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冰冷铁床上,她胸口的血染透了我的衬衫。
葬礼结束第七天深夜,指纹锁突然发出她专属的开锁音:“滴——验证成功,欢迎回家,女主人。”
我冲到玄关,门外站着的正是林晚。
她笑容温婉,脸颊有车祸的浅疤:“老公,我回来了。”
直到我瞥见她无意识伸出右手往左腕系围裙——林晚是左撇子,车祸前才为备孕改的右手。
冰箱里她每日必服的心脏遗传药瓶凭空消失。
我装睡到凌晨,发现落地窗外,她正单手吊在十八楼阳台,精准翻进隔壁空置房屋。
当我在那屋里堵住她,她终于卸下微笑:“抱歉,你妻子本体已进入报废流程。”
她指着窗外晨曦中的大厦:“那是,我的出厂设置。”
太平间的冷气带着一股浓烈、顽固的腐烂气味和消毒水混合后的窒息感,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无孔不入地刺进陈默的骨头缝里。
它们钻进他僵硬的颈椎,啃噬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金属轮子在冰冷水磨石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刺耳,空洞,拖拽着死亡的回音。
一张蒙着惨白布单的移动担架床被两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人推了出来。
布单下的轮廓是他熟悉的,每一个起伏的弧度都刻在陈默的眼底心里,此刻却僵硬、陌生。
“家属确认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平平板板,不带任何情绪,像在确认一件待处理的货物。
陈默没动,没回答。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那片隆起的前胸位置,布单边缘没有被完全覆盖的地方,透出一大块刺目的深褐色印记,边缘是暗红的板结,正中心,一团浸透了的、浓郁的、仿佛永远不会凝固的黑红——那是她的血。
几个小时前,还曾在她身体里温热的涌动,曾浇透了他抱住她时穿的那件浅灰色衬衫。
那件浸满妻子温热鲜血的衬衫,此刻还黏腻地裹在他身上。
血早就凉透了,变得厚重、板结,像一层冰冷的、腥膻的铁锈铠甲,紧紧箍着他前胸后背,每一次虚弱的呼吸都扯着这硬壳,发出粘稠的低微声响。
陈默站在担架床旁边,如同一截被雷劈焦的死木桩,脚下生根,钉在这片冻僵的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