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阳光还没开始发烫,懒洋洋地透过“咸鱼翻身猫咖”那扇擦得锃亮的大落地窗,
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暖融融的光斑。空气里飘着现磨咖啡的焦香、新鲜面包出炉的甜香,
还有……几十只毛茸茸主子身上那种让人想一头扎进去的慵懒气息。林小软哼着不成调的歌,
端着盘子从厨房飘出来,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
衬得她那张小脸愈发白皙无害,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脚步轻快,
身上那条印着卡通猫爪的围裙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大咸,开饭啦!”声音又软又糯,
能把人骨头听酥。我,陈大咸,此刻正像一滩真正的咸鱼,
把自己深陷在收银台后面那张宽大的人体工学椅里,眼皮子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哈欠打得震天响,眼角硬是挤出了两滴生理性泪水。
昨晚“加班”处理了点“公司紧急事务”——跨国追捕一个试图带着机密硬盘潜逃的叛徒,
追到凌晨三点才在公海上把那家伙连同他那艘快艇一起物理说服了,真够累的。
“来了来了……”我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慢吞吞挪到小餐桌旁。盘子里,
两个煎得完美的太阳蛋,金黄酥脆的培根,还有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林小软把盘子推到我面前,顺手拿起餐刀,对着桌上一个顽固的面包屑,手腕轻轻一压。
“笃。”一声轻响,带着点木头被强行分开的沉闷感。我低头一看,
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不锈钢餐刀,刀尖部分稳稳地、深深地嵌进了实木餐桌的桌面里,
足足进去了三厘米,刀身笔直,纹丝不动。我眼皮猛地一跳。“哎呀,手滑了一下,
劲儿使大了。”林小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脸颊飞起两朵红晕,细白的手指捏住刀柄,
轻轻一拔,餐刀顺从地离开了桌面,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细小深孔。
她若无其事地用餐刀刮掉面包屑,仿佛刚才只是不小心碰掉了一根牙签。“快吃吧老公,
凉了就不好吃了。”“哦…好,好。”我端起旁边的冰美式猛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才勉强压住心底那点翻腾。
老婆这手劲儿……上次徒手拧开锈死的消防栓,
上上次“不小心”把快递柜的门把手捏变形了……我默默告诫自己,
千万千万不能惹老婆生气。
虽然我是“深海”组织记录在案的、全球排名第二的棘手人物代号“咸鱼”,
但老婆这身怪力,绝对是我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不可控因素之一。在她面前,
我必须是个除了会煮咖啡、铲猫屎之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纯良废柴老公。我拿起三明治,
刚啃了一口,
对街那家曾经门庭若市、现在被我们猫咖挤兑得门可罗雀的网红咖啡店“流光溢彩”的老板,
张胖子。他正站在他那家装修得花里胡哨的店门口,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手机,
唾沫横飞地讲着电话,那对绿豆眼时不时像淬了毒的飞镖,“嗖嗖”地往我们猫咖这边扎。
他身边还站着个穿黑西装、戴着墨镜、一脸“我很不好惹”的男人,两人脑袋凑得极近,
嘀嘀咕咕,眼神交汇处火花四溅。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砸钱买凶”的阴间气息。
我艰难地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凑近林小软,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音量,
含混不清地嘟囔:“老婆…我怎么瞅着,对面那张胖子…好像要雇凶杀咱俩?” 说完,
我还故意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努力挤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害怕。
一个普通小店主面对潜在黑恶势力的标准反应,满分。林小软正拿着纸巾,闻言,
动作无比自然地伸过来,温柔地、仔细地帮我擦掉嘴角沾着的面包屑和一点点蛋黄酱。
她的手指微凉,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老公,别瞎紧张。”她声音软软的,
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清澈见底,闪烁着全然的信赖,
“我们都是普通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啦。再说了……”她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凑近我耳边,用气声悄悄说,“就算真有坏蛋,
普通人打架也打不过你老婆的哦,放心啦!”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钻进我的鼻腔,
笑容甜得能酿出蜜来。可不知为什么,一股微妙的凉气,嗖地从我尾椎骨窜到了后脑勺。
老婆这语气,这笑容……怎么隐隐透着一股“敢动我老公我就把他做成标本”的病娇感?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错觉,绝对是错觉!我们这对“普通人”夫妻,
继续经营着这家日益火爆的猫咖,撸猫的客人络绎不绝,咖啡机嗡嗡作响,
猫咪们打着呼噜在客人腿上踩奶。谁也不知道,对街张胖子咬牙切齿掏空家底,
通过某个极其隐秘的暗网渠道,下了血本,一口气雇了“暗影议会”排行榜上,
除了那神秘的第一、第二之外,所有前十的顶尖杀手!八个!整整八个行走的人形灾难!
风暴,悄然无声地逼近了这条悠闲的街角和这家充满猫毛的温馨小店。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排行第十的“织梦者”卡洛斯。
这家伙擅长用声音、眼神和特制的香水,在不知不觉间瓦解目标的意志,
引导对方走向自我毁灭,死得像是意外或者精神崩溃。
他选择在猫咖客流量最大的下午茶高峰时段登场。
卡洛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忧郁的流浪艺术家,穿着洗得发白的棉麻衬衫,
背着一个破旧的画板,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郁和迷离。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他的目光像无形的蛛丝,
黏腻地、精准地缠绕向吧台后正哼着歌、手法娴熟地给一只布偶猫梳理打结毛发的林小软。
他的嘴唇无声开合,一段低沉、富有韵律、能直接作用于潜意识的“安魂曲”开始弥漫。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几只原本打盹的猫咪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正在角落懒人沙发上摊着,假装刷手机实则警惕扫描全场的我,
指尖在屏幕上顿住了零点一秒。来了,效率挺高。我微微调整了坐姿,
让自己能更好地观察到老婆那边的动静。只见林小软梳理猫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甚至更加轻柔了。她微微侧过脸,似乎是被窗外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了卡洛斯的方向。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面对猫咪时的温柔似水,也不是面对我时的娇憨甜蜜,
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卡洛斯精心编织的精神蛛网。卡洛斯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那副精心设计的忧郁面具瞬间碎裂,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像是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力量粗暴地入侵、搅动、反噬!
他试图抵抗,但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坠入一片黑暗冰冷的深潭,耳边响起无数凄厉绝望的哭嚎,
那是他曾经施加给无数受害者的痛苦回响!他看到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
“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打破了猫咖的宁静。
卡洛斯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额头全是豆大的冷汗。
他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眼神涣散,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混乱,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我错了!我自首!我有罪!我杀了他们!好多好多人!
尸体!全是血!”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冲出猫咖,
像个疯子一样冲向马路对面的警察岗亭,一头撞在值班亭的玻璃上,疯狂拍打:“开门!
开门啊!我自首!我杀人了!快抓我进去!”猫咖里一片死寂。客人和猫咪们都惊呆了。
一只胖橘猫吓得叼着半块小鱼干僵在原地。我放下手机,
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普通店主应有的惊愕和困惑:“哇靠…这年头,
搞艺术的…精神压力都这么大吗?说疯就疯?” 我挠了挠头,
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林小软。林小软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安抚着受惊的布偶猫,眼神无辜得像只小鹿:“好可怕哦老公,那人是不是嗑药了?
还好警察叔叔就在对面,真及时呢。”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小模样。
我和老婆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她朝我眨了眨眼,清澈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快得像幻觉。我心头一跳,赶紧低头假装收拾旁边客人留下的空杯子。
老婆刚才那眼神……那瞬间的精神压制……绝对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到底什么来头?难道真是天赋异禀的“普通人”?这天赋也太吓人了!
---第二个倒霉蛋,是排行第九的“爆裂鼓手”伊戈尔。
卡洛斯的失心疯让他收起了所有轻视。这个斯拉夫壮汉信奉物理超度,
喜欢用各种爆炸物把目标连同其所在建筑一起送上天。他选择了深夜,猫咖打烊之后。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猫咖里一片漆黑,只有几只夜猫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后巷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部件被撬动的“咔哒”声,轻得几乎被晚风吹散。接着,
是更细微的、某种粘稠液体被注入的“嘶嘶”声。监控屏幕前,我戴着耳机,
看着后门那个鬼鬼祟祟、穿着连体工装、背着沉重工具包的巨大黑影,无声地咧了咧嘴。
来了,玩炸弹的。我打了个哈欠,
慢悠悠地从收银台下方的暗格里摸出几根五颜六色的导线、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芯片,
还有一把精密的小钳子。动作悠闲得像是准备组装个儿童玩具。我趿拉着人字拖,
悄无声息地溜进后厨。白天***的那台老式意式咖啡机正安静地蹲在角落,
外壳已经被伊戈尔熟练地拆开了,露出里面复杂的管道和线路。此刻,
机器内部的核心部件旁边,
了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巴掌大的长方体金属块——正是伊戈尔精心安置的C4塑胶炸弹,
足以把这间猫咖和附近两家店铺一起送上西天。伊戈尔本人则像个耐心的猎人,
潜伏在后巷堆满杂物的阴影里,指尖搭在遥控引爆器上,脸上带着残忍的期待,
只等目标出现。我凑近咖啡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眯着眼看了看那炸弹的结构。
啧,老型号了,线路布置得还算规整,就是保险装置有点多余。我撇撇嘴,
手指快如闪电地动作起来:剪断两根看似关键的黄线,把自带的微型芯片并联到主控电路上,
再飞快地将几根导线巧妙地搭接在几个不起眼的节点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十秒,
仿佛我拆装的是乐高积木而不是能把人炸成碎片的恐怖装置。做完这一切,
我甚至还顺手把咖啡机外壳“咔哒”一声合上了,拍了拍机器顶盖,
像是安慰一个生病的老伙计。搞定。我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
“啪嗒啪嗒”地走回收银台,往椅子上一瘫,继续“守夜”。后巷的阴影里,
伊戈尔看着手腕上特制手表显示的倒计时归零那是我芯片制造的假信号,
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用力按下了遥控器上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钮!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撕裂了深夜的宁静!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半条街!
破碎的砖石、扭曲的金属碎片、还有可疑的焦黑人体组织,
像节日的礼花一样猛烈地喷溅开来,哗啦啦砸在猫咖的后墙上、玻璃上,留下大片污迹。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猫咖门窗嗡嗡作响,吊灯疯狂摇晃。几只熟睡的猫被吓得炸了毛,
惊恐地四处逃窜。我“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按亮了大灯,
脸上写满了“***发生了什么”的惊恐,冲到后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
后巷一片狼藉,浓烟滚滚,火光映照下,一个巨大的、焦黑的坑洞触目惊心,
旁边散落着还在燃烧的工装碎片和半截扭曲的金属工具包。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烤肉的焦糊味。“我的妈呀!”我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声音都变了调,“谁…谁家煤气罐炸啦?这也太吓人了!还好炸的是后巷,不是我们店!
” 我回头,
对着同样被惊醒、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楼上卧室走下来的林小软喊道:“老婆!快报警!
后巷好像炸了!吓死宝宝了!”林小软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到后窗边,
探头看了一眼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和那个巨大的弹坑,小嘴微张,
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好大的坑……”她随即拍了拍我的背,软声安慰,
“老公别怕别怕,人没事就好,明天找人填上就是了。警察叔叔会处理的。
”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只慵懒的猫,“好困,继续睡吧。
” 仿佛外面炸的不是一个顶级杀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臭屁。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看着她若无其事转身上楼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操作时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点爆炸残留的黑色粉末,
默默地在裤子上蹭了蹭。老婆这心理素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真的是普通人的反应吗?---第三个,是排行第八的“鹰眼”凯恩。
一个能在两公里外精准狙击的冷血猎手。前两位的离奇失败让他彻底放弃了接近战术。
他选择了远程狙杀,目标是我——陈大咸。情报显示,这个“咸鱼”店主似乎运气好得离谱,
但终究是个普通男人。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我正蹲在猫咖门口,拿着逗猫棒,
试图吸引一只傲娇的三花猫进店洗澡。那三花猫蹲在对街矮墙的墙头上,警惕地舔着爪子,
对我的逗猫棒不屑一顾。“***,乖,进来洗香香,给你开个金枪鱼罐头!”我半蹲着,
身体微微前倾,姿势有点别扭,正好把整个上半身暴露在毫无遮挡的阳光下。
在对面废弃大楼某个布满灰尘的窗口后,凯恩的十字准星已经牢牢地套住了我的心脏位置。
他屏住呼吸,手指稳定地搭在扳机上,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就在这时,
猫咖的门“叮咚”一声被推开。林小软探出头来,
手里拿着一个刚拆封的、毛茸茸的、带铃铛的彩色羽毛逗猫棒。
她似乎想帮我一起哄那只三花猫。“老公,用这个试试,新买的,
可好玩……”她话还没说完,目光随意地扫过街对面的矮墙,似乎是被那只三花猫吸引了。
突然!她手腕极其随意地一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那只崭新的、毛茸茸的逗猫棒,
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又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甩出!带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咻——!
” 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对面矮墙!目标却不是那只三花猫。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几乎就在同时,
对面废弃大楼那扇瞄准我的窗口,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一个黑影从窗口直挺挺地栽倒下来,
“噗通”一声砸在楼下堆放的建筑垃圾上,扬起一片灰尘。
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高精度狙击步枪也哐当一声掉落在旁边。那只新逗猫棒,
则深深地插在矮墙的砖缝里,坚硬的塑料手柄部分完全碎裂,羽毛散落一地。
而那只傲娇的三花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嗷呜”一声惨叫,浑身毛炸起,
闪电般窜下墙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逗猫棒还举在半空,
嘴巴微张,彻底石化了。刚才那一瞬间,
我清晰地感觉到了高速物体撕裂空气带来的微弱气流扰动,
以及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投掷角度和力量!那绝不是巧合!林小软也愣住了,
看着对面倒下的黑影和掉落的步枪,又看看插在墙缝里的逗猫棒残骸,小脸瞬间煞白,
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惊慌失措的泪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老公!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想扔个玩具逗逗猫…那个…那个东西…怎么掉下来了?我…我是不是砸到人了?
他…他死了吗?怎么办啊老公!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她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
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我僵硬地转过头,
看着老婆那张梨花带雨、写满无辜和恐惧的小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力度!那准头!那手柄碎裂的痕迹!这他妈是随手一扔?
这分明是灌注了内劲的暗器手法!顶尖的!老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世界女子铅球锦标赛隐藏冠军吗?!警笛声再次由远及近。我看着老婆哭红的眼圈,
再看看对面楼下那摊迅速扩大的暗红色血迹,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下意识地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