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庙会烟火

昭宸十七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格外早。

京城的柳条才刚刚吐出嫩芽，风里就已经带着温暖的气息。东城的庙会，早早便热闹起来，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色彩斑斓，人声鼎沸。

 糖画铺前，铜勺在青石板上来回勾勒，金黄的糖浆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很快便凝固成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龙。孩子们围在摊前，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生怕错过什么稀世珍宝。空气中弥漫着糖的甜香，与旁边炸年糕的焦香交织在一起，勾得人垂涎欲滴。

 “阿瑶，你慢点跑！”

叶凌轩提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快步追在前面。

 十岁的少年眉眼清朗，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虽只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长衫，却难掩那份将门之后的气度。他一手护着糖葫芦，生怕糖浆被碰掉，一手拨开拥挤的人群，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八岁的曹梦瑶回头吐了吐舌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你再慢，糖画就被别人买走啦！”

 她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自幼在宫中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但今日，她卸下了沉重的凤冠霞帔，换上了一身鹅黄便装，鬓边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珠花。她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却又因那份天生的灵气，让人一眼便觉不同。

 叶凌轩终于追上她，将糖葫芦递到她手中，“小心点，别扎到手。”

 “叶哥哥你真好！”曹梦瑶笑得像春日里最灿烂的桃花，她咬下一颗糖葫芦，酸甜的汁液在口中化开，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

 叶凌轩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白梅手帕，递给她，“你的手沾到糖了，擦擦。”

 曹梦瑶接过手帕，白梅的香气轻轻萦绕鼻尖。她抬眼看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叶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带着这方手帕？”

 叶凌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梅花傲霜斗雪，能提醒我做人要有骨气。”

 “那我可以在上面画一朵梅花吗？”曹梦瑶歪着头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当然可以。”叶凌轩从怀中取出一支小笔，递给她。

 曹梦瑶小心翼翼地在手帕上画了一朵简单的梅花，线条歪歪扭扭，却别有一番童趣。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郑重地将手帕递回给叶凌轩，“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见到白梅，就要想起今天。”

 叶凌轩郑重地点头，将手帕收好，“我会永远记住的。”

 两人继续在庙会中穿梭。他们看了舞龙舞狮，拍了画糖人，还在算命摊前听了半仙的胡言乱语。笑声被锣鼓声淹没，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他们无关。

 就在他们欣赏杂耍艺人喷火时，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叶凌轩下意识挡在曹梦瑶面前，不让灰尘迷了她的眼。

“叶哥哥，你真好。”曹梦瑶轻声说。

叶凌轩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心里却暗暗发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好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的暗巷里，一个黑衣人正压低帽檐，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人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两件与自己无关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