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杀手,死在我手下的人不计其数。都是因果报应,如今我也要死了,
死在雇主手里的那把枪下。如果有来世,我想做个好人。
————————————1屋外吵吵闹闹,我觉得有些头疼。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爹,咱们把他拖去山上埋了吧!”“爹爹,我害怕!”这回是一个稚嫩的女童声。
我看着周遭的一切,终于接受了一个荒诞的现实,我重生了!这户人家很穷,家徒四壁,
我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听呼吸声,外面有三人,还有一个男人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他是谁。根据原身的记忆,这是我的新婚夫君陈平安。这不扯淡吗?我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嫁给另一个男人!对,这很扯淡,所以原身受不了委屈,新婚当夜服毒了,
而外面那个男人也正在为此事发愁。嘎吱!随着我的翻身,木板床发出了响声,
惊动了外面三人。男人掀开门帘,见到我还活着,有些不可思议,“我探查过你的脉搏,
你明明已经死了。”“我说阎王不肯收我,你信吗?”这话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我造了那么多的杀孽,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应得的。可我偏偏又活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跟着进来的两个孩子也看到了我,
少年拍拍胸脯,“还好没死,死了我们家就说不清了。”小女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漂亮叔叔,你以后都不哭哭了好吗?”哭?我从未哭过。
三岁饿到翻垃圾桶没哭;五岁被拐入组织训练到浑身皮开肉绽没哭;十一岁第一次杀人,
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没哭;就连最后倒在血泊中,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但我的眼睛似乎有些红肿,我擦干眼泪,看来是原身哭过。“阿云,春妮,你俩先出去,
爹和他谈谈。”两个孩子乖巧的点点头,于是屋内只剩下了陈平安和我。沉默落针可闻。
作为一个杀手,我解决问题的办法向来很直接。解决不了麻烦,就解决制造出麻烦的人。
但这一丝丝邪恶想法立马就被我剔除出了大脑,这回,我想做个好人。
他该不会还想寻死吧?幸亏我已经将毒药扔了。什么?谁在说话?我看向男人,
他正看着我,欲言又止。难道我听见的是他的心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他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他会不会崩溃?
我有什么可崩溃的?原身已经死了,现在醒来的是我谢危。为了避免他再胡思乱想下去,
我索性坐起身来挪到床边,“陈平安,我们都是男人,这婚礼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我会离开。
”“你能去哪?”陈平安叹了口气,“你家里人为了十两银子,把你男扮女装卖到我家,
他们根本就没想让你回去。”“银子我会还你。”我以为他担心的是银子打水漂,
于是向他保证。我相信凭借我的能力,走到哪里都能混上一口饭吃。陈平安脸涨得通红,
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瘦的像小鸡崽子,外面兵荒马乱的,又没了家,
能去哪里?我抬手看了看自己小鸡爪似的手掌,叹了口气,这是多久没吃饱饭了。
他好像说的有些道理,我现在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都是未知的,虽然有原身的那些记忆,
但人的记忆跟他的认知有很大关系,眼界有多大,看到的世界就有多大。原身生母早逝,
紧接着就是狗血的有了后娘,亲爹变后爹的故事。后娘觉得他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没有卵用,又不能像女娃子卖了能给人传宗接代,于是脑袋一拍想了这出卖“女儿”的戏码。
原身逆来顺受惯了,不敢反抗,只好被迫盖着红盖头嫁了进来。但他心里又屈辱又害怕,
最后干脆一包耗子药下肚,一了百了了。这古代人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
动不动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陈平安这个***,先不提他买卖人口犯不犯罪,
毕竟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饭都吃不饱,卖儿卖女的人数不胜数。他买新娘子之前,
就不会先验货吗?新娘都***了才发现对方是个男人!半晌,陈平安见我不说话,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虽然你是男的,但我们拜过了天地,你就是我陈家的人,
我会对你负责的,家里不缺你一副碗筷,我能养你。”这个男人好像是个死心眼,
居然说要养我。我有一瞬恍惚,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
”陈平安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干脆,高兴地起身出去,走到半道又折了回来。“那个,
家里拢共就两间睡屋,这间原本是我和阿云在睡,他今夜去和春妮挤了,
我再过去就睡不下了…我能不能今晚先在这屋睡?”说到最后,他的脸居然有些泛红。
你在害羞个鬼啊!我们都是男人,男人!男人之间就算坦诚相见又有什么关系。
我内心开始咆哮,觉这人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熄了灯。陈平安怕挤着我,
那么大的个子蜷缩在墙角,被子也全都盖在我身上。屋里只有这一床被子,
看来那十两银子花光了陈平安所有的积蓄。我独来独往惯了,第一次和另一个人一起睡觉,
有些睡不着。陈平安的气息有些粗重,看来也还没有睡。我的洞房花烛夜,我的媳妇,
全都没了···但他比女子生的还要好看,他真的是男子吗?我要不再摸摸,确认一下?
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我的身体像触电般往床边挪了挪,“你干什么?”“那个,
前头村里的陈婶儿说,成家了,家里的钱就要给对方管。
”我这才发现陈平安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个钱袋子。“我不要!”“好。
”背后那只手又收了回去。他为什么不要啊?是嫌钱太少,不高兴了?看来我还得努力了。
“我不是!”陈平安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我该怎么提醒这个人,
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陈平安啊,一个男人的钱呢,
是应该放在他媳妇那里,但我他喵的能当媳妇吗?”“我不嫌弃你。”“你!
···咱们还是睡觉吧。”人在极度无语时就会失语。2翌日一早,我是被饿醒的。
屋外,春妮正蹲在地上玩蚂蚁,阿云用树枝在沙地上练习写字。陈平安一边劈柴,
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见我出来,陈平安放下手里的斧子,招呼我过去吃早饭。
阿云有些幽怨的看着我,我心想我好像没有惹到他。“他瞪***嘛?”我现在才发现,
我似乎只能听见陈平安的心声。陈平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后半夜我去了他们屋子,
三个人凑活了一晚。”嗯?睡的好好的,怎么换房间了。陈平安揉了揉大腿,他睡相不好,
踢人太疼,也不知道昨夜走后有没有踢被子,可别着凉了。我一脸黑线,
前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睡觉是这副德行。我啃着手里的菜团子,
听陈平安说要去山上砍木头,回来后在现有的屋旁边再搭一间房子。我立刻报名,
“我也要去。”这个时代没电没网,与其守着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还不如山上去逛逛,
兴许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身体刚恢复,要不就在家休息吧。
”男人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我立刻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看吧,我可以!
”春妮抱着陈平安的大腿,“爹爹,最近山里的花都开的好漂亮,你回来的时候,
能不能给我带一把,我想插在哥哥给我新做小泥罐子里。”“好,
爹爹给春妮带山里最漂亮的花回来。”清晨的山里,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
空气是最原始的新鲜,我大口呼吸,感受着这份宁静。“你心情好像很好。
”陈平安看我嘴角带笑,看来之前的事总算是放下了。到了目的地,陈平***我到一旁坐下,
“你在这里歇息,这种活我来干就行了。”“行。”他爱干多干,我乐享其成。
地上蒸腾着潮湿的气息,陈平安的鞋底踩在枯叶上,嘎吱嘎吱作响,
他一趟一趟的将木材运到一处,然后堆在一起。我看着他只穿着褂子,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突然有些羡慕,小麦色的肌肤和完美的肱二头肌,无不体现着力量的美。我前世就偏瘦,
这一世就更别提了,已经快瘦成竹节虫了,看来找时间得练起来。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我脸上粘什么脏东西了吗?咳、咳。听到陈平安的心声,我差点被口水呛着,
自己居然看他的身子看入迷了。我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结果越想越不得劲,
一口吐掉嘴里的稻草杆,我心里忿忿道:老子是直的,就算掰断了也是直的!
上辈子没机会尝尝女人的滋味,这辈子总不能到死还是个童子***?陈平安见我皱着眉,
以为我身体又不舒服,拿着水朝我走来。3沙沙···我的耳朵动了动,有脚步声靠近。
我一跃起身,拉着陈平安躲到一处土坳里。陈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开口问,
被我一把捂住了嘴。或许是我捂的太紧了,他憋的满面通红,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手心,
我感觉被烫了一下,赶紧松开。“嘘!有一队人往这边来。”我示意陈平安不要出声,
这种时候有一队人突然出现在山里,极有可能是山匪。一行人,八男一女,
那姑娘被麻绳捆着,看样子是被抓来的。陈平安好像突然有些紧张,紧攥着拳头。
我握住他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我没想过救那个姑娘,毕竟我是个杀手。杀手只杀人,
不救人。“等等!”为首之人突然发话,他看着周围被砍的树木,上面缺口新鲜,
明显是刚砍倒不久。能做头头的人还是有几分本事,他找到了陈平安遗留在原处的斧子,
确认人还在附近,“给我找!”陈平安突然从旁边扯过来几把枯草将我盖住,“如果我死了,
拜托你带着阿云和春妮离开陈家村。”还有,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可能办不到了。
我伸手去拉他,他的衣角从我指缝滑过,我抓了个空。“别找了,我在这,你们放开她!
”陈平安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得,爱逞英雄。我对陈平安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安心地躺在土坳里,这里所有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打斗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陈平安?
”无人应答。我悄悄探出脑袋,除了映入眼帘的几朵不知名小野花,哪里还有人。我一咬牙,
呸!谁要帮你带什么破花,活着自己带回去给春妮吧。我沿着踪迹一路寻找,
心不知为何跳的有些快。找到陈平安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倒在了血泊里。
对面那几人身上都挂了彩,至于那个姑娘,则被扔在一旁,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看来是被吓的不轻。“大哥,这家伙挺能打,兄弟们都受了伤,这趟任务亏啊。
”“就是啊大哥,我可是差点被他踢断了命根子,不过话说,
这女人能不能让我···”其中一人猥琐地搓了搓手,为首的头目瞪了他一眼,
“她你也敢碰?小心你这条狗命。”他们这时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唷!大哥,
那边又来一个,我看着也不错。”头目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你小子,连男人都吃得下?
不过你还真别说,长的是还不赖啊,哈哈哈哈···”对面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就这种水平的挑衅,丝毫激不起我的怒意。但我现在确实又有些生气,
看到陈平安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我抬手指着他们,“你干的?你干的?还是你干的?
”“少装腔作势!兄弟们,把他拿下,记住别把脸弄花了。”“是。”他们要动了,
但我的行动比他们更快。借着树干的反作用力凌空三米多高,降落时踩住一人肩头。
“咔嚓”,脖颈应声而断,干净利落解决掉一人。他们开始怕了,似乎与他们比起来,
我更像一个猎手。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我弓起身子,如猎豹突至,
招招致命。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我身体突然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这点消耗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求求你,
救救我···”那个姑娘声音微若蚊蝇,显然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但又不甘心就死在这里。
我从土匪身上撕下几根布条,又顺道搜刮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银子。
我用布条胡乱给陈平安包扎上,将人背在背上。“靠!”怎么这么重!我被压的一个踉跄,
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姑娘,觉得实在太丢人了。脚边落着一把土匪的配刀,我一抬脚,
大刀飞出,激起姑娘的一声尖叫,“啊!”见捆绑手脚的绳子被大刀斩断,
她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连连向我行礼,“谢谢救命之恩,谢谢救命之恩。
”我负重一步一步往山下去,姑娘赶忙跟上我,识趣的帮我扶住陈平安。4回到山下,
临分别时,姑娘才敢开口,“敢问壮、壮士尊姓大名?来日必定报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