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了这座新宅的寂静。
"苏老爷这回可赚大发了!
"账房先生谄媚的声音从雕花门缝里漏出来,"光是上个月倒卖的那批西药,就够普通人家吃上十年。
"我贴着廊柱站定,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阳光穿过新漆的朱红栏杆,在我白棉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座三进三出的宅院是父亲用国难财建起来的,每一块砖瓦都浸着别人的血泪。
"小姐怎么在这儿?
"张妈突然从回廊拐角转出来,吓得我差点摔了怀里的料子。
我慌忙摇头,提着裙摆往楼上跑。
木楼梯是新打的,还散发着桐油的气味,踩上去发出闷闷的响声。
转过二楼走廊,我继续向上,直到推开那扇窄小的门——那是属于我的阁楼。
阁楼朝北有扇小窗,正对着隔壁陆家的西厢房。
我放下料子,踮起脚尖推开窗扇,春风立刻裹着炮火味灌进来。
远处城墙方向腾起一缕黑烟,不知又是哪支部队在交火。
"喂!
"对面窗户突然探出个脑袋,把我惊得后退半步。
那是个穿军装衬衫的少年,领口敞着,露出晒得发红的锁骨。
他单手撑着窗框,另一只手晃着个黄铜望远镜,"又偷听你爹说话呢?
""陆远舟!
"我涨红了脸,"谁偷听了?
"他咧嘴一笑,牙齿在黄昏里白得晃眼。
这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是陆督军的独子,陆家是本地新崛起的军阀,靠打仗发的家。
我们两家的宅子同时修建,却像两个世界——我家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他家灰墙青瓦透着肃杀。
"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突然转身,从屋里拿出个铁皮盒子,手腕一抖就朝我窗口抛来。
盒子划过两栋宅子之间的窄巷,我慌忙伸手去接,差点栽出窗外。
盒子里是半块黑乎乎的糖,沾着些火药末子。
"前线的英国巧克力,"他得意地说,"我爹的副官孝敬的。
"我小心地掰了一角含在嘴里,陌生的甜香立刻在舌尖化开。
这是我第一次尝到巧克力的滋味,浓郁得让人想哭。
"好吃吗?
"他半个身子都探在窗外,阳光给他蓬乱的短发镀了层金边。
我点点头,突然听见楼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