议室玻璃门映出他扯松领带的动作，像条窒息的鱼。"先按原计划谈。
"他把钢笔转了三圈，"私人账户的事下班再说。"周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上周审计发现的五笔转账，收款方都是"野火文化"，
而苏薇的报销单上写着"摄影器材采购"。电梯下行时，林默然突然按下停车场按钮。
手机里苏薇刚发来消息："今晚要拍夜景，别等我吃饭。"配图是杯喝到一半的莫吉托，
杯壁凝结的水珠在照片边缘糊成一片。他记得程野ins昨晚的更新，同样的玻璃杯，
背景里露出半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方向盘被汗水浸得发粘。
林默然把车停在艺术区后巷，对面711的监控探头闪着红光。二十三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苏薇的MINI Cooper就停在大厦转角处。"先生需要挪车吗？"保安敲了敲车窗。
他举起手机假装通话，后视镜里突然晃出两个身影。苏薇的高跟鞋踩在积水里，
程野的皮夹克擦过她***的肩膀。"你老公今天查岗没？"程野的声音混着巷子里的回声。
苏薇的笑声像把钝刀："他啊，正忙着数钱呢。"林默然的手指陷进真皮座椅。
程野突然把苏薇按在涂鸦墙上，她手里的包掉进水坑，溅起的泥点沾满***。
"别...有人..."苏薇的推拒变成迎合，程野的膝盖顶进她裙摆时，
她仰头看见百米外有车灯闪了闪。林默然看着手机自动对焦。取景框里程野突然转头，
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苏薇的口红在他领口蹭出半朵残花。车载时钟跳到21:17。
他想起今早煎蛋时苏薇说："你永远不懂什么是艺术。"后座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
周晴中午落在这的并购案资料滑出来，最上面是程野工作室的融资计划书，
现金流量表里藏着三处数据矛盾。苏薇的耳环在巷口路灯下反光。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现在挂在程野的皮夹克扣子上摇摇欲坠。手机突然震动，
周晴发来邮件："野火文化的投资人资料找到了。"附件里某风投经理的合影中，
程野搂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苏薇就站在两人身后举杯。林默然熄火时碰到储物格，
结婚照从文件袋里滑出来。照片背面是苏薇十年前写的："要一起看到所有风景。
"巷子里传来拉链声。程野把苏薇的衬衫塞回裙腰时，她无名指的婚戒在监控死角闪着冷光。
3巷子里传来拉链声。程野把苏薇的衬衫塞回裙腰，她无名指的婚戒在监控死角闪着冷光。
林默然踩下油门时，后视镜里苏薇正踮脚替程野整理衣领，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先生去哪？"代驾司机第三次询问。林默然瘫在后座，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威士忌的酒液在胃里烧出个窟窿。"随便开。"他摸出手机，
相册最新照片里程野的剪刀手在夜色中泛着惨白。二十三条未读消息，没有一条来自苏薇。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通红的眼睛。林默然撞开冰柜门，啤酒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收银员正要报警，穿米色风衣的女人突然按住他掏钱包的手。"并购案里这叫毒丸条款。
"周晴用签字笔在他掌心写字，墨水混着汗水晕开，"要么让对手知难而退，
要么...""要么同归于尽？"林默然嗤笑。冰啤酒贴在他肿胀的眼皮上，
程野工作室的账目在脑海里浮动，那些做平的现金流像嘲笑他的鬼脸。
周晴夺过酒瓶："是让你自己变成吞不下的硬骨头。"她翻开平板，
野火文化的审计报告在屏幕上泛着蓝光，"看第三栏应付账款。"林默然眯起眼。
程野拖欠模特的费用明细里，赫然列着"苏女士特殊造型费"。日期是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
"客户还在等我们报价。"周晴递来薄荷糖，"但有些人，不值得你浪费溢价。
"出租车碾过减速带。林默然突然抓住她手腕："为什么帮我？
"他指甲缝里还留着今晚攥碎的汽车内饰皮革。周晴抽回手，
袖口露出道陈年疤痕："大三那年，你说过我的并购方案像外科手术。"她望向窗外霓虹，
"现在轮到我来执刀。"便利店荧光灯管嗡嗡作响。林默然盯着她侧脸，
想起苏薇今早说"金融直男不懂艺术"时，也是这样的下颌弧度。
"程野下周三有投资人会议。"周晴调出日程表，"他需要苏薇转的那笔钱来补窟窿。
"林默然摸到口袋里的婚戒。今早它还在苏薇手指上，现在却和便利店收据缠在一起。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吓飞了门口觅食的麻雀。"帮我约陈律师。"他扯松领带，
"但别惊动风控部。"周晴点头时，发丝扫过平板电脑。
屏幕上程野的融资计划书正翻到风险告知页，空白处有个鲜红的指印，像抹没擦净的口红。
"对了，"她递来湿巾，"明早的尽调会议...""照常进行。"林默然擦掉掌心的字迹，
皮肤上还留着"毒丸条款"的灼烧感。玻璃门上他的倒影正在重组，裂痕里渗出冷静的光。
出租车广播突然播放《卡农》。林默然想起毕业舞会上，
苏薇也是这样踩着钢琴声滑进他怀里。当时她腰窝有没有那颗痣？
记忆像被程野的剪刀手剪碎了。"前面右转。"周晴对司机说。她手机亮起，
锁屏是张**日落照，构图精准得不像游客随手拍。林默然摸到西装内袋。
那里藏着今早打印的转账记录，苏薇挪用的共同存款数额，刚好是程野工作室的月租金两倍。
"到了。"周晴付完车费，突然指着便利店监控，"知道吗，这种摄像头能保存三十天录像。
"林默然望向艺术区的方向。程野比剪刀手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他突然很想看看，
监控里苏薇踮脚时有没有露出那颗他从未注意的痣。4林默然盯着便利店监控屏幕的倒影，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周晴突然轻咳一声："林总，您领针歪了。
"他抬手碰触铂金领针时，苏薇的笑声突然在耳边炸开："这可是***款，我排了三小时队。
"记忆里她鼻尖沁着汗珠，现在想来那天的购物小票上应该印着程野工作室的地址。
"需要帮您叫车吗？"周晴的睫毛在便利店荧光灯下投出细碎阴影。她手机锁屏又亮起，
**照片角落有半个模糊人影，举着长焦镜头的手腕上戴着林默然同款手表。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沈美玲拎着爱马仕包走进来，香水味冲散了泡面气息："这么巧啊小林。
"她指甲敲着冰柜玻璃，"薇薇说你在出差？"林默然看着岳母保养得宜的脸。
上周她还在家庭群转发"好女婿十大标准"，配图是程野获奖的新闻链接。
"临时取消行程了。"他接过周晴递来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掌纹流到腕表上。
这块表是苏薇去年送的，现在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嘲笑他。
沈美玲突然凑近："你脸色不太好。"她指尖沾着古龙水味，蹭过他袖口时留下淡黄痕迹，
"薇薇最近工作忙，你多体谅。""体谅她深夜'拍摄'？"林默然拧开瓶盖，
塑料变形的声音像骨骼断裂。周晴悄悄把平板转向货架，
屏幕上程野的instagram正更新动态，配图是凌乱床单和半杯红酒。
沈美玲的笑僵在嘴角。她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苏薇消息："妈，
星河湾的房本在你保险箱吗？""哎呀，老年大学催缴费了。"沈美玲按灭屏幕，
口红蹭到手机壳上，"小林啊，听说你们要审计合作方？"她眼睛瞟向周晴的平板，
"可别冤枉好人。"林默然捏扁矿泉水瓶。他想起上周苏薇说"程野的融资全靠口碑"，
而现在周晴刚调出的银行流水显示，那笔"摄影器材采购费"最终流入了澳门某**账户。
"审计讲究证据。"周晴突然开口，她指甲划过平板边缘，"就像伯母您常说的，
抓贼要抓赃。"沈美玲的耳坠晃了晃。那是苏薇用第一笔挪用款买的，
发票现在还躺在林默然公文夹里。他盯着岳母发梢新染的栗色，
想起苏薇昨晚说"妈妈介绍的美发师真好"，而程野工作室的报销单上有笔"造型顾问费"。
"年轻人就是较真。"沈美玲拍拍林默然肩膀，戒指在他西装上勾出细线，
"夫妻间哪有算得清的账？"她手机又亮起，锁屏是苏薇和程野在芦苇荡的合影，
构图完美得像早就计划好。便利店广播突然播放《梦中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