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谋杀者

自杀的谋杀者

作者: 街角的一拉得

都市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街角的一拉得”的现实情《自杀的谋杀者》作品已完主人公:赵鑫赵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男女主角分别是赵鑫的现实情感,先虐后甜小说《自杀的谋杀者由网络作家“街角的一拉得”倾情创描绘了一段动人心弦的爱情故本站无广告干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4784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25 05:30:04。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自杀的谋杀者

2025-07-25 07:39:48

天刚蒙蒙亮,墓地管理员老张的扫帚就在陵园的石板路上扫出第一道声响。

昨夜的风卷着梧桐叶落了满地,扫起来簌簌地动,倒让这地方更显寂寥。

扫到西三区那片墓区时,他听见点细碎的声音。不是鸟啼,不是风声,而是段电子旋律,

叮叮咚咚的,在空荡的墓园里飘荡着。他停下扫帚侧耳细听,

越听越清楚——是《生日快乐》那首歌,循环往复,带着廉价电子音的单薄。

这地方哪来的生日歌?老张心里犯嘀咕,循着声音往里走。

声音从最里头那排墓碑后合着冷风传过来,他绕过去,在一块双人碑前站定了。

碑上两个名字,左边“陈桂兰”三个字有些褪了色,边缘磨得发毛,是两年前就刻下的。

右边“赵建国”却红得发亮,墨迹新鲜得像刚滴上去,显然是新描的。老张记起来,

这大爷上个月还在这个位置给自己递过烟,说是等自己走了,就能跟老伴儿挨在一起。

墓碑基座上,一支红色记号笔敞着口,笔帽懒散的滚在一边,笔尖磨的有些发秃。

而在碑后那块墓室盖板上,不知被谁沿着石板的边缘割开一个整齐的四方形口子,

电子乐声正从那缝隙里往外钻,一声一声,犟得很。老张手有点抖,

摸出手机给陵园主任打了电话:“王主任,你快来西三区看看,37号碑这儿……不对劲。

”王主任骑着电动车赶过来,老远就听见那歌声。蹲在碑前看了看,

新描的名字、敞口的记号笔、割开的卷材,眉头不由拧成个疙瘩:“拿工具,打开瞧瞧。

”工具箱翻了个底朝天,那把开墓室盖板的专用铁钩却没了踪影。几个人急得满头汗,

最后是老张找来了一根粗撬棍,几人合力撬了半天,才把沉重的盖板撬开条缝。

歌声猛地涌出来,混着股沉闷的土腥味。王主任示意老张再用点力,

盖板“哐当”一声挪开半边,两人探头往里看,顿时都僵在了原地。狭小的墓室里,

蜷缩着一个白发老人。他穿着件干净的蓝布衫,背微微驼着,怀里轻轻抱着个骨灰盒,

盒面上的照片都被摩挲得发了亮——是陈桂兰中年时的样子。老人脚边,

放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塑料盒敞着,蛋糕上还插着那根音乐蜡烛。

六瓣花瓣都已打开缓缓的旋转,蜡油淌了满盒,烛芯烧成了黑炭,

可蜡烛底座的电子元件还在工作,《生日快乐》的调子还在响,像用尽最后力气在唱。

而那把失踪的专用铁钩,就靠在墓室内侧的墙上,钩子上还沾着点新土。王主任伸手探了探,

老人的身子已经凉透了。大概是夜里进来的,把自己锁进这方寸之地,

陪着老伴儿过了最后一个生日。电子音乐还在响,在寂静的陵园里飘着,叮叮咚咚,

像个没人听见的祝福,执拗地不肯停。老张别过脸,把撬棍往墙上靠了靠,

没立稳的撬棍倒在石头上,发出声闷响,却盖不住那单薄的音乐声。

王主任看着墓室里凉透的老人,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掏出手机报了警。陵园里出了这种事,

不是他们能处理的。警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肃穆的陵园外停住,

两名警察跟着王主任穿过碑林,脚步放得很轻。带头的李警官蹲下身看了看现场,

又探头往墓室里望了望,眉头微蹙。老人神态平静,怀里的骨灰盒抱得很松,

没有挣扎的痕迹,结合现场的蛋糕、蜡烛和那支倔强响着的电子音乐,结论似乎不难下。

“初步判断是自杀。”李警官站起身,对旁边的年轻警员说,“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家人,

再联系法医过来做个检查,走个程序。”年轻警员应着,开始在老人身上小心摸索。

从他中山装的内袋里,摸出了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屏幕边缘磕掉了一块漆,

背面贴着的钢化膜布满裂纹。按亮屏幕,没有密码,通讯簿里空荡荡的,

只有三个联系人:“儿子”、“社区小李”、“同学老张已空号”。李警官拿起手机,

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标注为“儿子”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快:“爸,生日快乐啊!

今年实在走不开,等下个月我一定回去看您,给您补……”“对不起,

请问您是赵建国的儿子吗?”李警官打断了他,声音尽量放平缓,“我是辖区派出所的警察,

有件事需要跟您说一下,您的父亲……”他简明扼要地讲了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钟的沉默后,传来压抑的、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像有人在拼命捂住嘴,

却还是漏出了破碎的气音。“不……不会的。”男人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执拗,

“我爸他今天过生日,昨天晚上还给我发微信,说自己买了块小蛋糕,

要跟我‘视频’过生日呢……他不会的,绝对不会……”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最后变成一句哽咽的“我这就买机票回去”,电话就挂断了。李警官放下手机,

看向墓室里那抹蜷缩的白发。电子音乐还在响,《生日快乐》的调子循环往复,

在清晨的陵园里飘着,像一个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又像一声迟到了太久的陪伴。

王主任别过头,抹了把脸,远处的梧桐叶又被风吹落几片,盖在了昨夜的落叶上,悄无声息。

……赵鑫是第二天上午赶到警局的。法医领着他去看了父亲,白布掀开的瞬间,

他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没哭出声,只是眼圈红得像要滴血。

“死因是缺氧性窒息。”法医的声音很平静,“墓室空间狭小,氧气本就有限,

加上燃烧的蜡烛加速消耗,从里面合上盖板后,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失去意识。

现场没有挣扎痕迹,盖板内侧的锁扣是从里面扣上的,

铁钩位置也符合自导自演的逻辑——基本可以确定是自杀,没有疑点。”赵鑫听完,

沉默地点头,在死亡鉴定书上签字时,笔尖在“无异议”三个字上顿了很久,

墨点晕开一小团。去证物室领遗物时,警察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他。打开来看,

一串钥匙挂着个磨得发亮的铜葫芦,钱夹是旧的人造革,边缘都起了毛。

里面的身份证照片上,

父亲还带着点黑发;医疗卡和存折里应该没多少钱;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合照,

二十多年前拍的,已有了白发的父亲挨着母亲并排而坐,

母亲的头像处却是一处被剪掉的长方形窟窿,赵鑫一脸严肃的站在后面,

那是在父母离婚前按父亲要求拍摄的。还有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屏幕黑着,彻底没电了。

葬礼办得很简单。亲友来得不多,大多是父亲以前的老同事,说几句“老赵是个重情的人”,

便唏嘘着散了。下葬仪式上,赵鑫看着父亲的骨灰盒被放进母亲旁边,盒子擦得锃亮,

前面摆了水果、点心,还有一包父亲最喜欢抽的两块一盒的迎春烟。而母亲的骨灰盒前,

只有三根刚点燃的香,青烟袅袅,他甚至都没多看那方陈旧的盒子一眼。

……回到父亲住的老房子时,已是下午。屋里干净得像家政保洁刚刚打扫离开,

地板光脚踩上去都不沾灰,垃圾桶是空的,连片废纸都没有。赵鑫习惯性地摸兜想掏烟,

指尖却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父亲那部关机的手机。他在抽屉里翻到充电器,

插在插座上,屏幕却没亮。试了几次才发现,屋里根本没有电,他走到控制箱前推上电源,

厨房就传来了老冰箱沉重的呻吟。他皱眉想了想,走到楼道的管道井,果然,

供水阀和燃气阀都拧到了最紧的位置,是父亲特意关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钝钝的疼。打开阀门,听着水管里传来“咕咚”一声,燃气表也开始缓缓走动。他烧了壶水,

泡上父亲常喝的茉莉花茶,然后按下手机的开机键。屏幕亮起来,先是闪过运营商的标志,

接着跳出几条未读消息。赵鑫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那串熟悉的开机音乐图标,

忽然就红了眼眶。赵鑫打开了父亲的微信,满屏的都是聊天记录,大多数是父亲的老友,

有故去的,有失去联系的,很多都是多年前的记录,父亲应该是一个微信联系人都没有删,

字里行间都带着浓浓的回忆和厚重的时间,在聊天记录的最上端是父亲去世那天发出的消息,

微信名字标注是“爱而不得”头像赫然是母亲二十年前的样子,

他颤抖着手指犹豫了许久才打开聊天记录,里面的几百条信息都是父亲发出的,

每条信息之间都有一个刺眼的红色惊叹号和“你不是对方好友”的冰冷提示,他翻到最上端,

第一条信息发出在两年前,定格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看到这一段段文字,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父亲的微信像一个沉默的时光匣,

存着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惦念——那些带着红色惊叹号的消息,是他对着二十年前的母亲头像,

把两年里的日子拆成一句句碎语,笨拙地递给天堂的人。没删的老友记录是过往的脚印,

而那个“爱而不得”的对话框,藏着最深的遗憾。母亲走后的第三天开始,

他大概是突然发现,这世上有太多话,只能对着空气说了。赵鑫的指尖悬在屏幕上,

指腹被手机背面的凉意浸得发麻。他盯着那条最早的消息看了很久,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只有六个字:“你走的第三天”。下面紧跟着一条,

是早上六点零二分:“阳台的茉莉谢了,我去年剪的那枝没活”。红色惊叹号像未干的血点,

缀在每一行末尾,衬得父亲惯常遒劲的字体都软了几分。他往下滑,

聊天记录像一条沉默的河。春天时父亲拍了张院子里抽芽的香椿,

说“还记得你总嫌我摘太早”;秋天发了张空荡的餐桌,“今天做了糖醋鱼,

没你抢鱼头”;甚至有次深夜发了段三十秒的语音,点开只有电视里模糊的戏曲声,

末了是父亲轻得像叹息的一句:“你以前最爱听这个”。

有一条是去年赵鑫生日那天发的:“小鑫今天带孙女回家了,眉眼像你,笑起来也甜”。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是赵鑫和女儿在玄关换鞋的背影,父亲大概是躲在厨房门后拍的,

画面晃得厉害。倒数第二条信息停在父亲被发现死亡前一天下午。内容很短,

是张夕阳透过窗棂的照片,配文:“今天的光,和我们结婚那天一样”。

赵鑫忽然想起母亲走后第一年,他总觉得父亲太冷静了,吃饭、散步、侍弄花草,样样如常。

直到此刻看着这满屏发往虚空的惦念,才明白那些没说出口的哽咽,都顺着指尖,

淌进了这个永远不会有回复的对话框里。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抬手抹了把脸,

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砸在“爱而不得”四个字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赵鑫的父母是在二十年前离的婚,那一年他在家里为那年的研究生考试备考,一天晚上,

他突然听到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从主卧里传出,“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断,

你拿我当什么了”伴随着父亲愤怒的嘶吼。赵鑫握着门把手的手猛地收紧,

指腹硌在冰凉的金属上。卧室里的争吵像被按了快进键,

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像玻璃刮擦:“你翻我手机干什么?赵建国你还有没有点分寸!”“分寸?

”父亲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嘶哑,带着破锣般的震颤,“这次闹离婚你还是因为那个王八蛋!

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说你们早断了吗!”“啪”的一声脆响,不是手机落地,

是父亲攥着手机的手背,狠狠撞上了母亲去抢夺的胳膊。紧接着是更混乱的拉扯,

母亲的尖叫,父亲粗重的喘息,然后——赵鑫眼睁睁看着父亲扬起的手,像一记闷雷,

落在了母亲脸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母亲捂着脸愣住了,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角,

露出的半张脸瞬间涨红。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父亲,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嘲讽:“你敢打我?

赵建国,你凭什么打我?”父亲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平日里总是温和下垂的眼睑此刻瞪得滚圆,眼球上布满的红血丝像要渗出血来。

他看着自己还停在半空的手,那只常年搬运重物、指腹布满老茧的手,

此刻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最终只化作一声粗重的呼吸。这个一辈子连跟邻居大声争执都不会的男人,

此刻像头被逼到悬崖的困兽,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赵鑫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框,

书桌上的考研英语单词还在脑子里盘旋,可那些字母突然都变成了碎片。

他想起前阵子母亲总说加班,想起她手机屏幕亮起时刻意避开的眼神,

想起父亲深夜在阳台默默抽烟的背影——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凭什么?”母亲突然拔高了声音,甩开父亲的手,通红的脸颊对着他,“就凭你这窝囊样?

凭你守着这个破家十几年没出息?赵建国,你看看你自己!”父亲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

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剜了一刀。他猛地抢过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

却执拗地想截屏手机上的聊天信息。手机在他掌心滑了一下,重重摔在地板上,

电池都弹了出来。“你混蛋!”母亲尖叫着扑过去捡手机,父亲却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动作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赵鑫突然冲过去,一把将两人分开。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父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母亲也被他推得撞在衣柜上。“够了!

”他吼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卧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呼吸声。父亲垂着头,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母亲靠着衣柜,

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脸上的红痕越发清晰,眼神却冷得像冰。

赵鑫看着散落一地的手机零件,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看着母亲眼里陌生的冷漠,

突然觉得书桌上那盏台灯的光,亮得有些刺眼。他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把里面的狼藉和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都关在了身后。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点月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单词本,却再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父母终究还是离了。

拿到离婚证那天,赵鑫正在图书馆做最后一套模拟卷,母亲的电话打过来,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小鑫,我跟你爸办完事了。”他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墨水在答题卡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走出图书馆时,冷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下午——姑姑红着眼圈摔门而出,嘴里骂着“不要脸”,

父亲蹲在楼道里抽烟,烟头堆了一地。那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堵住了父亲。

父亲坐在老藤椅上,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椅面,过了很久才开口,

声音像被水泡透的棉絮:“你姑离婚那年,查你姑父的通话记录,

密密麻麻全是那王八蛋和你妈的号。”赵鑫的心猛地沉下去。“我那时候就起了疑,

”父亲低着头,额前头发垂下来,“总借口单位没事,突然回家。”他顿了顿,

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天下午,我推开门,就看见……你姑父搂着你妈,

在客厅里……”后面的话他没说,可赵鑫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老房子的客厅很小,

摆着他小时候坐过的木马,墙上还贴着他得的三好学生奖状。“你妈哭得快晕过去,

说就是一时糊涂,求我原谅她。”父亲的声音开始发颤,“她说再也不会了,

还指着纸篓里那东西……说、说是她自己用的。”赵鑫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他记起来了,那年姑姑突然改口,见了姑父就骂“王八蛋”,

父亲的嘴里再也没有出现姑父的名字,有时会提起一个叫王八蛋的人名,骂得咬牙切齿,

却从不在他面前提具体缘由。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像个傻子,

活在被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我信了,”父亲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混着浑浊的光,

“我想着你还小,这个家不能散……我就信了。”他笑了一声,笑声比哭还难听:“结果呢?

赵鑫,人的心啊,是捂不热的。”那天晚上,赵鑫没去看书。他坐在临街的窗边,

看着窗外车灯来来往往,

夜的手机屏幕、父亲躲在厨房的沉默、姑姑多年不登门的疏离……原来都是环环相扣的伏笔。

而那个被父亲信了十几年的“解释”,像根生锈的刺,扎在这个家的心脏里,

终于在二十年后的那个夜晚,随着那一记耳光,彻底溃烂流脓。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往前挪,转眼到了赵鑫高考前一年。正月初六,年味儿还没散尽,

窗台上的冻冰棱子硬的像井盖上的生铁。父亲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玄关,

包带磨出了毛边,里面装着他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奶奶生前给他缝的棉鞋垫。

赵鑫靠在门框上,看着父亲弯腰换鞋。这四年,爷爷走了,上一年冬天奶奶也没熬过去,

家里的老照片上,相框又空了一块。母亲从始至终没从卧室出来,

外婆家那边更是连个电话都没有——他们大概早就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本就不该属于这里。父亲换好鞋,直起身时,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像在告别什么,

又像只是随意一瞥。他没说什么,拉开门就要走,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大伯。

他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棉帽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眉毛上都结了冰碴。“建国!

”大伯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鼓囊囊的信封,硬塞进父亲手里,“拿着!穷家富路,

到了那边别委屈自己。”信封里是两千块钱,

大伯刚从拜年的亲戚那那听到了父亲出外打工的消息,信封上还留着大伯滚烫的体温。

父亲的手僵了僵,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最后只红着眼圈,重重拍了拍大伯的胳膊。

赵鑫看着父亲走出单元门,身影在雪地里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知道父亲手里没多少钱——这个男人一辈子把“养家”刻在骨头上,

工资卡从没离开过母亲的手,后来去工地打零工,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钱,

也总是留够买馒头的钱就全寄回家。那天去火车站送父亲的只有大伯。赵鑫后来听大伯说,

父亲攥着那两千块钱,捏得指节发白,手里捏着的硬座车票,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江市。

用工单位给买了单程票,像是笃定他不会回头。列车开动时,大伯在月台上挥着手,

看见父亲隔着车窗,也慢慢抬起手。车窗外的雪还在下,把铁轨盖得严严实实,

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白丝带。赵鑫后来看日历,那天是公历二月十四号。

学校里的女生们在讨论着情人节的玫瑰和巧克力,而他的父亲,正坐在南下的绿皮火车上,

奔赴一个前途未卜的远方。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的恩怨,

都埋进这场沉默的大雪里。后来赵鑫忍不住问父亲,为什么偏偏在他高考那么关键的时候走。

父亲沉默了很久,烟蒂在烟灰缸里积了一小堆,最后才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

一声长叹像漏了气的风箱:“那时候你在市里上学,你妈陪读,我在镇上上班。

每天天不亮就骑车往镇上赶,晚上摸黑才回来……”他顿了顿,指节捏得发白,

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后面的话:“那个王八蛋……又找来了。”“你每天早上去学校,

我前脚刚骑车出了巷口,他后脚就敢往那出租屋里钻。拎着点破水果、烂蔬菜,

跟个没事人似的登堂入室……”父亲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最后猛地爆了句粗口,“操他妈的!”赵鑫的耳朵“嗡”的一声,

那些在学校里挑灯夜读的日子,那些母亲说“你爸今天不回来吃饭”的傍晚,

突然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爬满蛆虫的烂肉。

他想起出租屋楼道里若有若无的陌生烟味,想起母亲偶尔慌乱挂断的电话,

想起自己周末回家时,父亲总在阳台抽烟,背影比镇上的老槐树还佝偻。

原来那些他以为平静的日子里,早有人在暗处掀开了肮脏的帘幕。

父亲每天往返几十里地挣来的安稳,在那个男人提着蔬菜水果找上门的瞬间,

碎得像地上的玻璃碴。“我守不住了,小鑫。”父亲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站在出租屋楼下,看着窗帘缝里透出的光,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再不走,

我怕自己会做出更疯的事。”赵鑫没再说话,只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那年夏天考场外的蝉鸣,母亲递过来的冰镇矿泉水,

父亲送他到巷口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每一个看似寻常的瞬间背后,

都藏着父亲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屈辱。父亲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里他只在过年时回来,

拎着塞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是给赵鑫买的小礼品,给老婆带的南方特产。

年夜饭上他话不多,总是默默给赵鑫夹菜,母亲则隔着圆桌坐着,眼神飘忽,

像隔着层磨砂玻璃。五年后的年开春,父亲打工的工厂黄了,

他揣着攒下的几百块生活费回了小镇,其余的钱早已按月转入了母亲的卡里,

父亲在镇上的农资店找了份搬化肥的活。那时赵鑫也在老家准备研究生的考试,

当年高考结束后赵鑫一家就退了市里的出租屋,一家三口重新挤回镇东头那栋老房子,

墙皮剥落,空气里还飘着旧时光的霉味。那个“王八蛋”没再出现过,

像是被北方的冷风吹散了,也像是被小镇的尘土埋了。日子表面上熨帖了,

母亲按时去菜场买菜,父亲每天扛着化肥袋子进出,赵鑫在和煦的夕阳里默默的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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