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一下子冲回房间,看看衣袋里那个该死的纸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为了不引起什么骚动,他还是刻意地放慢了脚步,尽量自然地向书房走去,念头一转,还是在房间停了下来,关上门的一瞬间,沈即明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呼吸,快速抽出在手心攥得变形的纸片。
他劝自己放轻松,这不过是因为自己最近太过疲惫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敏感了起来。
说不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纸片,或是烟盒的碎角.....看来是时候出去好好放松一下了,沈即明内心暗暗安慰自己,平稳下了一点情绪,才看了一眼手心的纸片。
像是从劣质杂志上撕下来的一角,字迹也像是垫在不平整的地方匆匆写上的。
“你身边没有人可以让你看到真相 我可以帮你 这周日晚11点时 茶楼后小巷最后一个路口拐角 左转最后一个巷口 我等你”看得出来写的人很着急,并没有提前准备,看得出他的笔迹刚硬工整,但是由于时间并不充裕所以过于潦草了一点,并且没来得及标清标点。
那是谁,什么时候放的......沈即明这时候才敢将外衣脱下,换平时他一定会吐槽这个自大的纸条,但是他只是将纸片团了团扔到纸篓,乏力地坐在床边,背也不自觉地往下驼。
忽地想到了什么,起身将纸片捡起,思考片刻将其捋平卷进烟卷,点燃。
沈即明的眼神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定定地看着烟从烟尾飘起......怀表开合的声音在幽幽的小巷尾显得清晰,黑影里的人压低了帽檐,想了想转身正要离开,背后被抵住,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但是这种感觉只可能是枪。
对方明显不准备先出声,枪往前怼了怼,示意这人开口。
知道是等到了约好的人,黑影里的低低人笑了笑,手从衣兜里深处半举在头顶,这时候他感觉身后人的枪又紧了一紧,“沈督办既然决定一个人来,想必也是愿意相信我,现在又何必这样。”
这个人的声音倒是好听,清清朗朗,就是语气里一股胸有成竹的调子让沈即明心里更加不敢有一点松懈,他快速瞟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得意,我现在一枪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能把你关到大牢里,让你生不如死!”
沈即明知道这个人肯定知道一点什么,在和这人碰面之前他观察过附近,这个人早早便等在这里,西周也没有可疑的人。
那么这个人冒着不被自己信任的危险这么做,他一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必然有什么只有自己才能满足的条件。
看完纸条后,沈即明就想清楚了这一点,对面这个人冒着比自己更大的危险。
他怀疑过那一天的卖报人,第二天他若无其事来到茶楼,却发现卖报的摊位上换了新的人,沈即明看了一眼报架,发现角落里的那版报纸己经没有了,是被买光了还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即明路过了那个摊位,没有询问打听什么。
就算是这样,沈即明的手指还是没有离开扳机。
他不敢保证这个不是暗处的敌人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在这里说话并不方便,不如督办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可以慢慢交谈。”
相较而言,这人的嗓音显得慢条斯理,毫无紧张与惧怕之意,“当然,如果沈督办对这是否是有心人设下的陷阱心存疑虑,大可不必担忧。
我可以将这块怀表交给你,毕竟,这对我而言……”话没说完,便被沈即明粗暴地打断:“谁稀罕你那块破表?
真把我当傻子了是吗!”
他的忍耐己然到达极限,手中的枪更是猛地向前一抵,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但是沈即明心下己经决定好了,这个人的话并不无道理,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他稍稍敛了一下怒气,沉声道:“好,我跟你走。
但我警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拐过了很多个巷子,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这里的人几乎都因为早些时候的一些事故死的死搬走的搬走,更多是地痞或流浪汉歇脚藏身的地方。
那人开了一道老破的木门,先一步踏过了台阶,又走进两道门,在桌上点了两把灯烛。
照亮了沈即明和这个人的脸,这个人转过身面对着沈即明,将帽子摘下。
沈即明终于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看清对方的长相,斯文白净,更像是书堂或是大学里的学生,眼睛狭长温柔,好像习惯一样带着笑意,要说英气倒是更多一点温柔。
旁边是一台破旧的打印机器,不知道还有没有使用,中间是一张长且破的木桌,放着两个灯烛,还有一小套茶具。
角落摞着一叠纸。
那个人依旧带着笑,伸出一只手,“温晏清,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