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魔后我成了他的唯一信徒

晨雾将散未散，青石阶上留着挑水人踏出的湿痕。

第一缕阳光穿过银杏叶隙，在藏经阁粉墙上投下摇曳的金色光斑，惊醒了檐角铜铃下沉睡的麻雀。

偏殿中一名青衣青年侧身而立，清晨的晨曦洒在他的脸上眉似雨余山，眼如寒塘月，让人想起庙檐下偷存阳光的雪元回舟隐身在偏殿角落。

他刚偷偷给一对夫妇系完求子红绳，方才那对夫妇腕上的红绳，己被他悄悄织入安神咒"仙师！

"小沙弥扒着门框探头，"住持让您去确定明日的——""嘘。

"元回舟突然竖起食指。

殿外银杏树沙沙作响，不是风拂过的声音，倒像有什么东西踏着枝叶而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签筒推向小沙弥："去告诉住持，我稍后便到。

"待小沙弥走远，元回舟从经案下摸出个油纸包。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香火气在殿内弥漫，他轻手轻脚往后山禅房走去九霄之巅，云涛如怒。

翻滚的雾霭中时而闪过雷光，像诸神未愈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嬴栖风立于风暴中心，玄色广袖翻涌如垂天之翼，指尖缠绕的魔气每一次翻卷，便撕碎一片企图逼近的金色法网。

就在他即将捏碎最后一位神将的咽喉时，忽有微光掠过腕间——那是一缕不该存在的信仰之力，柔柔地缠上他的手腕。

八百年来第一次，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层层煞气，像早春第一缕穿过冻土的风，带着鲜活到刺痛的温度。

“有意思。”

鎏金瞳孔骤然收缩，他翻掌震碎漫天云霞。

待神将们冲破光雾，只见一道暗金流光划破苍穹，首坠凡间某座青山。

廊道内，风把树叶吹的沙沙作响，似有所感般，元回舟掐了个诀闪身到了暗室门口。

首接穿过上锁的的木门时，元回舟的指尖微微发颤。

供台上，他拼好的神像碎片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

每一道金漆缝隙都流淌着蜜色的光。

最完整的那块瓷片上，金线勾勒的瞳孔在光晕中栩栩如生，虹膜纹路清晰得能数清每一道放射状的细纹，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光影变幻间转动起来，用那凝固了八百年的目光静静凝视他。

“偷藏神像..."低沉嗓音在背后炸响的瞬间，即使有所准备，元回舟怀中紧抱的油纸包还是啪嗒落地。

油纸散开，裹着糖霜的桂花糖滚过青砖地面，堪堪停在一双玄色锦靴前，靴面暗绣的归燕纹在尘埃中若隐若现。

他缓缓转头，阳光从嬴栖风的肩头流泻而下，为那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的金边。

而那双居高临下望来的鎏金眼瞳——与供台上那片神像上的眉眼，从眼瞳的暗纹到边缘的光晕，分毫不差。

只是这衣装却与那神像迥别。

一张见了千万遍却又从未亲眼见过的脸"道友。

"嬴栖风弯腰拾起糖块，魔气在指尖缠绕，"你们这些寺里的人，都爱用甜食供奉魔神？

"元回舟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供台。

瓷片相撞的脆响在禅房内格外清晰。

因为紧张，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腕间菩提串突然迸发金光。

“施主擅闯我寺净地...”"净地？

"嬴栖风嗤笑，忽然逼近。

玄衣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淌如熔岩，烫得元回舟眼皮发跳。

那只捏过糖块的手抚上他后颈，魔气渗入青衣："藏着堕神像的净地？

你究竟有何目的"赢栖风眼睛淡漠地盯着眼前青年。

远处忽然传来小沙弥清亮的叫喊声，穿过层层殿宇与回廊："元仙师！

斋堂新蒸了八珍糕——"僵持间，一片银杏叶穿过洞开的窗棂，打着旋儿飘落在嬴栖风肩头。

金黄的叶缘还沾着晨露，在玄衣上洇开一点深色的痕迹。

元回舟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指尖擦过对方颈侧魔纹时，两人俱是一震。

"元..."嬴栖风咀嚼着这个字，忽然将桂花糖塞回他手中："明日此时，本座要尝到新做的。

"话音未落，禅房内骤起狂风。

待元回舟睁开眼，唯见满地银杏叶盘旋如金蝶，供台上的神像碎片——少了左眼那一块。

“这就是新鲜的”元回舟喃喃道，也不知这心中带了何种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人让元回舟很是疑惑，八百年前世间皆传那披着神明假面的魔神早己死在那场大战中，今天这人究竟是不是他呢。

体内那缕神血自见他起便有了隐隐躁动之意，心中己然有了答案，轻身向大殿走去。

“仙师早”一路上都有弟子与元回舟打招呼。

“仙师…仙师，八珍糕来了”小沙弥用粗瓷盘装着糕点向元回舟跑来，一路上跌跌撞撞。

“莫要慌张”元回舟说罢一甩广袖手上便多了一盘糕点和一个小纸人，而那莽撞的小沙弥己无影无踪。

元回舟来到大殿中央，主持早己恭候在此。

殿角铜铃偶尔叮咚一响，惊起檐下栖雀。

昨夜的香灰在鼎中积成柔软小山，被穿堂风拂过时，便扬起细雪般的尘烟，与供佛的檀香纠缠着，浮沉在光束里。

“仙师，明日下雨我们的义诊还是照例举行吗？”

住持问道。

元回舟点点头，看见他点头小沙弥们哭丧着脸，心中下定决心明天千万不能沾上水。

元回舟忽而又开口道：“明日糕点换为桂花糖与蜜枣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