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伤赔偿款到账的那天，我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一千三百万。
手机银行的数字让我眼前发黑。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可当我打开微信家庭群，看到的却是妹妹林小雅的炫耀。爸妈给我买的钻戒到了，
18克拉呢！明天就去领证啦！配图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我妈秒回：我们家小雅值得最好的，这点钱算什么。
我爸也跟着发语音：小雅从小就乖巧懂事，哪像某些人，天天给家里添麻烦。某些人，
说的就是我。我看着自己包成粽子的左腿，苦笑一声。为了给妹妹筹结婚钱，
我这个月加班到凌晨三点是常态。昨天在工地检查时，被倒塌的钢筋砸断了腿。
医生说我这辈子都要拐着走路了。可家里人连问都没问过我一句。
我在群里发了一张病床照片：我出事了。过了半小时，只有妹妹回了一个敷衍的哦。
我又发：我可能要残疾了。这次连哦都没有。反倒是妹妹开始发她的婚纱照，
一张接一张。我妈和我爸在群里夸个不停：我们小雅真是太美了！
这婚纱至少要三万吧？值得值得！我深吸一口气，在群里打字：我工伤赔偿下来了，
想给小雅包个大红包。这下群里瞬间活跃了。我妈立马打来电话：小宇，赔偿多少钱？
一千三百万。我平静地说。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传来我妈震惊的声音：多少？
你再说一遍？一千三百万，已经到账了。我妈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么多钱，
你一个人肯定管不好，不如交给妈妈保管。小雅马上要结婚了，正好缺钱用呢。
我冷笑：妈，我想先回家一趟，有些话想当面说。好好好，你什么时候出院？
妈妈去接你！我妈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挂断电话后，
我翻出那个已经尘封三年的QQ空间。里面有一条我在高考前夕发的动态：爸妈说，
考上好大学就给我买辆车。评论区只有同学们的祝福，没有家人的一个赞。而同一天，
妹妹发的今天心情不好却有我妈长篇大论的安慰。那时候我以为是我想多了。现在看来，
有些偏心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我下床拿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
楼下是车来车往的大街，人们都在为生活奔波。而我，
终于有能力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了。2出院那天，全家都来接我了。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我妈搀着我的胳膊，嘘寒问暖：小宇，疼不疼？要不要去买点营养品？
我爸主动提我的行李：儿子，这次真是受苦了，爸爸心疼。
妹妹林小雅也难得收起了高冷的表情：哥，你以后走路不方便，我来照顾你。
一家人其乐融融，路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如果我没有记性，可能真的会被感动到。
可我记得，三年前我做阑尾炎手术，一个人在医院躺了一周，没有一个家人来看我。我记得，
去年我生日，全家都去庆祝妹妹升职，忘了我的存在。我记得，每次家庭聚餐，
好菜都在妹妹面前，我只能吃剩下的。现在演什么温馨戏码？回到家，我妈亲自下厨，
做了一桌子菜。小宇，快来尝尝妈妈的手艺。我妈笑容满面地招呼我。
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她竟然还记得我爱吃什么。我夹了一口糖醋里脊，
确实是小时候的味道。妈，谢谢。我说得很真诚。我妈眼圈都红了：都是妈妈不好，
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从今以后，妈妈一定好好补偿你。如果这话是在三年前说的，
我可能真的会原谅她。可是现在，太晚了。我爸清了清嗓子：小宇，那个赔偿金的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来了。我还没想好。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要不这样，
我妈试探着说，你把钱交给爸妈保管，我们帮你理财。你现在腿脚不方便，管钱也不方便。
妹妹也附和：对啊哥，你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钱，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而且小雅马上要结婚了，婚礼还缺一些钱。我爸补充道。我放下筷子，
看着他们："缺多少？""不多，就一百万左右。"我妈说得轻描淡写。一百万，
对他们来说不多。对我来说，是我两年的工资。"小雅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们兄妹情深，
她结婚你不应该表示表示吗？"我爸语重心长地说。兄妹情深？我想起三个月前，
我因为加班太累晕倒在工地，打电话给妹妹求助。她说她在做美甲，没时间。我想起半年前，
我生病发烧，请妹妹帮我买点药。她说她约了朋友看电影，让我自己想办法。现在需要钱了，
就想起兄妹情深了？"我考虑考虑。"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我妈脸色一变："考虑什么？小雅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你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妈，
我刚出院，让我缓缓行吗？""缓什么缓？这钱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爸有些不耐烦了。妹妹眼圈红了："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出婚礼钱？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忍心看我嫁得寒酸吗？"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差点就心软了。
可是我想起了我的腿，想起了医生说的话："你这条腿废了，以后只能做轻松的工作，
收入会大幅下降。"这一千三百万，是我后半生的保障。"小雅，不是不给，
我需要时间安排。"我妥协道。妹妹这才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一家人重新和谐起来。可我心里却越来越冷。3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隔壁房间传来我爸妈的对话声。"你说小宇会不会舍不得给钱？"我妈担心地问。"不会的，
他从小就听话，而且小雅是他唯一的妹妹。"我爸很确定。"可是一千三百万不是小数目，
万一他起了私心呢？""那就让小雅多撒撒娇，小宇最吃这一套了。再不行，
我们就说他不孝，让亲戚朋友都知道。"我爸的话让我彻底清醒了。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提款机。我拿起手机，给我的发小张伟发消息："在吗？
想问你个事。"张伟秒回："什么事？""如果你有一千万，你会怎么花？""卧槽，
你发财了？"我把工伤赔偿的事简单说了说。张伟沉默了一会儿："兄弟，
你家人的反应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你怎么知道？""我猜的。小宇，
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三那年，你生病住院，你妹妹却在朋友圈晒旅游照片？"我当然记得，
那次我差点得肺炎，一个人在医院挂了三天水。"还有你大学学费不够，你妈说家里没钱，
结果转头就给你妹妹买了两万块的包。"这些事我都记得，
只是一直告诉自己要理解父母的难处。"小宇，有些人只有在你有价值的时候才会对你好。
"张伟的话很扎心，但很现实。挂断电话，我打开了淘宝。搜索：隐形摄像头。既然要演戏，
那就演个够。第二天，我提着水果去看妹妹。她正在试婚纱，看到我来了，
立马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哥哥，你来得正好，快看我这身婚纱漂不漂亮？
"妹妹确实很漂亮，雪白的婚纱衬得她像公主一样。"很美。"我由衷地夸赞。"那你看，
这个婚礼策划怎么样？"妹妹拿出一份策划案，"总共需要一百五十万。"我翻了翻，
确实很豪华。"小雅，你觉得哥哥应该出多少？"我试探着问。
妹妹眨了眨眼："哥哥你看着办，反正你有那么多钱，给我一百万不算多吧？"一百万，
说得比一百块还轻松。"那剩下的五十万呢？""当然是爸妈出啊，他们说了，
只要哥哥愿意出一百万，他们就出五十万。"我明白了，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我掏钱。
"好，我出一百万。"我痛快地答应了。妹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哥哥你真好！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看着她纯真的笑容，我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她真的把我当哥哥，
而不是把我当提款机就好了。回到家，我把隐形摄像头装在了客厅的花瓶里。我想知道，
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说些什么。4转账记录显示，一百万已经到了妹妹的账上。
我妈立马给我发了微信："小宇真是个好哥哥，妈妈为你骄傲。"我回了个笑脸表情。
然后打开了隐形摄像头的APP。画面中，我爸妈正坐在沙发上聊天。"一百万到手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妈问。"当然是想办法拿到剩下的钱。"我爸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小宇也不傻，总不能一次性都要走吧？""慢慢来，先让小雅多撒娇，再让她哭穷。
说什么新房装修要钱，蜜月旅行要钱，以后生孩子也要钱。"我妈点头："对，
而且小宇现在腿脚不方便，离不开我们的照顾，他不敢不听话。""就算他不愿意，
我们也有办法。"我爸阴笑，"到时候就说他不孝，让所有亲戚都知道，他还不乖乖就范？
"听到这里，我关掉了手机。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只要一百万。他们要的是全部。
而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我想起小时候，每次我考试考得好，
我妈总是敷衍地夸两句，然后就去关心妹妹有没有受欺负。我想起每次家里来客人，
我妈总是介绍："这是我们家的小雅，漂亮吧？"至于我，永远是"这是小雅的哥哥"。
我从来不是我自己，我只是妹妹的附属品。而现在，我有了价值，
他们才想起我是他们的儿子。太可笑了。我拿起手机，给律师发微信："张律师，
我想咨询一下遗产继承的问题。"张律师很快回复："什么情况？""如果我意外身亡，
我的财产会怎么分配？""按照法律，配偶、父母、子女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没结婚，
没有孩子，所以你父母会继承你的全部财产。"我又问："那如果我提前写遗嘱呢？
""可以指定继承人，也可以捐赠给慈善机构。"挂断电话，我已经有了决定。第二天晚上，
妹妹又来了。她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哭："哥哥，我好难过。""怎么了？
"我装作关心的样子。"我男朋友的妈妈嫌我们家条件不好，说什么彩礼要加到五十万。
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妹妹哭得梨花带雨，我差点就心软了。"那你们谈过了吗？
""谈了，可是她不松口。除非我们能拿出五十万彩礼，否则就不同意我们结婚。
"我心里清楚，这又是他们演的一出戏。可我还是配合着演下去："那怎么办？""哥哥，
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就五十万，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妹妹拉着我的手，
眼泪一滴滴往下掉。看着她的眼泪，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们确实很亲密，
她跌倒了我会心疼，她哭了我会哄她。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质了？
是从她开始拿我的好当理所当然开始的。是从她开始觉得我就应该为她付出一切开始的。
"小雅，哥哥问你一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她。"什么问题？""如果我没有这笔赔偿金，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妹妹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我当然会对你好啊，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是吗？"我苦笑，
"那你记得我上次生日是什么时候吗？"妹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不记得。
就像我料到的一样，她根本不记得。5"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妹妹有些慌张。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收回了视线，"五十万是吧？我转给你。
"妹妹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看着她变脸的速度，
我心彻底凉了。转账后，我妈又发来了感谢短信。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果然，
没过两天，妹妹又来了。这次她看起来更憔悴，眼睛红肿，明显哭了很久。"哥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见到我就崩溃大哭。我递给她纸巾："又怎么了？
""我男朋友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医生说需要五十万手术费，我们家拿不出来啊！
"我皱眉："不是有医保吗？""医保报销不了多少，而且这是进口药，很贵的。哥哥，
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妹妹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我没装摄像头，可能真的会被她骗到。可我昨天晚上刚看到她和男朋友在朋友圈秀恩爱，
两个人好好的。"小雅，你起来，哥哥肯定会帮你的。"我扶起她。"真的吗？
"妹妹眼中燃起希望。"当然，你是我妹妹。"当天晚上，我又转了五十万。
我妈这次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语音："小宇，你真是妈妈的好儿子。"而我通过摄像头，
看到了真相。妹妹正坐在沙发上，和男朋友视频聊天。"宝贝，钱到手了，
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子。""小雅你真厉害，这么轻松就骗到了五十万。""这算什么，
我哥哥还有一千多万呢，慢慢来，总能全部弄到手。""那你哥哥不会怀疑吗？""不会的，
他从小就宠我，我说什么他都信。而且他现在腿瘸了，离不开我们家，他敢不听话吗？
"两个人笑得很开心。而我，心如死灰。我关掉手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原来在妹妹眼里，
我就是个可以随意欺骗的傻子。原来她的眼泪，她的痛苦，都是演出来的。
原来她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哥哥，我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提款机。我想起小时候，
我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给她。我想起小学时，我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她买零食。
我想起中学时，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我省吃俭用了一个月。这些年来，
我的付出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第二天早上，我妈端着粥走进我的房间。"小宇，
快起来喝粥，妈妈特意给你熬的。"我看着她慈祥的笑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