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龙战野。这名字听起来就像小说里活不过三章的反派。可惜他是主角。更可惜的是,
我是他亲闺女。龙呦呦。听起来是不是挺萌?萌个锤子。每次别人用那种“哇,
你爸好厉害”的眼神看我,我都想原地消失。因为我爸,龙战野,
是那种走路带风、眼神能杀人、咳嗽一声能让股市抖三抖的霸总天花板。简称,龙傲天本天。
而我,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俗称,坑爹专业户。
我爸龙战野的人生信条,就俩字:完美。完美的脸,完美的身材,完美的商业帝国,
完美的……装逼。他能在几百人的国际峰会上,用最标准的伦敦腔把对手怼到怀疑人生。
也能在自家花园里,对着他养的那几盆名贵兰花,一脸深沉地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用他的话说:“呦呦,这叫格调。”我十岁那年,他送我上学。劳斯莱斯幻影,锃亮,
能当镜子照。司机开门,他长腿一迈,手工皮鞋踩在城南小学门口那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
眉头都没皱一下。“呦呦,记住,”他弯腰,替我理了理红领巾,
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价值千万的合同,“你是龙战野的女儿。”“输人不输阵,懂?”我懂。
但我更懂城南小学门口五毛钱一串的油炸淀粉肠。那天校门口执勤的是我们班最凶的李老师。
我爸一出场,李老师那常年板着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波斯菊。“龙、龙先生?
您亲自送呦呦上学啊!”我爸微微颔首,惜字如金:“嗯。”眼神扫过李老师胸前的工牌,
精准无误:“李老师,辛苦了。”李老师激动得脸都红了:“不辛苦不辛苦!
呦呦同学特别优秀!”我爸矜持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他正准备转身,深藏功与名。我,
龙战野的亲闺女,在全校师生和来接孩子的家长众目睽睽之下,
扯住了他那件据说能买套房的高定西装袖子。“爸!”声音洪亮,带着孩童特有的清澈。
我爸身形一顿,带着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优雅转身:“嗯?
”我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指向旁边小推车上滋滋冒油的淀粉肠:“我想吃那个!
你给我买!”时间,仿佛凝固了。李老师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所有家长、孩子、小贩,
齐刷刷看了过来。空气里只有淀粉肠在油锅里翻滚的“滋啦”声。
我爸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
他看了看那冒着烟火气的廉价小推车,又看了看我充满渴望的眼神。最后,他深吸一口气。
在无数道震惊、探究、憋笑的目光中,龙战野,这位跺跺脚能让本市经济圈震三震的男人。
迈着他那双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的长腿。走向了油腻腻的小摊。
掏出他那个纯金打造的、据说能当板砖防身的***款钱包。抽出一张粉红的百元大钞。
递给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摊主大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根。
”“不用找了。”那天,我爸龙战野,
和他手里那根裹满了辣椒面、孜然粉、插在小木棍上的淀粉肠。
成了城南小学门口一道亮瞎眼的风景线。据说,那张百元大钞被摊主大妈用相框裱了起来,
挂在了推车最显眼的位置。生意火爆了好几个月。而我爸,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
对着他那盆最宝贝的“素冠荷鼎”兰花,沉默地坐了一下午。
我妈偷偷告诉我:“你爸在思考人生。”“思考为什么他龙战野的闺女,
会对五毛钱的油炸淀粉肠情有独钟。”我以为,淀粉肠事件,已经是我坑爹生涯的巅峰。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爸的书房,是家里的禁地。比保险库还严密。
里面全是些我看不懂的古籍、字画,
还有一些泛黄的、据说是什么“孤本”、“秘笈”的线装书。他说那叫底蕴。
我说那叫占地方。那天,学校搞“我是劳动小能手”活动,要求回家帮父母做家务。我,
龙呦呦,积极响应号召。目光,锁定了我爸那间堆满了“底蕴”的书房。擦桌子?太简单。
拖地?没挑战。我的目标是——断舍离!我爸那些堆在角落、落满灰尘的“破书烂纸”,
首当其冲。我吭哧吭哧,整理出三大箱。叫来了小区门口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王大爷。
王大爷乐呵呵地称重,给了我十五块八毛钱。我捏着那沓皱巴巴的零钱,成就感爆棚。晚上,
我爸回来了。他习惯性地先去书房,进行他的“每日三省吾身”。然后,
我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濒临崩溃的低吼:“龙——呦——呦!”我心头一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磨磨蹭蹭挪到书房门口。只见我爸站在书架旁,脸色铁青,
手指颤抖地指着一个空荡荡的角落。“那……那堆书呢?”我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卖了。
”“卖了?”我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卖给谁了?!
”“就……小区门口收废品的王大爷……”我声音越来越小。我爸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眼神,
像是要把我当场祭天。“卖了……多少钱?”我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十五块八毛钱,
摊在手心:“喏……”我爸看着我手心里那堆零钱。
又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曾经堆满他视若珍宝的“破烂”的角落。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里面一片死寂的绝望。“龙呦呦……”他声音沙哑,“你知道……那堆‘废纸’里,
有一本《天衍秘术》的手抄孤本吗?”我茫然摇头。“知道它值多少钱吗?”我继续摇头。
我爸伸出两根手指,声音飘忽:“前年苏富比拍卖行,残本,拍出了这个数。
”“两……两万?”我试探着问。我爸看着我,眼神空洞:“再加三个零。”我懵了。
两个手指头,再加三个零?那是……两千万?我手里的十五块八,瞬间变得滚烫。
“那、那怎么办?”我慌了。我爸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坤,是我。
”“动用所有力量,给我找一个骑三轮车收废品的王大爷。”“对,
就我们小区门口常驻的那个。”“他今天下午收走了我书房三大箱旧书。
”“里面有一本蓝色封面、线装、纸张发黄的《天衍秘术》,无论如何,给我找回来!
”“悬赏。一百万。”挂了电话,我爸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颓然坐在他那张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眼神放空,望着天花板。我缩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感觉自己的小命,就值那十五块八。哦不,也许还不值。那天晚上,
整个龙家的安保力量倾巢而出。目标:王大爷和他的三轮车。
据说惊动了整个片区的废品回收行业。凌晨三点,好消息传来。书,找到了!
在一个大型废品中转站里,即将被送进粉碎机的前一秒,被眼疾手快的阿坤抢了下来。
代价是:悬赏的一百万,外加给废品站老板赞助了一辆新的电动三轮车。
我爸捧着那本失而复得、沾了点不明污渍的《天衍秘术》,激动得手都在抖。看我的眼神,
无比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败家闺女的痛心疾首,还有那么一丝丝……认命?
他最终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脑袋。“龙呦呦……”“嗯?
”“答应爸爸,以后……”“离我的书房远点。”“哦。”经过“废纸变黄金”事件,
我爸对我的破坏力有了新的认知。他开始尝试对我进行“精英教育”。试图把我这块顽石,
雕琢成和他一样闪闪发光的钻石。第一步:培养气质。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
我被塞进了本市最高端的淑女礼仪培训班。教我们的,
是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据说有八分之一法国贵族血统的玛丽苏老师。她穿着紧绷的套装,
下巴抬得能戳破天花板。“优雅,是一种习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芬芳。”“比如,
坐,要像天鹅般轻盈。”“站,要像青松般挺拔。”“笑,要像蒙娜丽莎般神秘。
”我坐在一群穿着精致小裙子、努力绷着小脸的千金小姐中间。感觉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玛丽苏老师示范标准坐姿。她优雅地叠起双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背脊挺直,下巴微收。
“看到了吗?姑娘们。这叫……”她话没说完。我因为试图模仿她叠腿,用力过猛。
“嗤啦——”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响彻寂静的教室。
我那件新买的、我妈千挑万选的蕾丝蓬蓬裙。从大腿侧边,英勇就义。
裂开了一道无比奔放的口子。露出了里面印着喜羊羊图案的打底裤。全班死寂。
所有小淑女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玛丽苏老师那张精心保养的脸,瞬间裂开。
她指着我的手指都在抖:“你……你……”我无辜地眨了眨眼:“老师,
蒙娜丽莎的裙子……质量好像比较好?”那天,我是被闻讯赶来的我妈,用一件大外套裹着,
灰溜溜接走的。我爸晚上回家,听说了我的“壮举”。他沉默地坐在餐桌主位,
面前的顶级和牛扒,刀叉都没动一下。良久,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没有了愤怒,
没有了痛心,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看透世事的疲惫。“龙呦呦。”“嗯?
”“裙子……喜欢吗?”我老实回答:“勒得慌,不方便爬树。
”我爸:“……”他放下刀叉,揉了揉眉心。“算了。
”“爸爸想了想……”“喜羊羊……也挺好。”我爸似乎终于放弃把我打造成名门淑女了。
他转移了战略重心。试图挖掘我的“商业天赋”。毕竟,血脉的力量是强大的,对吧?
他龙战野的女儿,怎么着也得有点商业头脑吧?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我爸把我叫到了他那个能俯瞰整个城市***的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钢筋水泥的森林。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权力的味道。我爸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
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神情肃穆。“呦呦,过来。”我蹭过去。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图。“看,这是龙腾集团最新的战略布局图。”我凑过去,
盯着那些红红绿绿、起起伏伏的线。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
我指着其中一根陡峭向上的红线,真诚地发问:“爸,这根线像不像我们学校门口卖的糖画?
就是那种能拉很长很长的糖丝?”我爸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深吸一口气,
图引导:“这代表的是我们集团在东南亚新兴市场的强劲增长势头……”我恍然大悟:“哦!
就是越卖越贵呗!”我爸:“……也可以这么理解。”他又指向旁边一片蓝色的区域。
“这片,是我们计划重点投入的高科技产业孵化园……”我盯着那片蓝色,
眼睛一亮:“像大海!爸,我们是要在里面养鱼吗?养金枪鱼好不好?听说可值钱了!
”我爸:“……”他默默地把雪茄放下了。揉了揉太阳穴。“龙呦呦。”“嗯?
”“爸爸觉得……”“门口糖画摊子,其实挺有投资潜力的。”“你要不要……去考察一下?
”我眼睛放光:“真的吗爸?我可以投资吗?我想买个转盘!
就是那种一转就能转到最大龙的那种!
”我爸疲惫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让阿坤叔叔陪你去。”“喜欢哪个盘,买。
”“爸报销。”我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爸,
和他屏幕上那复杂的、价值千亿的战略布局图。他对着屏幕,沉默了很久。最终,
拿起内线电话。“张秘书。”“通知战略投资部。
”“下午关于高科技孵化园的三号方案讨论会……”“取消。”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
帮我查一下……”“本市做得最好的糖画艺人,联系方式。”“还有,
大型转盘定制……找靠谱的厂家。”我以为,经过书房、淑女班和糖画投资事件。
我爸对我的“坑爹”属性,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强大的免疫能力。事实证明。
我还是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命运的安排。事情的起因,
是我爸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商业峰会。据说对手很强劲,是个叫“寰宇资本”的海外大鳄,
领头的姓秦,叫什么秦世枭。名字听着就挺枭雄。我爸很重视。提前一周就在书房闭关,
研究对手资料,制定策略。空气里都弥漫着大战前的硝烟味。连我妈都叮嘱我:“呦呦,
最近乖点,别惹你爸。”我拍着小胸脯保证:“放心!妈!我绝对不给爸爸拖后腿!”然后,
峰会前一天。我感冒了。小小的感冒,流鼻涕,打喷嚏。我妈给我吃了药,我就早早睡下了。
半夜,我被渴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客厅倒水。经过我爸书房时,发现门缝里还透着光。
他还在忙。我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愧疚。爸爸这么辛苦,我却帮不上忙……不行,
我得做点什么!我想起白天看的动画片,里面的小精灵帮妈妈熬了神奇的汤药。灵光一闪!
对!我也要给爸爸熬一碗爱心提神汤!让他明天精神抖擞,打败那个什么秦世枭!
我溜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我妈刚买回来的,准备明天煲汤的顶级人参。嗯!这个好!
大补!又看到橱柜里,我爸珍藏的、据说比黄金还贵的猫屎咖啡豆。提神!绝配!
还有我妈做烘焙用的黑巧克力。补充能量!我踮着脚,把这些宝贝搜罗出来。人参切片?
太麻烦!整根扔进锅里!咖啡豆?磨粉?不会!直接倒!黑巧克力?掰碎了放进去!加点水。
开大火!咕嘟咕嘟……锅里很快冒起浓稠的、诡异的、冒着泡的深褐色糊状物。
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中药味、焦糊味和甜腻巧克力味的……死亡气息。我很满意。
觉得这汤充满了“力量”!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敲响了书房的门。“爸!开门!
我给你送温暖来了!”我爸打开门,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看到我手里热气腾腾的碗,
愣了一下。“呦呦?怎么还没睡?”“爸!快!趁热喝!我专门给你熬的提神大补汤!
保证你明天神勇无敌!”我把碗往他面前一递。那股销魂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爸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低头,看着碗里那粘稠的、颜色可疑的液体。
又看了看我充满期待、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终,他闭了闭眼。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接过了碗。“谢谢……呦呦。”他屏住呼吸,仰头。
喉结艰难地滚动。硬是把那一碗“死亡料理”灌了下去。喝完,他脸色发青,扶着门框,
缓了好几秒。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有……力量。”第二天。峰会现场。我在家,
守着电视看直播。我爸西装革履,气场全开。站在台上发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把那个秦世枭怼得脸色铁青。眼看胜利在望。就在双方进行最关键条款谈判的当口。
我爸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极其古怪。额头开始冒汗。他猛地抬手,打断了对方发言。
“抱歉,秦总。”声音紧绷。“我需要……暂时休会五分钟。”然后,
在全场愕然的目光和直播镜头下。我爸,龙战野。这位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捂着肚子。
以一种与他身份气质极其不符的、近乎狼狈的速度。冲出了会议室。直奔洗手间方向。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演播室,主持人一脸懵逼。我坐在沙发上,也懵了。心里咯噔一下。
提神大补汤?人参?咖啡豆?黑巧克力?
还有……我好像……是不是……把给我自己冲的感冒冲剂药粉……也顺手倒进去了?
那药粉……好像……有通便成分?“轰!”我的小脑袋炸开了。当天下午。
我爸是被阿坤叔叔搀扶着回来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打了一场恶仗。
我妈又心疼又着急:“怎么回事?吃坏东西了?”我爸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眼神,幽幽地飘向我。我缩在沙发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呦呦……”我爸的声音虚弱,
但穿透力极强。
“你昨天那碗汤……”“除了人参、咖啡豆、巧克力……”“还放了……什么?”我低着头,
手指绞着衣角,
“说明书上写……一次一包……”“我……我好像放了……三包……”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闭上了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龙呦呦……”“你……”“真是爸爸的……”“……好闺女。”那天之后。
商界流传着一个秘闻。龙腾集团的龙战野,在至关重要的寰宇资本谈判桌上,
以“雷霆手段”迫使对方让步。具体手段不详。只知道寰宇的秦总,事后接受采访时,
脸色铁青,只说了一句:“龙战野……是个狠人。”“对自己……尤其狠。
”我爸在家躺了整整两天。喝了两天白粥。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沧桑。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呦呦啊……”“答应爸爸。”“以后……”“厨房重地,
你也……少进。”“算爸爸求你。”时间就像我爸的钱,看着多,不经花。一转眼,
我小学毕业了。上了初中。我爸对我的“坑爹”事迹,似乎已经麻木。
甚至发展出一种诡异的自嘲式幽默感。比如,他会在某个顶级拍卖会上,
拍下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
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合作伙伴半开玩笑地说:“买回去给我闺女练手。
”“省得她总惦记小区收废品的老王。”合作伙伴:“???”再比如,
他斥巨资给我报了个马术班。教练是退役的奥运选手。结果第一次上课。
我就以精湛的“平沙落雁***向后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进了旁边的……泥塘。
我爸接到电话赶来。看到我像个泥猴一样被捞上来。他没像以前那样黑脸。
只是掏出他那块据说能买辆车的定制手帕。慢条斯理地给我擦脸。一边擦,
一边叹气:“挺好。”“至少证明……”“咱家呦呦……”“接地气。”“随我。
”旁边的教练和工作人员,表情管理彻底失控。我知道。我爸这是被我坑出境界了。
坑出了禅意。坑出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豁达。
直到——那场轰动全城的“天元论道”。“天元论道”,名字听着玄乎。
其实就是我爸那个圈子搞的一个高端私人交流装逼会。一年一度。大佬云集。谈玄论道,
品茗鉴宝,顺便展示一下各自的实力和底蕴。往年,我爸都是当之无愧的C位。今年,
据说来了几个重量级的过江龙。尤其是一位从海外回来的“玄学大师”,姓风,
叫什么风清扬。不是华山派那个。这位风大师,据说精通周易八卦,奇门遁甲,能掐会算,
铁口直断。很受几位大佬追捧。风头很劲。隐隐有压过我爸这个东道主的意思。
我爸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我知道,他有点不爽。因为他连着好几天,
都在书房里翻他那本差点被我当废品卖掉的《天衍秘术》。嘴里还念念有词。
像是在临时抱佛脚。论道会当天。地点在我家那个大到能跑马的半山别墅花园。亭台楼阁,
曲水流觞。我爸一身月白长衫,手持折扇据说是明代某位才子的遗物,坐在主位。
仙风道骨,装逼如常。那位风清扬大师,坐在客位首席。一身道袍,手持拂尘,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