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逃婚后，我被电子屏幕架着嫁给了植物人姐夫。婚礼在ICU举行，
婆婆说冲喜是祖传秘方。“植物人也有生理需求，”她塞给我一盒计生用品，“委屈你了。
”新婚夜我在姐夫枕下发现姐姐的绝笔信：“快逃！顾承泽是装的！
”突然装昏三年的丈夫睁开眼，死死掐住我脖子：“你到底是谁？
”婆婆推门而入时他秒变回植物人状态。我假装柔弱喂药，暗中观察他颤抖的睫毛。
当神秘人递来“别信任何人”的纸条时，顾承泽醒了。婆婆激动宣布要办苏醒庆典。
宴会上顾承泽当众向我伸手。
我后退一步按下手机播放键：“苏晴已经死了...”——他昨夜亲口承认的录音响彻全场。
电子屏幕上的脸，是我姐苏晴的。明艳、张扬，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的傲慢。
她正隔着冰冷的屏幕，对病房里这场荒诞的仪式巧笑嫣然，红唇一张一合，
吐出毫无感情的、预先录制好的婚礼誓词。这虚假的影象，是我替她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百合花甜腻的混合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这不是教堂，
不是酒店宴会厅，这里是顾家顶级私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我的“新郎”，顾承泽，
躺在正中央那张宽大的病床上，像个精致昂贵的人偶。三年了，
对外宣称车祸重伤成了植物人，
此刻安静得只能听到旁边精密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到令人窒息的“嘀——嘀——”声。
我穿着苏晴的定制婚纱，腰身空荡荡地勒着束带。这身昂贵的蕾丝和珠片，
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套在我身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丑。头纱沉甸甸地压着额头，
垂下的边缘，
能让我看到自己锁骨下方那片小小的、蝴蝶状的淡红色胎记——和我姐苏晴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苏晚，此刻能站在这里代替她的全部资本。我们的脸有七分相似，加上这片胎记，
足够在远距离的镜头和模糊的报道照片里，以假乱真。宾客不多，寥寥数人，个个衣香鬓影，
却都刻意压低了交谈声，目光或同情、或探究、或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味，
在我和病床之间来回扫射。他们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锋利。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笼子里供人围观的猴子。婆婆周雅茹就站在我身边，
一身昂贵的绛紫色丝绒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喜事主家”的哀伤与欣慰，一只手却像铁钳一样，
紧紧箍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这无声的警告，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承泽会好起来的，”她微微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清，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苏家的债，你爸的医药费，顾家会解决。你姐姐不懂事，跑了，
但顾家不能丢这个脸。苏晚，你比你姐姐识大体。
” 她手腕上那串水头极好的翡翠手串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光泽幽深。
冰冷的绝望顺着被掐住的胳膊蔓延上来。苏晴跑了，像一滴水蒸腾在烈日下，
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留下的，是苏家摇摇欲坠的生意，是父亲躺在ICU里每天天价的账单，
是债主堵门的叫嚣。而周雅茹，这个掌控着庞大顾氏集团的女人，
只抛出一个条件：苏家的女儿，必须如期嫁入顾家，完成这场所谓的“冲喜”。我别无选择。
苏晚这个名字，从出生起，就意味着活在苏晴耀眼光环下的阴影。此刻，
这阴影终于彻底吞噬了我。电子屏幕里，苏晴的影像完成了虚假的誓言，
露出一个标准的幸福微笑。现实里，病房中响起稀稀落落、克制得体的掌声。
周雅茹适时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脸上堆起得体的笑容，
转向宾客：“感谢各位亲朋百忙之中，来见证承泽和……苏晴的新婚。
承泽一定会感受到这份心意，早日康复的。”她甚至懒得改口叫我苏晚。
在这个精心布置的骗局里，我只是一个顶着“苏晴”名字的道具。仪式草草结束。
那些穿着华服的影子们带着心照不宣的表情迅速退场，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病房里的不祥气息沾染。厚重的门无声地合拢，
将最后一点虚假的热闹隔绝在外。死寂。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仪器的滴答声，
还有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的男人。我像个被抽掉骨头的木偶，僵硬地站在病床边。
身上这件不属于我的、象征着苏晴所有特权的婚纱，此刻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一种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巨大荒谬感的洪流猛地冲上头顶。“啊——！”我猛地抬手，
一把扯下那沉重的头纱，
用尽全身力气朝前方那仍在循环播放着苏晴虚假笑容的电子屏幕狠狠砸去！
轻飘飘的纱巾在空中划过一个无力的弧线，甚至没能碰到屏幕的边缘，就软绵绵地飘落下来。
它没有掉在地上，
而是鬼使神差地挂在了病房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伪装成烟雾探测器的小小凸起上。那凸起处，
一个针孔大小的镜头，正对着病床的方向，反射着幽微的红光。我盯着那红点，
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原来，连这片刻的爆发，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周雅茹推门进来时，
脸上那点仅存的仪式感温情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种精于算计的冷漠。
她手里拿着一个印着低调奢华logo的纸盒，大小和形状都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小晚，”她开口，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吩咐一件极其寻常的家务，“承泽虽然这样躺着，
但医生说了，身体机能各方面……都还在运转。
”她将那盒子不容拒绝地塞进我僵在身侧的手里，指尖冰凉，“植物人也有生理需求，
这是科学。委屈你了，这也是为了顾家的血脉考虑。”盒子边缘硌着我的掌心，
上面烫金的英文字母像烙铁一样灼人。我的脸颊瞬间滚烫，耻辱感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把我当成什么？一个纯粹的生育工具？
一个需要定期完成任务的机器？“婆婆……”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厉害。“拿着！
”周雅茹的语气陡然严厉，眼神锐利如刀，“这是你的责任！别忘了苏家，
别忘了你爸还躺在医院里靠呼吸机续命！”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顾承泽，
语气又诡异地放缓，“好好照顾承泽。医生说，亲人多在他耳边说说话，刺激刺激，
对唤醒他……或许有帮助。”说完，她没再多看我一眼，
仿佛刚才交付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包裹。她理了理旗袍的领口，转身，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不疾不徐地离开了病房。
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钝刀子割在神经上。沉重的门再次合拢。我像被钉在原地，
手里那个烫手的盒子成了唯一的触感。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声音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周雅茹最后那句关于“刺激”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刺激？怎么刺激？
对着一个活死人说话？还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顾承泽脸上。他闭着眼，
面容苍白而英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抿着，看不出丝毫生机。
这就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一个沉睡的谜团。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感席卷而来。
我捏紧了那个盒子，指节泛白，最终还是泄愤般地将它狠狠摔在靠墙的沙发角落里。
盒子撞在柔软的皮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我走到床边，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仿佛也被抽干。
顾承泽身上盖着雪白的薄被，被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我颓然地坐下，床垫微微下陷。
视线扫过他枕着的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极其厚实的羽绒枕。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苏晴……她真的只是逃婚那么简单吗？在她彻底消失前，
她最后接触的人是谁？她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哪怕是对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植物人丈夫的诅咒？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我。
我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探向顾承泽枕头的边缘。
羽绒枕异常蓬松柔软，我屏住呼吸，手指沿着枕套的缝隙，一点点向枕头的深处摸索。
指尖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薄薄的边缘。不是枕头的填充物！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几乎要撞破胸膛。我猛地抽回手，警惕地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毫无动静的顾承泽，
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墙角那个闪烁的微弱红点。深吸一口气，我再次伸手，这一次动作更快，
更坚决。手指抠住那个硬物的边缘，用力一扯！一张被仔细折叠成小方块的纸片，
被我从枕头深处抽了出来。纸是普通的打印纸，
但边缘却沾染着几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触目惊心！我手抖得厉害，
几乎拿不住这薄薄的一张纸。飞快地将它展开，
熟悉的、属于苏晴那带着点嚣张跋扈的潦草字迹，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进我的眼里：“晚晚！
快逃！！！顾承泽是装的！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是植物人！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别相信任何人！！！”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带着濒临绝境的疯狂和恐惧。
特别是最后那句“别相信任何人”，字迹扭曲变形，
后面跟着三个巨大的、几乎要撕裂纸张的惊叹号，像垂死者最后的呐喊。轰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惊雷劈中。姐姐的血书！顾承泽是装的！他不是植物人！
这念头像毒藤瞬间缠紧心脏，带来灭顶的窒息感。她知道了什么？她发现了什么？
她……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汗毛根根倒竖！
就在我因这惊天的秘密而魂飞魄散、全身血液都冻僵的瞬间——病床上，
那个沉睡了整整三年的“植物人”，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幽冷如寒潭，里面没有丝毫刚苏醒的迷茫，
只有彻骨的冰冷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一切的锐利！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毒蛇之瞳！
我惊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向后弹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惊喘，
连尖叫都卡在了嗓子眼。手中的血书飘然滑落。然而，比我后退的动作更快！
一只苍白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铁箍般闪电般探出，死死地、精准地扼住了我的脖子！
巨大的力量瞬间扼断了我的呼吸！冰冷的指尖像钢爪一样嵌入我的皮肉，带来尖锐的剧痛。
我眼前阵阵发黑，双手徒劳地去掰那只手，却如同蚍蜉撼树。顾承泽坐了起来！
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个卧床三年的病人！他欺身逼近，
那张英俊却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冰冷的、带着药物气息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他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彻骨的寒意：“你、到、底、是、谁？”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
肺部火烧火燎地痛。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那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那是在看一个闯入者，
一个猎物，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苏晴的血书，苏晴的警告……姐姐遭遇了什么？
恐惧像冰水灌顶，激得我浑身发抖。就在我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咔哒。
”病房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扼在喉咙上的那只手，如同被按下了无形的开关，
力道骤然消失！快得不可思议！顾承泽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僵硬姿态，
直挺挺地向后倒回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那双刚刚还锐利如刀、充满杀意的眼睛，
在接触到枕头的瞬间，已经重新紧紧闭合，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恢复成一片死寂的安然。
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暴起扼喉，只是我窒息濒死时产生的恐怖幻觉。
只有脖子上残留的、火辣辣的剧痛和清晰的指痕，还有地上那张染血的绝笔信，
在无声地尖叫着，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虚幻！门开了。
周雅茹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一杯水和几粒药片。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倒在地上的我，我正捂着脖子剧烈地呛咳，脸色想必惨白如鬼。
她的眼神在我狼狈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随即又看向床上纹丝不动的顾承泽。“怎么了？”她的声音不高，
带着惯常的、属于上位者的那种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
“咳……咳咳……”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我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地上那张染血的纸，声音嘶哑破碎，
“信……姐姐的信……在枕头底下……”周雅茹的目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落到那张纸上。
她端着托盘，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弯腰，用空着的那只手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张纸。
她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的涟漪都没有泛起。那神情，
平淡得如同在看一张无关紧要的购物清单。“哦，这个啊。”她语气淡漠，
随手将那张染血的绝笔信揉成一团，看也不看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苏晴那丫头，临走前疯疯癫癫的，净写些胡话。吓到你了吧？
”她将那杯水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抚：“小晚，别胡思乱想。照顾承泽要紧。按时给他吃药，
多和他说说话。”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脖子上那圈新鲜的红痕，眼神幽深难测，
“你脸色很差，早点休息。记住，顾家不会亏待懂事的人。”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消失在门外。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
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垃圾桶里那个小小的纸团，像恶魔的眼睛在嘲讽地看着我。
周雅茹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她根本不在意那张血书！
她甚至没有追问一句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早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床上的人，
呼吸均匀绵长，面容平静得如同圣徒。只有我知道，在这完美的“植物人”躯壳下，
藏着怎样一个冰冷、危险、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灵魂。
姐姐的警告在耳边疯狂回响：“别相信任何人！”我扶着床沿，挣扎着站起来，
双腿还在发软。目光落在床头柜那杯水和几粒白色的药片上。
周雅茹的叮嘱犹在耳边：“按时给他吃药。”吃药？我死死盯着顾承泽紧闭的双眼，
还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攫住了我。好，吃药是吧？
我倒要看看，一个“植物人”，怎么吃！我端起水杯，另一只手拿起那几粒药片。心跳如鼓，
但我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我俯下身，凑近顾承泽的耳边，
用尽可能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温柔的声音说：“承泽，该吃药了。
”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我紧紧盯着他的脸，尤其是他那浓密卷曲的睫毛。
没有反应。连眼珠都没有一丝转动。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一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颌两侧，指腹能感受到他皮肤下骨骼的坚硬轮廓。
他的嘴唇被我微微捏开一条缝隙。我将一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小心翼翼、动作却极其缓慢地，
朝着他的唇缝送过去。就在那药片即将触碰到他干燥下唇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
那覆盖在他眼睑上的、浓密卷曲的黑色睫毛，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像蝴蝶濒死前翅膀最后的一次痉挛。微小，却致命！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头皮炸开！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四肢百骸，
又在下一秒冻僵！不是幻觉！绝对不是！他真的能感知！他在装！他在极力忍耐！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失控的兴奋感同时攫住了我。我强压住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维持着喂药的动作，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粒药片，
最终被我轻轻放进了他微张的口中。我立刻拿起水杯，用小勺子舀了一点温水，
同样缓慢地、试探性地喂到他唇边。水润湿了他的唇。这一次，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喉咙部位。一秒，两秒……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
极其隐蔽地、克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完成了吞咽的动作！整个过程，
他的面部肌肉依旧松弛，呼吸平稳，完全符合一个深度昏迷者的生理反应。
只有那细微到极致的睫毛颤动和喉结吞咽，像黑暗中魔鬼泄露的微光，
被我这个唯一清醒的旁观者捕捉到了。他不仅醒着，
而且拥有着可怕的、近乎完美的伪装能力！他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我机械地喂完了剩下的水，放下杯子和勺子。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薄薄的衣料。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死神的倒计时。姐姐的血书，
他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杀意，周雅茹冷漠的反应，
还有此刻这惊悚的发现……这一切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别相信任何人……”姐姐用生命发出的警告，此刻重若千钧。我该怎么办？逃？
顾家如同铜墙铁壁，外面是周雅茹无处不在的眼睛，里面是床上这个伪装成睡狮的凶兽。留？
每一天，每一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粉身碎骨。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浑浑噩噩地离开主卧，走向隔壁那间被布置成新房的套间。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替嫁的屈辱、父亲的医药费、苏家的债务像沉重的枷锁，
而顾承泽睁眼时那冰冷的杀意和周雅茹深不可测的眼神，则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姐姐的血书，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快逃！她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尖叫。可往哪里逃？
推开套间门，里面是刺眼的红。大红的床单被褥，俗气的“囍”字剪纸贴在墙上，
床头甚至还摆着一对穿着中式礼服的可笑玩偶。这精心布置的“婚房”，
此刻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的囚笼。我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毯上，
终于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了出来。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膝盖处的衣料，
带来一片冰凉的湿意。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巨大的恐惧和铺天盖地的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哭得筋疲力尽，意识都有些模糊了。门外似乎有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又迅速远去。是巡夜的佣人？还是……监视者？我抬起头，泪眼朦胧，视线扫过门缝下方。
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白色纸条，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心脏骤然一缩！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着伸出手，
飞快地将那张纸条从门缝下抽了进来。动作快得如同做贼。纸条很普通，
像是从某个便签本上撕下来的，带着粗糙的边缘。我屏住呼吸，在昏暗的光线下，
小心翼翼地展开它。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的宋体字：“别信任何人。
尤其是醒着的他。”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信息。但这行字，像一道闪电，
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恐惧！它印证了姐姐绝笔信的最后警告！它知道顾承泽是装的！
它知道“醒着的他”有多危险！这个递纸条的人……是谁？是敌是友？是顾家内部的背叛者？
还是……姐姐留下的后手？这纸条是怎么送进来的？在这铜墙铁壁、处处监控的顾家深宅里，
对方是如何躲过周雅茹的耳目，精准地将警告送到我门缝下的？
无数的疑问像沸腾的气泡在脑海中翻滚，每一个都指向更深的旋涡和更浓的黑暗。
“别信任何人。尤其是醒着的他。”纸条上的字像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也烫在我的心上。恐惧依旧冰冷，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戾，
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的冻土下悄然滋生。逃？谈何容易。留？等于慢性自杀。姐姐的血书，
这神秘的警告，还有顾承泽那完美伪装下的恐怖獠牙……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真相，
是唯一的生路。我必须弄清楚姐姐苏晴到底遭遇了什么！顾承泽装病三年，周雅茹心知肚明，
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惊天秘密？机会来得猝不及防。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阳光刚刚爬上窗棂。
周雅茹难得地没有亲自来“视察”，只派了管家送来一份精致的早餐。我端着温水和药片，
像前几天一样，走向那张宽大的病床。顾承泽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阳光勾勒着他过于完美的侧脸轮廓。“承泽，吃药了。”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捏开他的下颌，将药片送进去。动作娴熟，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照顾丈夫的妻子。喂完水，我拿起旁边温热的毛巾，
准备像往常一样给他擦拭脸颊。就在毛巾即将触碰到他额角的瞬间，
我的手腕“无意”间轻轻一抖。小半杯残留的温水，带着几颗没有完全溶化的药粒，
哗啦一下，全数倾泻在了他胸前的病号服上！“啊！”我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我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
拿起毛巾就去擦拭他湿透的胸口衣襟。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着急，
手指却极其精准地探向他病号服领口下方的一颗纽扣。指尖用力，
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巧劲——“啪嗒。”一声极轻微的脆响。那颗小小的塑料纽扣，
应声而落，滚到了床单的褶皱里。“纽扣……纽扣掉了！”我声音带着懊恼，
目光快速扫过床上依旧毫无反应的男人，然后弯下腰，
假装在床单和被褥间焦急地寻找那颗“遗失”的纽扣。我的手指，却借着身体的遮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