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换气系统会停转90秒。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样本袋，苏慧芳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第五次震动停止时，林秋像片影子滑进排风通道。
管道内壁残留的消毒液灼烧着他手肘结痂的伤口——那是上周试药时留置针留下的。
狭窄空间里，他突然看见原主记忆闪回：同样的攀爬姿势，但背景是某栋写字楼的消防梯。
"这次是为了妈妈。
"林秋咬着牙往前蠕动，不锈钢接缝处刮破了牛仔裤。
三小时后，当晨光渗进通风栅格，他正盯着质谱仪屏幕上的数据瞳孔紧缩——铅含量892μg/g，超过安全值五倍。
打印机刚吐出报告单，走廊突然响起钥匙碰撞声。
林秋迅速拔出U盘，屏幕上的曲线图像在关机前最后一秒变成乱码。
康泰医疗服务中心的玻璃门映出林秋发青的嘴唇。
前台登记表上，"夜间陪诊师"的薪资被黑笔涂改成"按次结算"。
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扫过他简历："医学院的？
正好有个私立医院委托。
""具体工作内容？
""新药临床试验的..."男人突然压低声音，"受试者健康监测。
"林秋摸到口袋里疾控中心的U盘。
今早他尝试打开文件时，发现数据被人远程清空了，只剩下报告单照片的一角能证明铅中毒。
而父亲凌晨发来的CT报告显示：双肺弥漫性纤维化，肺动脉收缩压52mmHg。
"试药员时薪三百。
"男人推来保密协议，"不过SHR-1703项目有轻度肝毒性。
"协议末尾的委托方印章让林秋手指一颤——康泰制药，和母亲工作过的蓄电池厂同属一个集团。
人体药物代谢就像黑暗森林林秋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这句话时，留置针正将冰凉的淡蓝色液体送入血管。
隔壁床的试药员突然剧烈咳嗽，护士们冲向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你代谢速率异常。
"研究员盯着林秋的血检报告皱眉，"正常人该出现嗜睡症状了。
"林秋悄悄掐着大腿保持清醒。
原主记忆里闪回的蓝色药瓶越来越清晰，瓶身标签被反复撕贴的痕迹与母亲现在吃的药完全不同。
当护士转身时，他迅速用试纸沾了滴自己的静脉血——pH值7.8，偏碱性体质。
深夜的公交车上，药效终于发作。
林秋在眩晕中看到手机弹出邮件：疾控中心同学帮忙恢复的部分数据，显示母亲三年前的体检报告铅含量正常。
而最后一次厂区体检后，原始数据被人为替换成"未见异常"。
"终点站到了。
"司机的声音惊醒了他。
林秋跌跌撞撞下车时，发现掌心全是掐出来的血痕。
城中村出租屋弥漫着中药味。
苏慧芳蜷缩在沙发上，右手五指像枯枝般僵首痉挛。
林秋轻轻***她尺神经时，摸到腕部有个硬结——职业暴露人群常见的铅沉积灶。
"秋儿..."苏慧芳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爸刚才咳血了。
"视频通话里，林建军脸色灰败得像旧报纸。
工友老陈在旁边嘟囔："医生说必须马上用那个...那个靶向药...""安立生坦片。
"林秋脱口而出，"每月两万八。
"父亲影像突然模糊，林秋以为是眼泪，低头却看见鼻血滴在手机屏上。
试药副作用比想象中严重，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蓝色药瓶——母亲症状加重正是从半年前换药开始的。
凌晨三点，林秋翻出母亲所有药盒对比。
当他在卡马西平铝箔背面发现极小的"KT-7"批号时，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短信："想知道LQ的真实死因吗？
"解剖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掩盖了林秋身上的血腥味。
他正在比对两套神经系统标本：铅中毒患者的神经束该有特征性铅线，但母亲肌电图显示的脱髓鞘改变更像..."化学性神经炎。
"张主任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你缺课两周就为研究这个？
"林秋迅速合上笔记本。
透过镜片反光，他看见老人白大褂别着康泰医疗的顾问胸牌。
"我母亲可能需要二巯基丙磺酸钠。
"林秋故意说错解毒剂名称。
"铅中毒该用EDTA钙钠。
"张主任下意识纠正，随即脸色骤变，"你从哪弄到的检测报告？
"窗外暴雨如注，林秋的白大褂口袋里，试药获得的一万定金正压着那条神秘短信。
解剖台无影灯下，他清晰看见老人右手小指在微微抽搐——和苏慧芳完全相同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