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

鸡鸣破晓

作者: 黔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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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黔龙生的《鸡鸣破晓》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本书《鸡鸣破晓》的主角是公鸡,沉甸属于搞笑轻松,家庭类出自作家“黔龙生”之情节紧引人入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5527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25 05:28:06。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鸡鸣破晓

2025-07-25 07:47:17

天蒙蒙亮,像一块尚未洗净的旧布,灰白里渗着夜残留的墨痕。炳叔躺在硬板床上,

眼睛是睁开的,映着窗纸外那点混沌的微光。他并未刻意早起,只是整夜睁着眼睛,

仿佛这漫长十年来,他的身体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在黑夜深处真正沉睡。

床板在他翻身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他体内某根朽坏已久的骨头在摩擦。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清冽的空气像冷水泼面。院角鸡棚里,

那只芦花大公鸡被这轻微的动静惊醒,抖擞精神,昂起脖颈,对着这将明未明的天色,

拉长了调子:“咯——咯——咯——咯……”声音又长又响,刺破了村中最后的寂静。

炳叔脚步顿了顿,朝那团灰蒙蒙的鸡影望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那畜生:“笑什么笑,没用的东西。”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带着一种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厌倦。他今年五十一了。十年光阴像一把钝刀,

把他从老伴刚走时那个暴躁绝望的酒鬼,慢慢磨成了如今这副沉默枯槁的模样。

他膝下儿女一双,儿子二十八,女儿二十五,都还没成家。儿子像断线的风筝,

飘去南方打工,多年杳无音信。女儿不同,在一家国企里谋了个稳当的差事,

每月薪水像涓涓细流,竟也积攒了起来。今天他要去赶集,更重要的,

是取回女儿寄来的五万块钱。那数目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也压得电话线那头女儿的声音微微发颤:“爹,钱收到了吧?……把咱家那老屋翻修翻修吧,

您住着也安心些。”女儿的声音,隔了千山万水传来,依旧带着水乡特有的温软,

却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他锈死多年的心门。一股滚烫猛地涌上喉头,

堵塞了呼吸,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混在一起淌下来。他死死攥着那冰凉的塑料听筒,

指甲抠得生疼,对着话筒,喉咙里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闺女……爹……爹对不住你啊!

……还是……还是闺女好!”这声“闺女好”像一根针,扎破了记忆鼓胀的气泡。

在他这代人浸透骨髓的念头里,儿子才是顶门的梁、传代的种。为了儿子能念好书,

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他几十年如一日,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

在村前村后贫瘠的田地里摸爬滚打,汗水砸进土里,换来的每一分钱都恨不能掰开揉碎,

全数塞进儿子的书包和口袋。至于女儿,他心底那本老黄历上写得分明:终究是别人家的人,

读不读书,有什么要紧?泼出去的水罢了。偏偏儿子不争气。

书上的字在他眼里像爬动的蚂蚁,嚼不烂,咽不下。初中还没混到头,心就野了,

像被南方的风勾了魂,一心只想冲出这穷山沟,去看外面那个传说中花花绿绿的世界。

初中刚毕业,翅膀还没硬,竟敢背着他,偷偷从朋友那儿东挪西借凑了盘缠,

头也不回地跟着人潮涌向了广东。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尘土里的那一刻,

炳叔觉得支撑自己活着的柱子轰然倒塌。他心灰意冷,像一截被雷劈焦的木头,

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田地荒芜了,杂草在昔日精心侍弄的田垄间疯长。

他终日抱着那劣质的烈酒瓶,仿佛只有那烧灼喉咙的液体,

才能暂时麻痹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女儿那时成绩好,眼巴巴望着书本,

他却狠心撕碎了她的课本,硬生生把她从学校拽回了家。老伴的心疼和愤怒像烧开的水,

一次次翻滚沸腾,吵闹过几回,终究敌不过他的执拗和绝望。在一个同样灰蒙蒙的清晨,

老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喝下了那瓶刺鼻的农药,先走了一步,把无边的死寂和沉重的罪责,

永远地留给了他。老伴走后,小小的女儿像一只受惊的雏鸟,被她姑姑带走了。偌大的家,

只剩下炳叔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活着。日子变得粘稠而漫长,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

在他眼里不过是墙上光影的一次次挪移。这孤苦伶仃的岁月里,

他心底深处却始终藏着一星不肯熄灭的微光——那是关于儿子的幻想。他固执地盼着,

盼着某一天,村口尘土飞扬处,会驶来一辆锃亮的小汽车,儿子西装革履,

满面红光地走下来,风风光光地为他养老送终,让他在四邻八舍面前挺直一回佝偻的脊梁。

然而这微弱的念想,在年复一年的杳无音信中日渐飘摇。

他开始向村里那些同样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打听。得到的消息总是影影绰绰,如同水中的月亮,

一碰就碎。“好像……在深圳哪个厂见过?”“龙华那边?有点印象,

不过那都是三四个月前了。”“虎门?对对,虎门车站边上,

像是有这么个人……”每一次捕捉到那一点点模糊的影子,炳叔都像抓住救命稻草,

总要千恩万谢地托付:“要是见着了,千万给捎句话,就说……就说家里好,

让他常回来看看爹……”时光冷酷,毫不停留。许多年过去了。最终踏进这个破败院门的,

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儿子,而是那个被他亲手推开、早已长成大姑娘的女儿。

女儿考上了上海的复旦大学,临行前回来看看。她站在低矮的门槛外,怯生生地,

带着点生疏,又带着点无法割舍的依恋,轻轻唤了一声:“爹。”那一声“爹”,

像一股陌生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用冷漠和麻木筑起的堤坝。

一股酸涩的热浪直冲眼眶,两行浑浊的老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脚下的泥地上。

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女儿那酷似她娘的眼睛。再后来,峰回路转般的,

儿子竟托人捎了信回来,说是春节要回家,还要带媳妇回来成亲!那时女儿刚大学毕业,

在武汉的国企里站稳了脚跟。接到这个天大的喜讯,炳叔枯死的心仿佛瞬间被浇灌活了。

他兴奋得像个毛头小子,不顾年岁已高,竟甩开双腿,一路奔跑着冲向二十里外的集镇,

只为抢在邮局下班前,用那部黑色的摇把电话,把声音送到武汉去。

他对着话筒大声喊:“闺女!你哥要回来了!带媳妇!结婚!……请假!

一定请假回家过年啊!”声音激动得变了调,震得话筒嗡嗡作响。那一刻,

他笃信儿子在外多年的沉默,必定是卧薪尝胆,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崭新的屋瓦、热闹的宴席、儿孙绕膝的晚年。

他积攒了一辈子的劳苦和委屈,似乎终于等到了熬出头的这一天。命运的耳光,

总是抽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那个寒风凛冽的春节,他翘首以盼的儿子,终于出现在村口。

没有锃亮的汽车,没有簇新的西装,更没有他想象中的媳妇。只有一个人,

一个衣衫单薄、形容落魄的人,带着满身风尘和挥之不去的烟味。更让炳叔如坠冰窟的是,

儿子连家门都没进踏实,那双混浊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打量过依旧破败的屋宇后,

便理所当然地向他伸出了手:“爸,给点钱。回来的路费还是跟朋友借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炳叔脸上的笑意像被冻住的冰,一点点碎裂、剥落。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被生活磨砺出的粗粝和市侩。一股冰冷的绝望像毒蛇,顺着脊椎迅速爬遍全身,

啃噬着他最后一点热气。父子俩就这样在冰冷的堂屋里对峙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凝固的胶质。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下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如同丧钟。足足一刻钟,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眼神在无声地交锋、撕裂。终于,

炳叔干裂的嘴唇极其缓慢地翕动了一下,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压出一个字,

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滚!”这个字,耗尽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

也彻底斩断了他维系半生的幻想。儿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恼羞成怒的扭曲,

连一句辩解或争吵都没有,猛地转身,像躲避瘟疫一样,飞快地消失在门外寒冷的暮色里,

快得无影无踪。而躲在灶房柴禾堆后面偷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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