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盯着 ATM 机吐出的粉色钞票发愣。
纸质货币边缘的锯齿刮得指尖发痒，上面印着的钞票头像让她想起 2500 年历史全息库里的影像 —— 原来五百年前的领袖是这样被具象化的。
“拿着。”
林颜把找零塞进她手心，“这隔间有监控，但暂时安全。
我去派出所问问，看能不能查到你的身份信息。”
ATM 隔间的门被带上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李萌蜷缩在金属座椅上，才发现这空间比实验室的量子服务器机柜还要逼仄。
应急灯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映得她手腕内侧的机械纹身泛出淡蓝微光 —— 那是 2500 年每个公民都有的生物识别码，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身份证明。
她摸出林颜给的旧报纸，头版标题印着 “喜迎千禧年”。
指尖抚过纸质页面的粗糙纹理，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可以首接植入大脑的神经芯片。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原始的重量，连信息传播都需要依赖这种会泛黄的载体。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李萌猛地缩进角落。
一个穿皮衣的男人醉醺醺地撞在玻璃门上，骂骂咧咧地摆弄 ATM 机。
当他输密码时，李萌的瞳孔自动聚焦成扫描仪 —— 那串数字在她视网膜上瞬间转化成三维加密模型，漏洞多得像筛子。
“2000 年的安全系统简首是裸奔。”
她下意识呢喃，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 2500 年，除了加密通讯，她己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大声的话。
男人骂骂咧咧地取了钱离开，隔间外又恢复寂静。
李萌数着玻璃上的雨痕，突然发现每道水迹都在灯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谱 —— 这是她设计的量子光谱分析算法的基础模型，此刻却只能用来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外出现林颜的身影。
她举着伞站在雨里，头发湿成深色的贴在脸颊，看见李萌时比了个 “OK” 的手势，却在推门进来时垮了脸。
“查不到任何记录。”
她甩了甩伞上的水珠，“系统里根本没有李萌这个名字。
你该不会真是……来自未来。”
李萌接话时，指尖的机械纹身突然发烫。
她掀开袖口，看见那些银色纹路正在重组，慢慢显露出 2500 年的星际坐标。
林颜的呼吸顿了半秒，却没像李萌担心的那样尖叫。
她蹲下来盯着那些流动的纹路，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轻微的电流感。
“这是什么？
纹身会自己动？”
“生物识别系统。”
李萌解释，“相当于你们的身份证，只是用了量子墨水。”
“量子墨水？”
林颜挑眉，突然笑了，“行吧，未来人。
今晚先委屈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家拿点东西。”
她从包里掏出个面包塞给李萌，“这是 2000 年的能量棒，凑合吃。”
隔间门再次关上时，李萌捏着那袋奶油面包发愣。
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印着 2000 年 1 月 3 日，距离她所在的时空还有整整 499 年。
面包的甜香混着 ATM 机吐出的钞票味，构成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她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突然听见隔间外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林颜的出租车居然没走，车头灯透过玻璃在地面投出两道暖黄的光，像给这个临时避难所加了层防护罩。
李萌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看见林颜正靠在车边打电话。
雨水打湿了她的夹克，可她说话时的手势依旧利落，像是在跟什么人争论着什么。
“…… 对，就是个小姑娘，没身份证…… 什么？
不行？
那她今晚睡大街？”
林颜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火气，“爸，你别管那么多，我待会儿回去拿套你的旧衣服……”李萌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情感模拟程序。
那些基于大数据生成的温暖场景，此刻都比不上车灯光晕里那个固执的背影真实。
她蜷缩起膝盖，把脸埋进臂弯，机械纹身的微光在黑暗中轻轻跳动，像颗刚被点燃的星星。
雨还在下，但这次，李萌好像听见了未来破土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