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药穿心我命红药穿心过我登基那夜,有红衣女刺客持剑闯宫。
剑锋离我咽喉只差三寸时,她突然收手:“周朝血脉绝矣……疯子的龙椅,烫吗?
”从此满宫嫔妃皆着红衣,蜀中朱砂矿脉采尽染罗帷。十五年后春猎,
她复着旧衣如惊鸿掠影。将军弓弦响,万箭齐发之际——我竟策马挡在她身前。血染龙袍时,
我死死攥住她袖角低笑:“没有龙椅是干净的……我染脏了,你就不疼了吧?
”她袖中匕首刺入我心脏那刻。我才看清她鬓边银簪正刻着新朝的玄鸟纹。
2 暴雨夜袭暴雨。
新宫——这用无数头颅和梁木堆砌成的宏大囚笼——今夜第一次点燃它全部的灯火。
烛火在巨大无朋的殿宇深处晃动,
映着新漆过的朱红廊柱、鎏金的蟠龙纹饰、地上打磨得能看清倒影的金砖。灯火辉煌,
却依旧无法穿透门窗缝隙外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雨水敲打着殿顶那些严丝合缝铺就的琉璃瓦,汇成细碎的溪流,
沿着飞翘的重檐斗拱急促流淌下来,砸在汉白玉丹墀上,碎裂四溅,
发出永无止境的、闷沉的唰响,像是亿万亡魂在宫殿外呜咽。新帝谢寰端坐在御案后,
冰冷沉重的十二旒白玉冠压在他的额际。白珠串成的垂旒微微晃动,
在他刚毅冷硬的眉眼之间投下细碎的晃动阴影,
遮蔽着那深处尚未散尽的、屠戮后的暴戾与一丝浮于表面的疲惫。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章,
朱砂尚未启封,沉默地卧在御笔之旁。这崭新的、带着血腥气息的龙椅触感坚硬冰冷,
金线刺绣的五爪盘龙蜿蜒在靠背上,似乎要噬咬每一个倚靠它的人。他微微向后靠去,
冰冷沉重的旒冕随之倾斜,白珠轻轻撞击,发出细微的清冷声响。
手指下意识地抚过雕刻着虬曲龙纹的扶手,雕工繁复,棱角硌着指腹,
每一处细微的起伏都仿佛凝着匠人临终时的血汗与绝望。
目光穿透面前摇曳的烛火和晃动的旒珠帘幕,看向殿门。
那两扇紧闭的、漆着厚重朱砂、遍布鎏金门钉的巨大殿门,如一道横亘的、沉默的血色伤口,
隔绝了外面的腥风血雨,也隔绝了所有真实的声响。只有水声,从四面八方无休止地涌来,
包裹着这座孤岛般的宫殿。死寂。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巨大而空漠的死寂。
连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撞在这四壁空旷里,也显得那样空洞渺小。仿佛过了千秋万世,
又或许只是一瞬。殿外,
一阵凄厉的、被暴风雨几乎吞噬殆尽的绝望嘶喊突兀地刺破水幕:“护驾!有刺——!
” 尾音如同被利刃生生斩断,戛然而止于一片“噗通”倒地的沉闷水响之中。
那声音消失得太快,太干净,只剩下雨水的喧嚣。谢寰抚在龙纹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坚硬的木雕纹理之中,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他眉峰冷厉地扬起,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刀,隔着晃动的旒珠望定那两扇厚重的朱漆殿门,
深邃的眼眸里,是积压沉淀了太久的血火烽烟,此刻如寒潭深井,不起一丝涟漪。
死过太多次的人,对死亡本身的感知早已钝化。他心底一片冰冷的漠然,
甚至隐隐涌起一丝被挑衅的、嗜血的兴奋。殿门处并无更多喧哗,
似乎那几声短促的警告已是刺客临门唯一的示警。狂风却似乎找到了某种诡异的通道,
猛地灌入大殿!“砰!哐啷——!”那两扇象征无上威权、厚如壁垒的朱漆镶铜巨门,
竟从中轰然爆裂!碎裂的巨大木片裹挟着炸开的鎏金门钉,如同被无形的怒海狂涛拍击,
暴雨般向内激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殿外铁锈般的血腥气息,狂野地涌进,所过之处,
案几翻倒,灯架倾斜,明晃晃的烛火剧烈摇曳挣扎,无数金黄的烛泪泼洒在光洁的金砖上,
迅速凝成绝望的斑驳。混乱与狂风的中心,一道红影,比最灼热的焰色还要刺目,
比最冷冽的寒冰还要迅疾!她破门而入,不似凡人行走,
如一滴滚烫的岩浆从裂开的门缝中喷溅而出!身法快得只留下一抹撕裂空气的尖锐啸音!
火红!那衣袍是凝固的晚霞,是最纯粹的朱砂泣出的血泪,在满殿煌煌灯火映衬下,
激烈地燃烧着,将冰冷的烛光都比得黯淡失色!红袍下翻飞的身影,
凌厉得如同九天劈下的雷霆!下一瞬间,那抹沸腾的红已灼至御案之前!冰冷的剑锋,
带着门外狂风的寒意与殿内灯火的微温,已点刺到谢寰的喉结之下!刃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只需再往前一送一寸——三寸?不!最多一寸!
这冰冷锋锐的感触已经清晰地抵在了他皮肤上凹陷的印痕里。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
谢寰甚至能看清剑身上那细密如云朵般的、反复锻打的纹路,
映着殿内辉煌而又惊惶跳动的烛火。他看到那只握剑的手,指节修长而稳定,
白皙的手背上微微绷起淡青的筋脉,力量透过薄薄的皮肤传递而来。他缓缓抬起了头。
御案上那盏摇曳的盘龙琉璃宫灯,
投射出的光线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剧烈摇晃的十二旒白玉珠帘,一寸一寸,艰难地向上攀爬。
光影最终落在那女子的脸上。那是一张被怒火与刻骨苍凉扭曲的面容,眼角微微上挑,
本应是妩媚的弧度,此刻却只剩下剜骨的凄厉与深不见底的悲凉。她的唇很薄,紧抿着,
绷成一条决绝的直线,唇色却如同染了血一般,在这惊心动魄的红色映衬下,
显出一种妖异惊心的艳丽。湿漉漉的鬓发紧贴在苍白而轮廓分明的脸颊上,
几缕黏在唇边和额角,映衬得那张脸孔如千年寒玉,毫无人气。大殿深处,
侍立的宫女宦官此刻才反应过来,爆发出刺破耳膜的尖锐惊叫,如同受惊的鸟群,
互相推搡着狼狈地向后殿惊惶退去,裙裾翻卷,踢倒矮几,带倒烛台,
泼洒出一片片绝望的金色烛泪。殿门外的杂乱脚步声如同雷鸣般逼近,
禁卫们沉重的甲胄摩擦碰撞,刀剑出鞘的锐利金属嘶鸣隔着破碎的殿门骤然响起,
震得人心头发颤。剑尖,依旧稳稳地停在谢寰的咽喉前。那抹红,似凝固的火焰,
在他眼前灼烧。
撕裂的朱漆殿门破碎飞溅的木屑尚未落定、门外禁卫甲胄撞响刀剑狂鸣之声涌至耳畔的刹那,
红衣女子紧抿的唇线微微一动。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
却在风雨声、碎裂声、禁卫的怒喝嘶吼声、宫人奔逃的尖叫声交织成的混乱嘈杂中,
异常清晰地穿透过来,
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谢寰心头:“周朝血脉绝矣……”那“绝矣”二字,
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呜咽,带着某种祭坛上牺牲断绝最后一息的残忍确认,
弥漫开令人窒息的悲绝意味。她那双燃烧着妖异火焰的眸子死死钉在谢寰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恨,
而是一种混合了无边无垠的空洞、一种仿佛要将魂魄都烧穿殆尽的心死如灰。
“……疯子的龙椅,”她唇边的弧度带上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讥诮,
眼尾那点悲凉猛地炽烈燃烧起来,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诅咒,“烫吗?”“铿!铿铿!
” 玄铁长戟锋利的刃尖,裹挟着禁卫身上湿冷的铁腥气和狂暴的风雨气息,
已然交错着刺到了女子身后,离那片燃烧的红仅有一线之隔!戟刃上滚落的水珠,
映出殿内纷乱的灯光,如同无数点坠落的寒星。只需她身形有一丝动摇,
那铁血之林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撕扯贯穿。那一瞬间,仿佛一个永恒般漫长凝固的瞬间。
谢寰喉结下那一点冰寒的剑尖压迫感,殿内充斥的空气,门外禁卫刀兵迫近带起的锐风,
一切都凝滞了。然后,那双握剑的、指节发白的手倏地松开。精钢长剑在她松手的刹那,
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没有颓然坠地,而是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剑尖轻颤,
带着细微的嗡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从指向喉头的要害猛地向下沉坠——“嗤!
”冰冷锐利的剑锋无声地切开了谢寰肩头玄黑绣金的重锦帝袍!没有深可见骨的劈砍,
没有穿心透肺的狠厉。那一剑,快如闪电,轻若无声,只斜斜地破开了数层精致的锦缎,
从肩头内侧衣领处斜切而下,割裂出一道整齐锐利的豁口。
肩颈处的肌肤骤然暴露在灌满殿宇的冷风和雨腥气中。一丝凉意掠过,并非疼痛。
暗红的色泽,却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几不可察的瞬息延迟后,从那道裂开锦缎的缝隙深处,
丝丝缕缕、无可抑制地渗透出来,仿佛黑色坚冰之下暗流汹涌的熔岩。那红色,
初时只是细细的一线,迅速晕染,洇入墨色的金线龙纹里,
诡异地点缀在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帝王玄袍之上。谢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不是伤口剧痛带来的痉挛,更像是某种滚烫之物猝不及防地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烙印之痛。
“呛啷——”长剑终于坠落在地,撞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发出空洞而悠长的颤鸣,
滚了两圈,停在谢寰皂色绣金线的厚重靴履前。红衣的身影在剑落地的同时,猛地拔起!
纤细的腰肢爆发出远超寻常的力量,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道撕裂黑暗的惊雷,
而是化作了被殿外灌入的狂风卷起的一枚火红落叶,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轻蔑与绝然,
顺着被狂风暴雨猛灌的破碎殿门方向,倒卷而飞,轻灵得不似血肉之躯。“拦住她!
” “休走!” “放箭!”门外的禁卫们目眦欲裂,咆哮着涌上。
刀光、矛尖和急促搭起的弓弩寒星,瞬间汇成一片致命的铁幕,
紧追着那一抹腾空后掠的、燃烧的深红身影。然而,迟了。
那抹红影仿佛早已脱离了真实血肉的束缚,几乎在她脚尖离地的刹那,
便融入了殿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与雨幕之中。
禁卫们的刀锋只来得及在浓稠的空气里徒劳地劈开冰冷的水雾,
弓弦嗡嗡震荡射出的箭矢如同盲眼的游鱼,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雨夜,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混乱的嘶吼、凌乱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被暴雨冲刷着,
迅速拉远、稀薄,最终只剩下无休止的哗哗雨声,如同这片崭新宫殿沉重的叹息。
风穿过破洞的殿门,裹着更多的水汽和寒意涌进来,吹得满地残余的烛火挣扎摇曳。
殿内残余的烛光,依旧昏黄而摇曳,映照着满地的狼藉——倾倒的灯架泼洒着冷却的烛泪,
金色的碎屑如同星辰坠落的残骸,碎裂的木片散落各处,其中最大的一块嵌着颗鎏金硕大钉,
兀自映着灯影,闪耀着狰狞的光芒。那柄孤零零落在地上的长剑,
躺在碎裂的木片和鎏金门钉之间,剑刃折射着幽冷的光。
内侍总管高福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脸色死人般惨白,连滚带爬着扑倒在御案前,
额头重重地砸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响。“陛……陛下!
老奴……老奴护驾不周!老奴罪该万死!您……您的伤……”他的声音破碎不成调,
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哭腔,眼睛死死盯着谢寰肩上那片玄黑袍服上,
那道裂口中洇染开的不规则暗红色泽,仿佛那是他即将临头的催命符。谢寰沉默。
他缓缓抬起手臂,没有去触碰肩颈那道刚刚撕裂衣袍、可能连带着些许皮肉的细小创口。
他只是曲起食指,用那骨节分明、同样沾染了无数血色的指尖,
缓慢地——几乎带着一种痴迷般的专注——抹过肩头玄色锦缎破裂处那片新鲜、濡湿的暗红。
指尖抬起。粘稠的温热触感如同活物,紧紧吸附在皮肤上。他将指尖举到眼前。
白玉旒珠垂下的帘幕轻轻碰撞,投下细碎晃动的光影。目光穿透珠帘和指尖微小的缝隙,
聚焦在那抹属于他的、尚且温热的猩红之上。然后,
个让高福眼瞳瞬间紧缩到针尖的动作——这位新登大宝、在尸山血海中趟出一条帝路的男人,
竟将染血的指尖探入了自己的唇齿之间。舌尖,如同触碰某种稀世的珍馐,
异常缓慢、清晰地刮舐过指腹那一线血红。血的腥气,铁锈的钝味,瞬间在口腔弥散开。
然而,一股更强烈的、近乎焚身的灼烫感,从舌根处猛然炸开,沿着血脉蛮横地逆冲而上,
狠狠烧进了他的颅顶,烧进了他的眼底!他喉间滚出了一声极低沉、极短的哼音,
如同猛兽在洞穴深处舔舐伤口时压抑的痛吼。“好……”他缓缓抬起头,
染血的手指依旧留在唇边未及撤出,声音被那一点尚未咽下的腥甜浸泡着,
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金砖,“好……好看……”他的目光,并非落在自己肩头的血痕上,
而是穿过一片狼藉,死死盯在那些此刻已慌乱退入大殿深处、正惊恐抱成一团的宫娥身上。
她们身上的衣裙多为素色,在满地泼溅的烛泪和碎木映衬下,苍白得如同冬夜的雪,脆弱,
且无比碍眼。“这红……”谢寰开口,每个字都像从滚烫的熔炉里艰难钳出的灼热铁块,
撞击在空气里。他猛地抬起那只血污未干的手,五指箕张,如同要攫取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指向殿门外那片依旧被惊心动魄的深红残留、被黑暗和暴雨笼罩吞噬的虚空:“要这般的红!
” 命令如同冰冷的鞭子,骤然抽打在大殿残余的死寂之上。“从今日起,
朕的宫内……” 他的目光,终于从虚空中那抹已消散的幻象红影上拔除,
沉沉扫过角落里那些瑟瑟发抖、花容失色的宫娥们,
仿佛要在她们苍白的皮肤上烙下灼热的印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碾过她们恐惧的灵魂:“——只许穿红!”3 红染宫阙那场暴雨夜的刺杀,
如同一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新王朝甫一铺展的宏图经纬里,
留下一个永久扭曲的印记。时间无声流逝,却又被某种偏执凝固了流向。十五年。
宫阙依旧是那座宫阙,朱墙耸立,金顶辉煌,琉璃瓦在晨曦夕照下流淌着刺目的光。
但若细看,便能觉察那份奢靡背后无法掩藏的沉坠与怪异。宫苑深深。几树早开的桃花,
粉白如雾,竭力用柔弱的颜色装点着春意。可惜这点微末的生气,
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红所吞噬、碾压。雕梁画栋的廊下,成列走过的宫娥侍女,
无论位分高低,无一例外,全都包裹在浓得化不开的红里。绯红,朱红,绛红,
深得近乎发紫的殷红……如同盛放过度濒临腐败的石榴花瓣,层层叠叠。行走间,
是丝绸特有的沙沙摩擦声,
汇成一片沉闷、压抑、仿佛无数蝶翼在粘稠血泊中挣扎扑棱的回响。
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宫苑惯有的脂粉暖香,而是一股糅杂着新染颜料浓烈刺鼻的酸腥气,
还有一种仿佛阳光也无法蒸腾干净的、甜腻到近乎腐败的陈旧熏香气味。这红,穿得久了,
人的面目也模糊起来。那些年轻或不年轻的宫女面容被厚重的红色映得发暗,眼神空洞麻木,
如同被这沉重颜色压灭了最后一点生气的傀儡。正午的阳光勉力穿透疏落的枝杈,
照进一处临水精舍敞开的轩窗。室内,红得更是令人窒息。从顶棚垂下的厚重帷幔是红,
铺在地面的波斯绒毯是深沉的枣红,倚墙摆放的几案矮凳无不上好的红木所制,
透出暗哑的油光。连榻上随意堆放的一方薄丝软靠,也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丞相李伯渊年逾花甲,背微佝偻,紫袍金绣,此刻却满头大汗,
跪在冰冷泛着红光的金砖地上。他手中紧紧攥着数份摊开的奏章,指节用力到发白,
额头深深叩触在地,花白的胡须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声音又急又低,
带着绝望的恳切:“陛下!蜀道八百里加急!益州、渝州、黔中连发三道血书!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停止再伐蜀山红枫!那是祖宗龙脉所系……动不得啊陛下!
” 他抖动着手中奏章,“今年已伐去十七座山头,木料堆积如山,
根本来不及运出填塞蜀水,更何堪再用?朱砂矿脉枯竭如龟裂,矿坑塌陷如渊,
白骨层层已不知埋葬几何!陛下!那御书房里悬着的红纱,
每丈都是用七条人命往矿坑深处填啊!
这漫天的红……已是……已是浸透了蜀中百姓的血髓了!”水榭内一片死寂,
连窗外风拂过水面似乎都停了。水边几株桃瓣,簌簌落在如镜水面上,粉白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