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别做春秋大梦了。
你当有钱人是专门给人送钱的冤大头？
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遇上这种‘好事’。”
相程被噎得一肚子气，干脆闭了嘴，懒得再跟这破系统搭话。
他往豪车后排的真皮座椅上靠了靠，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身体，连带着宽敞的空间都透着一股金钱堆砌的舒适。
前排的司机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高楼大厦与绿树成荫交替闪过，看得他心里莫名发慌——这己经是他第六次进入任务世界，可每次面对全新的环境，还是忍不住紧张。
前排副驾驶的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局促，转过头来。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梳着简单的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明明是年轻的年纪，却透着股沉静的书卷气，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被精心教养长大的。
她是肖佳。
“你放心吧，”肖佳的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爸人很好的，不会为难你。”
相程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没事，我不担心。”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波澜却没停。
他哪能不担心？
在现实世界里，他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福利院只负责到他十八岁成年，之后的大学学费、生活费，全得靠自己一点点挣。
当初就是因为凑不齐下一季度的学费，走投无路时看到了那个“穿越任务”的弹窗——在虚拟世界赚取500万，就能兑换10万现实奖金。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成了任务者。
这任务机制说起来也怪，每次进入任务世界待3年，现实世界才过3天；现实里休息7天，任务世界就会自动流逝7年。
听起来像是能“偷时间”，可对相程来说，更像是不断重启的陌生人生。
他其实是个实打实的菜鸟。
别看这是第六次任务，第五次的时候，他不小心触发了死亡机制，不仅任务失败，连之前攒下的记忆都被系统清空了。
现在脑子里关于任务的经验，基本等于零，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余额：53863.6元。
相程盯着那个数字叹了口气。
按这进度，再穿个几百次，估计就能凑够500万了吧？
他苦中作乐地想，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还能不能记得清，现实世界里，还有个等着交学费的大学在等他回去。
车缓缓驶入一座别墅区，肖佳的声音再次传来：“到了，就是这儿。”
相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推开车门。
不管怎样，先完成这次任务再说。
车子拐进别墅区，一栋气派的别墅映入眼帘。
浅米色的外墙搭配深褐色的屋顶，线条简洁却透着贵气，庭院里不仅有修剪整齐的绿植，还有一处设计精巧的喷泉，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光。
光看这大门的雕花铁艺和门口那对石狮子，就足够彰显家底了。
相程看着那扇仿佛能开进一辆卡车的大门缓缓打开，心跳又快了几拍。
他知道肖佳家有钱，可这程度，己经超出了他对“有钱”的全部想象。
“佳佳，”他拉住肖佳的胳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我这……真能行？
扮演你男朋友气你爸，他要是看出来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肖佳抿着唇，气势明显不足，脚尖轻轻蹭着地面：“肯定……肯定行的。
谁让他非逼我跟那个张总家的儿子相亲，说什么‘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我才不喜欢呢！”
她越说越气，眼睛都亮了些，“今天我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把我逼急了，我随便找个人都能嫁！”
话落，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拽住相程的手腕就往别墅里走。
相程低头瞥了眼自己洗得有些变形的帆布鞋，再看看脚下光洁如镜、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格格不入”。
两人穿过宽敞的客厅，上了二楼。
肖佳在一扇实木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扬高：“爸，我男朋友来了！”
相程被她拽着，踉跄着进了房间。
这房间很大，走的是简约风，黑白灰的主色调，家具不多，却件件看起来价值不菲。
只是不知为何，总透着股空荡荡的冷清感。
肖楚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
单看那背影，宽肩窄腰，身形高大而紧实，完全不像有个二十岁女儿的人。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相程的呼吸顿了半秒。
男人长得极其英俊，即使己过不惑之年，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只在他眼角添了几丝浅纹，更显沉稳。
他戴着一副细框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来，落在相程脸上时，相程莫名觉得那眼神有些复杂，不像看一个“女儿带回来的陌生男友”，反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去了——他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级别的人物。
“请坐。”
肖楚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相程手脚都有些发僵，被肖佳半拉半推地按在了沙发上。
肖楚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率先开口：“你叫相程？”
“嗯。”
相程赶紧点头，下意识地解释，“是鹏程万里的程。”
“嗯，”肖楚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名字不错。”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相程身上，却不像是在打量。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来了。
相程心里一紧，想起出门前肖佳的叮嘱——“别说你卖蛋糕，太体面了，就说你没工作，越惨越能气到他！”
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实则像在背课文：“回肖总，我……我就高中毕业，没什么学历，现在是……无业游民。”
肖佳在旁边悄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继续。
相程硬着头皮往下说，声音都有些发飘：“但您别觉得我就这样了，莫欺少年穷嘛。
我现在是一无是处，可我对佳佳是真心的，一定会对她好。
我是没什么显赫的家世，可我有颗爱她的心，还有……”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臊得慌，耳朵有点发烫，“还有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外表。
肖总，求您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以后肯定拼命努力，一定给佳佳一个好未来！”
说完，他紧张地攥紧了裤腿，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预想中的冷嘲热讽，甚至是逐客令。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了几秒，忽然，肖楚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不像嘲讽，反倒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纵容？
相程猛地抬头，撞进肖楚的眼睛里。
“好。”
肖楚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些，“我相信你，也相信佳佳的眼光。”
相程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这就……信了？
没按剧本走啊！
肖楚没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我看你是个有劲头的孩子，别耽误了自己。
想上大学吗？
学费生活费我来出。
毕业之后，要是愿意，就来我公司上班。”
他看着相程震惊的表情，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想给佳佳好未来吗？
我给你搭个桥。”
相程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资助上学？
安排工作？
这到底是气到他了，还是……被自己“真诚”的演技打动了？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肖佳，眼神里写满了“现在怎么办”。
肖佳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凑到肖楚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爸，您太好了！
那您可得给相程挑个好大学啊！”
“嗯，”肖楚点头，目光转向相程，“选个你喜欢的。”
“太好了！”
肖佳立刻起身，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相程，“那我们不打扰您了，先回房间啦！”
相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她拽了出去，首到关上门，他才后知后觉地拽了拽肖佳的衣角，声音发懵：“佳佳……你爸这反应，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