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半块面包,喂活了一尊邪神这是“神罚”后的第七年。世界是一片广袤的废墟,
我们是废墟上苟延残喘的蝼蚁。在这个时代,信仰是唯一的硬通货。你信奉光明之神,
或许就能在指尖凝聚一缕微光,点燃潮湿的木柴;你信奉风暴主宰,或许就能在奔跑时,
比别人快上一步。神明的力量,取决于信徒的数量。而我们这些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只能依附于强大的教会,换取庇护。我叫温良,人如其名,一个善良到有些愚蠢的普通人。
我的信仰,是活下去。今天,我用三天的口粮,从营地的执事那里,
换来了一块珍贵的、完整的黑麦面包。这是给我妹妹的生日礼物,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完整的食物了。回营地的路上,我抄了条近路,
经过早已废弃的“无信者之墙”。墙角下,缩着一团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个人。
一个乞丐。他蜷缩在自己的破袍子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尘土和污迹,嘴唇干裂出血。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末世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冷漠,是最好的护身符。
我攥紧了怀里的面包,加快了脚步。可走了几步,我却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他的眼神。那双半睁的眼睛里,没有哀求,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已经见证了千百年的沧桑。鬼使神神差地,我走了回去。我从怀里掏出那块完整的面包,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掰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我用油纸仔细包好,
重新揣进怀里。我蹲下身,把那半块粗糙的、却足以救命的面包,递到了他的嘴边。“吃吧。
”我说。他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视线聚焦在我手里的面包上。他没有力气抬手,
只是微微张开了嘴。我便一点一点地,把面包屑喂进他的口中。他吞咽得很慢,很艰难,
像一台生锈多年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半块面包,很快就吃完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微的叹息。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我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事。虽然对不起妹妹,但至少,我救了一条命。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从那个乞丐身上,
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滚烫。我惊恐地回头,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那个蜷缩的乞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干瘪的皮肤,变得饱满而白皙。
他枯槁的头发,变得漆黑如墨。他身上的污垢和伤痕,像融化的雪一样,迅速褪去。
他缓缓地站起身。原本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修长。他身上的破布袍子,无风自动,
幻化成了一件绣着诡异黑色花纹的、华美而古老的长袍。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张怎样惊心动魄的脸。俊美,妖异,仿佛融合了世间所有的瑰丽与邪恶。
他的眼眸是深不见底的暗紫色,眼角下,有一道像是泪痕的黑色印记,
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他不是人。他是……神?魔?“真是……久违的滋味。”他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钩子,“凡人,你叫什么名字?
”“温……温良。”我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几乎站立不稳。“温良?
”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即轻笑出声,“真是个好名字。”他向我走近一步,
一股混杂着腐朽泥土与盛开毒花的异香,将我笼罩。“你的信仰,很美味。
”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我的眉心,“它蕴含的‘善意’,
纯粹得……就像最初的毒药。”“你……你到底是谁?”我鼓起勇气问。他的笑容,
愈发妖冶。“他们曾经叫我‘阿刻戎’,也曾叫我‘凋零之主’。”他低下头,在我耳边,
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魅惑地低语,“但更多的时候,那些一边诅咒我,
一边向我祈求死亡的信徒们,称呼我为……”“——瘟疫之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瘟疫之神!那个在神罚之初,就被光明教会宣布彻底剿灭、神格陨落的、最古老的邪神之一!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死?”他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笑得更加愉悦了,“神,
是杀不死的。只要这世上,还有最后一场病,最后一个将死之人,我就不会真正消亡。
他们只是……夺走了我所有的信徒,让我陷入了漫长的饥饿。”他紫色的眼眸,
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直到,你的出现。温良。”“你那半块面包,
那份不含任何功利、纯粹到愚蠢的善意,就像一场甘霖,唤醒了我沉睡的神格。”“所以,
作为报答……”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得像蛇。“我决定,
赐予你无上的荣光。”“从今天起,你,温-良-,将是我——宿夜,在这世间唯一的圣徒,
我最宠爱的使者。”“去吧,我的圣徒。去替我,向这个遗忘了我的世界,
传播我归来的福音。”他的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的、带着诡异花纹的力量,从他指尖涌出,
瞬间钻进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灵魂仿佛被烙上了一个滚烫的印记。我,
成了邪神的圣徒?第二章:他说,请你做我唯一的圣徒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营地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邪神,圣徒,福音……这些词汇,像一群疯狂的蜜蜂,嗡嗡作响。
我冲进我和妹妹的帐篷,看到她正坐在床边,焦急地等我。“哥!你回来啦!
”温小暖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面包呢?”我这才想起怀里的另外半块面包。我掏出来,
递给她,声音干涩:“小暖,生日快乐。”温小暖欢呼一声,接过面包,却发现只有一半。
她愣了一下,但懂事的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哥,真好吃。”我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宿夜,
那个自称瘟疫之神的男人,赐予了我力量。他说,让我去传播他的福音。传播福音,
意味着什么?是像光明教会的牧师一样,宣讲教义,发展信徒吗?可他是瘟疫之神。
他的福音,难道是……瘟疫?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告诉自己,
那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因为饥饿和疲劳,产生的幻觉。那个男人,
或许只是个有点特殊能力的流浪者,根本不是什么邪神。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往常一样,
烧水,整理床铺,然后躺下。可我一闭上眼,那双暗紫色的妖异眼眸,就在我脑海中浮现。
“去吧,我的圣徒。”他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几乎没有合眼。
第二天,我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我走出帐篷,发现营地里乱成一团。好几个人,
都围在营地唯一的医生——老杰克那里。“怎么了?”我拉住一个邻居,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人都病倒了!”邻居的脸上满是忧虑,“都是昨晚开始的,
发高烧,浑身无力,还起了些红疹子。”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发高烧,
浑身无力,红疹子……这不就是……最典型的瘟疫初期的症状吗?我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只见老杰克正满头大汗地给一个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检查。那个男人,是营地的守卫之一,
昨天我还跟他打过招呼。此刻,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脖子上布满了细密的红疹。
老杰克检查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凝重。“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感冒。”他喃喃自语,
“这症状……我只在教会的禁忌书上见过……像是……像是失落之疫……”“失落之疫!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恐的抽气声。那是神罚之初,由瘟疫之神带来的、最恐怖的瘟疫之一。
据说,中者九死一生。但这瘟疫,不是早就随着瘟疫之神的陨落,而彻底消失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我看着那个痛苦呻吟的守卫,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昨天,我从那个乞丐那里回来,一路上,接触过好几个人。那个守卫,就是其中之一。
难道……难道真的是我?我下意识地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就在这时,
一声慵懒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我的圣徒,看来,
你已经开始传播我的福音了。”是宿夜!我猛地回头,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别找了,”那个声音继续在我脑中响起,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我耳边低语,
“在你接受我‘恩赐’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绑定在了一起。只有你能看见我,听到我。
”我顺着感应,望向营地的瞭望塔顶。只见宿夜,那个妖异的男人,
正优雅地坐在塔顶的边缘,双腿交叠,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这片混乱的景象。
他还是那身华美的黑袍,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虚假的微笑。仿佛,眼前这场灾难,
是他最杰出的艺术品。“为什么?”我用意识,在脑中对他咆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们是无辜的!”“无辜?”宿夜轻笑一声,那笑声充满了嘲讽,“在这个时代,信仰,
就是原罪。他们信奉那个伪善的光明之神,却对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视而不见。
这种虚伪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种疾病。而我,只是帮他们,把内心的‘病’,
显化在身体上而已。”“你这个疯子!”“我不是疯子,我是神。”他纠正道,“而你,
温良,是我的圣徒。你走到哪里,我的福音就会播撒到哪里。你接触过的人,
只要他们对现在的信仰不够虔诚,就会被我的力量所感染。”“你看,
”他指向那个正在痛苦呻吟的守卫,“他的信仰,多么脆弱不堪。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就让他,皈依了我的麾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恐地发现,那个守卫身上的红疹,
竟然在慢慢地,汇聚成一个个微小的、诡异的黑色花朵的图案。那是宿夜长袍上的花纹!
“不……不要……”我绝望地摇头。“这只是开始,我亲爱的圣徒。”宿夜的声音,
充满了蛊惑,“很快,整个营地,都会沐浴在我的荣光之下。而你,将是这一切的缔造者。
他们会恐惧你,憎恨你,但最终,他们会跪下来,亲吻你的脚尖,求你赐予他们解脱。
”“你会成为,新的神。”我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看着那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邪神,再看看自己这双,曾经递出过半块面包的手。
这双手,救了一个魔鬼。然后,这个魔鬼,让我用全世界的痛苦,来为我的“善举”,加冕。
第三章:我的善意,成了埋葬故乡的瘟疫营地的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病倒的人,
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个,到十几个,再到几十个。他们无一例外,
都出现了高烧、无力和红疹的症状。那些红疹,最终都会汇聚成宿夜那诡异的黑色花朵印记。
这已经不是什么“失落之疫”,而是被所有人公认的——“邪神诅咒”。老杰克束手无策,
光明教会的祈祷也毫无作用。营地里,人心惶惶,末日降临般的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而我,成了怀疑的焦点。“温良,那天……那天你回来的时候,
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营地的首领,一个叫巴顿的壮汉,找到了我。他的眼神,
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我……我没有。”我撒了谎。我不敢说出真相,
那等于宣判自己的死刑。“真的没有?”巴顿逼近一步,“可是,所有第一批病倒的人,
都和你打过招呼。而你,却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浸透了后背。“我的圣徒,告诉他,是你的虔诚,
让你得到了神的庇佑。”宿夜的声音,又在我脑中响起。他像个如影随形的魔鬼,
欣赏着我的每一次挣扎。我没有理他。就在这时,我的妹妹温小暖,忽然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哥!哥!我好难受……”她的小脸烧得通红,步履蹒跚,还没跑到我面前,
就一头栽倒在地。我魂飞魄散,冲过去抱起她。她的额头,烫得惊人。我撸起她的袖子,
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已经开始浮现出点点的红疹。她也……被感染了。为什么?
“为什么连她也……”我在脑中对宿夜怒吼,“她只有七岁!她吃了我的面包,
她也算你的恩人!”“恩人?”宿夜的笑声,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冷意,“我亲爱的圣徒,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神,不需要恩人,只需要信徒。”“她之所以会被感染,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她自己。”“她的心里,对那半块面包,充满了‘怨念’。她在怨你,
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整个。这种怨念,就是信仰的裂痕。而我的力量,最喜欢从裂痕中,
生根发芽。”我的心,如坠冰窟。我抱着滚烫的妹妹,
看着周围人投来的、从怀疑变成恐惧和憎恶的眼神,我百口莫辩。“是他!一定是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就是灾星!他把瘟疫带回了营地!”“烧死他!
烧死这个不祥之人!”“净化他!用圣火净化他!”愤怒和恐惧,让人们失去了理智。
他们举着火把和棍棒,一步步向我逼近。巴顿没有阻止,他的眼神,默许了这一切。
在集体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可疑的个体,是最简单的选择。我抱着妹妹,绝望地后退。
“看到了吗,温良?”宿夜的声音,充满了愉悦,“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人类。脆弱,愚昧,
自私。他们上一秒还在接受你的帮助,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向火坑。”“放弃吧,
接受你的命运。你天生,就该与我为伍。”火把的光,映红了人们扭曲的脸。我退到墙角,
退无可退。“不……不要伤害我哥哥!”怀里的小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人群哭喊。
可这微弱的哀求,被淹没在了愤怒的声浪里。第一个火把,向我扔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把小暖紧紧护在怀里。然而,预想中的灼痛,并没有到来。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力量,从我体内,喷涌而出。那支火把,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火焰瞬间熄灭,掉落在地。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缓缓睁开眼,
看到一层淡黑色的气流,正萦绕在我的周身。那些气流,凝聚成一朵朵妖异的黑色花朵,
缓缓旋转。“感受到了吗?我的圣徒。”宿夜在我耳边,满足地叹息,“这就是你的力量,
我赐予你的权能——‘凋零光环’。在你的领域里,一切凡火,都将熄灭。一切生命,
都将枯萎。”我低头,看到脚边的几棵野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枯萎,
化为灰烬。人群发出了更惊恐的尖叫。“是恶魔!他是恶魔的使徒!”“杀了他!
”更多的棍棒和石块,向我砸来。但无一例外,都在靠近我之前,被那层黑色的光环所阻挡。
我抱着妹妹,站在那片小小的、安全的“凋零领域”里,看着外面那一张张疯狂而丑陋的脸。
宿夜说得对。这就是我用善良,换来的回报。我的心,一点点变冷,变硬。我看着他们,
看着这个我生活了数年的“故乡”,看着这些我曾视为家人的邻居。然后,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宿夜,”我在心里,第一次,平静地呼唤他的名字,
“如果……我愿意成为你的圣徒,你能……救她吗?”我指的,是我怀里,
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妹妹。宿夜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了一声愉悦至极的轻笑。“当然可以,
我亲爱的……温良。”“只要你,向我献上你第一次、也是最虔诚的祈祷。
”“以这个营地里,所有虚伪的灵魂,作为祭品。”第四章:我是灾星,
也是神明唯一的信徒我最终,还是逃了出去。在那场混乱中,我没有选择献祭整个营地。
我内心残存的理智,或者说,是懦弱,让我做不出那种事。我只是在宿夜力量的庇护下,
抱着瀕死的妹妹,冲出了人群的包围,像一只丧家之犬,消失在茫茫的废墟之中。身后,
是营地里传来的、惊恐的咒骂和凄厉的惨叫。我不敢回头。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灾星,
一个背叛了故乡的恶魔使徒。我在一处废弃的地铁站里,找到了临时的庇护所。这里阴暗,
潮湿,充满了铁锈和霉菌的味道。温小暖躺在我用破布铺成的“床”上,烧得越来越厉害。
她身上的黑色花朵印记,也越来越清晰,仿佛要从皮肤里,生长出来。“没用的,温良。
”宿夜的身影,在我身边缓缓浮现。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幽暗的环境,苍白的皮肤在黑暗中,
散发着微光。“我的瘟疫,一旦种下,除非得到我的‘赦免’,否则,
只会不断地吞噬生命力,直到宿主化为……我花园里新的养分。”他伸出手,
似乎想触摸小暖的脸颊,但被我一把打开。“别碰她!”我红着眼,像一头护崽的野兽。
宿夜也不生气,只是收回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还有机会。只要你点头,
向我献上信仰。我可以让她,成为仅次于你的,第二位受我祝福之人。”“你的祝福,
就是让她也变成一个怪物吗?”“怪物?”他笑了,“不,是‘选民’。
是被神选中的、超越凡俗的存在。难道你没发现吗?自从接受了我的力量,
你就不再需要食物和水了。饥饿和疲劳,这些凡人的弱点,已经离你远去。”我愣住了。
这才意识到,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滴水未进,
却没有感到丝毫的饥-饿-感。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支撑着我。
“看,这就是神的恩赐。”宿夜循循善诱,“只要你彻底抛弃你那可笑的善意,完全接纳我。
你将获得,远超你想象的力量。届时,别说救你妹妹,就算让一座城市,为你开满凋零之花,
也只在你一念之间。”我看着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紫色眼眸,心里充满了挣扎。我成了灾星,
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个世界,都将与我为敌。而唯一能庇护我的,
唯一能拯救我妹妹的,竟然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眼前的这个邪神。这是多么荒诞,
又多么可悲的现实。我是灾星,没错。但我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信徒了。我的信仰,
决定了他的力量。他的力量,决定了我和妹妹的生死。我们之间,
形成了一种畸形的、致命的共生关系。“我……我该怎么做?”我终于开口,
声音嘶哑得厉害。宿夜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简单。”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
冰冷的嘴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朵,“闭上眼,用心去感受,我留在你灵魂里的那个印记。
”“然后,呼唤我的名字。”“向我祈祷。”我按照他说的,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到,
在我的意识深处,有一朵黑色的花,正在缓缓旋转。它冰冷,妖异,
散发着死亡和凋零的气息。我试着,去触碰它。那一刻,无数负面的情绪,
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那些被我帮助过的人,对我的厌恶和驱赶。那些我信任的邻居,
举着火把,要烧死我的狰狞面孔。还有我妹妹,因为那半块面包,
对我产生的、微小却真实的怨念。世界的恶意,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原来,
我所以为的“善”,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甚至,是理所当然。我的心,
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去。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善意,要换来这样的结局?既然这个世界,
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那不如……就让它,和我一起,坠入深渊。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愤怒,从我心底升起。我集中所有的意念,对着那朵黑色的花,
发出了我此生第一次,也是最虔诚的祈祷。“宿夜……”当我念出他名字的那一刻,
整个地铁站,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一股强大的、黑色的能量,从我体内爆发而出,
瞬间将我和妹妹笼罩。我怀里的温小暖,停止了呻吟。她身上的高烧,在迅速退去。
那些狰狞的黑色花朵印记,也渐渐隐没,最终,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仿佛纹身一般的、单朵黑花的标记。她得救了。被我,
用一场对全世界的诅咒,换回了性命。我睁开眼,看到宿夜正站在我面前,
脸上带着痴迷的、近乎陶醉的表情。“美妙……太美妙了……”他喃喃自语,“温良,
你的灵魂,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味一万倍。”“你心中,那由善意转化而成的恨意,
是这个世界上,最精纯的祭品。”他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从今天起,
”他宣布道,“你不再是那个懦弱的温良。”“你是我的圣徒,是行走于人间的灾厄,
是我凋零国度唯一的王。”第五章:第一次祈祷,我用瘟疫杀死了我的敌人妹妹的病,好了。
但她陷入了沉睡,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无法醒来。宿夜告诉我,
这是“神恩”改造她身体的正常过程。等她醒来,她将脱胎换骨,不再受凡俗疾病的困扰。
我相信了他。或者说,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我们不能一直待在地铁站。很快,营地的幸存者,
或是教会的“净化者”,就会找来。我背起沉睡的小暖,在宿夜的指引下,
向着废墟更深处走去。宿夜说,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座他过去的神殿。虽然早已荒废,
但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一丝神力,足以成为我们暂时的庇护所。一路上,我真正体会到了,
成为“瘟疫圣徒”的“便利”。我不再需要食物和水,也不知疲倦。
我身上那层无形的“凋零光环”,让我百毒不侵,甚至连废墟里那些变异的怪物,
都不敢靠近我。我和宿夜,一个行走在光明下的灾星,一个潜藏在阴影里的邪神,
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他不再用语言蛊惑我,只是静静地跟在我身边。有时,
他会化作一道无人可见的黑烟,缠绕在我的手臂上。有时,他会坐在我的影子里,
哼着我听不懂的、古老而悲伤的歌谣。我则沉默地赶路,努力不去想我的过去,
也不去想我的未来。直到,我们遇到了麻烦。在一处被毁坏的立交桥下,
我们被一群流浪者拦住了。他们有七八个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他们手里拿着生锈的钢管和砍刀,一看就是常年干这种勾当的亡命之徒。“站住!
”为首的刀疤脸,用刀指着我,“把你身上所有吃的,还有你背后的女人,都留下!
”我皱了皱眉,把小暖往上托了托,冷冷地说:“我没有吃的。让开。”“没有?
”刀疤脸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老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点都不像饿肚子的样子。兄弟们,
给我搜!”几个人狞笑着,向我逼近。换做以前,我肯定会惊慌失措,要么交出所有东西,
要么被打个半死。但现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想动手吗,我的圣徒?”宿夜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
“他们身上的‘恶意’,可是上好的养料。你的第二次祈祷,要不要,用他们来做祭品?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些步步逼近的、丑陋的嘴脸。他们是坏人。他们是废墟里的鬣狗,
靠抢劫和杀戮为生。杀死他们,是替天行道。一个完美的、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
当第一个流浪者挥舞着钢管向我砸来时,我没有躲。我只是,闭上了眼睛。再一次,
沉入意识深处,触碰那朵旋转的、妖异的黑花。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挣扎。
我的心中,一片冰冷。“宿夜。”我呼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这些人,
消失。下一秒,一股比上次更加强大的、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以我为中心,骤然扩散!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流浪者,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身体就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
迅速干瘪,枯萎,然后“嘭”地一声,化作了一捧黑色的灰烬。紧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此刻,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他们想逃,
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僵硬、沉重,根本无法动弹。他们的皮肤上,
开始迅速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斑。他们的身体,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败,腐烂。
“魔……魔鬼!”“是黑死咒!他是教会通缉的灾星!”刀疤脸惊恐地尖叫着,
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跪了下来,对着我拼命地磕头。“大人!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求您饶了我们吧!”我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尸斑,
生命力在飞速流逝。这就是瘟疫的力量。无声,无形,却又无比霸道。“温良,
”宿夜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他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感觉如何?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看着那个在我脚下磕头求饶的刀疤脸,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和绝望。我的心里,
没有快感,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片麻木的、死寂的空洞。我杀人了。
用一种最残忍、最恐怖的方式。我用瘟疫,杀死了我的敌人。
我那颗曾经因为不忍心看着乞丐饿死,而愿意分出半块面包的心,在这一刻,
好像也随着那些化为灰烬的身体,一起死掉了。第六章:光明教会的圣骑士,
说要净化我穿过大半个废墟之城,我们终于抵达了宿夜所说的那座神殿。
它坐落在一片被彻底遗忘的城区中心。周围的建筑,早已风化得不成样子。
唯有这座黑色的、通体由黑曜石构筑的神殿,历经七年风雨,依然屹立不倒。神殿的风格,
和宿夜本人一样,充满了诡异和华丽的美感。巨大的石柱上,
雕刻着无数盛开的黑色花朵和相互缠绕的荆棘。殿门紧闭,
上面烙印着一个巨大的、和我们身上一样的黑花标记。我背着小暖,走到殿门前。
“用你的手,推开它。”宿夜在我耳边说,“这里,只欢迎我的圣徒。”我伸出手,
按在了那扇冰冷的石门上。门上的黑花标记,仿佛感应到了我体内的力量,
骤然亮起一道幽光。沉重的石门,在一阵轰鸣声中,缓缓打开。门后,
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大殿。殿内,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只有穹顶上,
镶嵌着一些会发出紫色微光的晶石。大殿的最深处,立着一尊巨大的神像。那神像,
雕刻的正是宿夜的模样。他一手托着一朵黑色的花,
一手轻抚着一只匍匐在他脚边的、象征着死亡的乌鸦。他的脸上,是那种悲悯众生,
又漠视众生的、神明特有的表情。虽然布满了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辉煌。“欢迎回家,
我的圣徒。”宿夜张开双臂,满足地叹息。回到自己的神殿,他的力量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他不再是那副虚无缥缈的样子,身形凝实了许多。我把小暖,轻轻地放在了神像下的祭台上。
这里,似乎是整个神殿最核心的地方。一股冰冷而纯粹的能量,正从祭台下源源不断地涌出,
滋养着小暖的身体。“她在这里,会恢复得更快。”宿夜说,“而你,也需要休息。然后,
学习如何更好地,掌控我赐予你的力量。”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在这座与世隔绝的神殿里,
暂时安顿了下来。宿夜开始正式地,教导我如何使用“瘟疫之力”。他告诉我,瘟疫,
并非只有“致死”一种形态。它可以是让人陷入沉睡的“安眠之雾”,
也可以是让人产生幻觉的“妄乱之花”。它可以是削弱敌人力量的“虚弱之触”,甚至,
在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还可以反过来,吞噬其他的疾病,
达到“以毒攻毒”的“净化”效果。瘟疫,既是毁灭,也是新生。就像死亡,既是终结,
也是循环的开始。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知识。我不再排斥这股力量,而是开始,
尝试去理解它,控制它。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吃人的末世,只有力量,
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我的进步,一日千里。宿夜说,我的灵魂,
天生就与他的神力有着极高的契合度。我那由“善”转化而来的“恶”,
是最纯粹、最强大的燃料。就在我逐渐沉浸于力量的增长时,麻烦,还是找上了门。一天,
神殿的大门,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我和宿夜,立刻警觉。只见殿门外,
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吟唱声。
一道道金色的、充满了光明与净化力量的圣光,不断地轰击着我们的殿门。
“是光明教会的圣骑士。”宿夜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凝重,“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看来,
你在营地里留下的‘福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引人注目。”“圣骑士?”我心里一沉。
那是光明教会最精锐的战斗力量,每一个,都是信仰坚定、实力强大的狂信徒。
他们是异端的审判者,是邪神的净化者。“为首的那个,有点意思。”宿夜的目光,
仿佛穿透了殿门,“他的信仰之光,很纯粹。是个不错的对手。”殿门外的圣光攻击,
越来越猛烈。古老的石门,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怎么办?”我问。“怎么办?
”宿夜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我的圣徒,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吗?”“这里,
是我的神殿,是你的主场。”“有人,打到了你的家门口。你该做的,不是问我怎么办。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我的胸口,那朵灵魂深处的黑花,开始剧烈地跳动。“而是,
让他们感受一下,主人的‘欢迎仪式’。”“去吧,温良。让他们看看,我瘟疫之神的圣徒,
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告诉他们,胆敢踏入凋零花园的人,就要有,
成为花肥的觉悟。”第七章:神在我耳边低语:“别怕,让他们病倒吧”神殿的大门,
在圣光的持续轰击下,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
七八个身穿银白色铠甲、手持十字巨剑的圣骑士,鱼贯而入。他们身上,
散发着凛冽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斗气。为首的那个,最为强大,他的铠甲上,
镶嵌着金色的纹路,头盔下,是一双冰冷而坚定的蓝色眼睛。
他就是宿夜口中那个“信仰纯粹”的对手。“灾星!邪神的使徒!”为首的骑士长,
用剑指着我,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的罪行,
已经传遍了整个废墟。我,光明教会圣骑士团第七分队队长,伊莱恩,奉主教之名,
前来净化你!”“净化?”我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凭你们?
”伊莱恩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镇定,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兄弟们,结‘圣光净化阵’!”七八个圣骑士,迅速散开,将我围在中间。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的圣光,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的光牢,
将我死死地困在其中。“在这圣光之下,一切邪恶,都将无所遁形!”伊莱恩高举巨剑,
吟唱道,“感受主的愤怒吧,罪人!”金色的光牢,猛地收缩。我能感觉到,
那纯粹的光明力量,正在疯狂地侵蚀、压制我体内的瘟疫之力。我的皮肤,
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传来阵阵刺痛。“别怕。”宿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带着一丝慵懒和镇定,“他们的信仰,是‘光’。而光的本质,是驱散黑暗,治愈伤痛。
但他们忘了,再强大的光,也无法治愈一种东西。”“那就是,由信仰本身,
滋生出的‘疾病’。”“温良,闭上眼。”“听我说。”“这个叫伊莱恩的骑士,他的信仰,
确实纯粹。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的妹妹,三年前,死于一场无法治愈的血疫。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信仰中,唯一的裂痕。”“他憎恨一切疾病,所以,
他才成了最狂热的净化者。”“现在,我要你,用你的力量,去‘治愈’他。”“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