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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湖水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骨头缝里。水压疯狂挤压着胸腔,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换来更汹涌的寒意灌进口鼻。沉重的锦缎衣裙,浸透了冰水,如同无形的镣铐,拖着我向幽暗的湖底深渊坠去。

意识在极致的寒冷和窒息中模糊又清晰。最后残留的画面,是岸上那两张脸。

谢凛,我的夫君,大梁朝的镇北侯,曾经在红烛摇曳下对我许下“白首不离”誓言的男人。此刻,他站在湖边嶙峋的假山石旁,一身玄色锦袍几乎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那双曾盛满我所有幻梦的深邃眼眸,此刻只余下湖面破碎月影般的冷漠。他薄唇紧抿,负手而立,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静静“欣赏”着我徒劳的挣扎,仿佛湖中扑腾的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蛾。

而紧紧依偎在他臂弯里的,是我视若亲妹的苏晚晴。她穿着一身娇嫩的藕荷色衣裙,脸上犹带着泫然欲泣的痕迹,楚楚可怜,仿佛被这残忍一幕吓坏了。可就在我视线模糊的刹那,那层水光潋滟的伪装瞬间褪尽。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立刻换上惊恐万状的表情,尖利的声音刺破冰冷的空气:“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啊!侯爷,快救救姐姐!”

然而,谢凛纹丝不动。他冰冷的声音,裹挟着夜风的寒意,清晰地穿透水面,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濒死的耳膜和心口:“挡路的棋子,该死了。”

苏晚晴依偎得更紧了些,带着一种隐秘的胜利姿态,声音娇柔得令人作呕:“侯爷说的是……她占了位置太久了。以后,晚晴定会好好伺候侯爷……”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无边的冰冷,刻骨的怨恨,还有那两句话带来的灭顶绝望,如墨汁般浓稠地浸透了每一缕魂魄。

“咳——咳咳咳——!”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我从那漆黑冰冷的深渊里拽了出来!肺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开,冰冷腥涩的湖水混杂着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疯狂呛咳出来。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骨头和冻僵的肌肉,痛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醒了!小姐醒了!老天保佑!小姐醒了!”

耳边是贴身丫鬟春桃带着哭腔、又充满狂喜的呼喊,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灼痛的胸腔,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活着的实感。我艰难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头顶是熟悉的茜素红缠枝莲纹帐幔,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和一种湿冷的、挥之不去的湖水腥气。这是我的卧房,侯府主院“枕霞阁”的西暖阁。炭盆在角落里烧得噼啪作响,暖意一阵阵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我骨子里透出的、来自那冰湖深处的阴寒。

我回来了。回到了被推入冰湖、濒临溺毙的那个夜晚。

前世濒死时的绝望和怨恨,如同封印在体内的岩浆,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谢凛!苏晚晴!那两张虚伪、恶毒的面孔在脑海中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我的理智。

“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春桃扑跪在床边,紧紧攥着我冰冷僵硬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灼人,“您感觉怎么样?还冷吗?太医!太医马上就来!您千万撑住啊!”

她的眼泪和温度,是这冰冷地狱里唯一真实的暖流,像一根细弱的线,勉强拉住了我即将被仇恨彻底吞噬的魂魄。我张了张嘴,喉咙火烧火燎,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缓了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熟悉女声:“侯爷……侯爷您别太急,太医说了,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醒来的……都怪晚晴不好,没能拉住姐姐……”

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掀开。

谢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裹挟着一身深秋夜里的寒气。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眉峰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审视,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力掩饰的……不耐?他玄色的锦袍下摆沾着泥点和湿痕,显然刚从湖边回来。

而紧贴在他身侧,几乎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他臂弯里的,正是苏晚晴。她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上,泪痕未干,眼圈泛红,一副惊魂未定、痛不欲生的模样。看到我睁开眼,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猛地挣脱谢凛的手臂,踉跄着扑到我的床边,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颤抖:“姐姐!姐姐你醒了!太好了!菩萨保佑!吓死晚晴了!都怪我……都怪我没用,没能拉住你……” 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就是这只手!前世就是这只手,在我背后狠狠推了一把!那冰冷的触感,隔着湿透的衣料,仿佛还烙印在我的脊背上!

就在苏晚晴的手即将碰到我皮肤的瞬间,前世濒死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啊——!” 一声凄厉至极、充满恐惧的尖叫从我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我像是被剧毒的蛇蝎咬中,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从床上弹起!不是退缩,而是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双手狠狠向前抓去!

混乱中,我的指尖似乎勾住了什么滑腻的布料——是苏晚晴身上那件藕荷色衣裙的宽大袖摆!

“噗通!”

“啊——!”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苏晚晴那张梨花带雨、写满“关切”的脸,在我骤然放大的瞳孔里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整个人就被我那股拼死爆发出的力道带着,重心不稳,尖叫着向后仰倒,重重地摔进了……我床边不远处,那个盛满了滚烫药汁的、足有半人高的紫铜药浴桶里!

“哗啦——!”

滚烫的药水混合着浓烈的草药气味猛地四溅开来,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也溅湿了谢凛的袍角和靴子。

“晚晴!” 谢凛的惊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大手猛地探入翻腾着热气的药桶中,粗暴地将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被烫得尖声哭叫的苏晚晴捞了出来。

苏晚晴像只落汤鸡,精心梳好的发髻完全散乱,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小脸上,滚烫的药汁将她娇嫩的皮肤烫得通红,那身价值不菲的藕荷色衣裙紧紧裹在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棕黑色的药汤。她被烫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和药汁混在一起,看起来凄惨无比,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楚楚动人。

“侯爷……好烫……好痛……姐姐她……她……”她蜷缩在谢凛怀里,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透过凌乱湿发狠狠刺向我,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谢凛紧紧抱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猛地射向我,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审视、怀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震怒。

我蜷缩回床上厚厚的锦被里,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比纸还白。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也抽走了我的魂魄。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我,不是装的。是前世濒死的记忆如跗骨之蛆,是刚刚亲手将仇人拽入“深渊”的疯狂后怕,更是面对眼前这个冷酷男人时,那深入骨髓的本能恐惧。我死死揪着被子,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涣散空洞,像一只被彻底吓破了胆的小兽,只会发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不是我……别过来……水……好冷……好黑……推我……有人推我……” 我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声音微弱而惊恐,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般的颤抖。泪水汹涌而出,混着冷汗,在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

整个暖阁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苏晚晴压抑的抽泣声、药汁滴落的滴答声,和我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擂动。

谢凛抱着狼狈不堪的苏晚晴,站在原地,像一尊压抑着怒火的煞神。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钉在我脸上,仿佛要将我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剥开来看个透彻。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那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才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

“看来,是真吓得不轻,连人都认不清了。”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刚才死死抓住苏晚晴袖子的那只手,手腕内侧,一道浅粉色的、被水泡得微微发白的旧疤痕露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为了替他挡下刺客一刀留下的印记。

他的眼神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他不再看我,低头对怀里的苏晚晴说,声音刻意放柔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来人!送苏小姐去东厢房更衣,立刻请王太医过来诊治!别留下什么疤。”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立刻有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谢凛怀中接过还在抽噎的苏晚晴,簇拥着狼狈的她匆匆退了出去。

暖阁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还有谢凛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重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走近床边,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带着湖水寒气和药味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攫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瞳孔深处翻涌的暗流。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审视,冰冷的、如同打量一件物品般的审视,混杂着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不耐。

“沈知微,”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既然‘吓坏了’,那就好好‘养着’。”他刻意加重了“吓坏了”和“养着”几个字,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在我惊恐的脸上缓慢刮过,最终落在我手腕那道浅粉色的疤痕上。

“记不清事也好,”他指腹粗糙的茧子在那道旧疤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力道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意味,仿佛那不是救命的印记,而是某种碍眼的瑕疵。“省得……碍事。”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块巨大的寒冰,轰然砸进我的心底最深处,将最后一丝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冻结、粉碎。

他松开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看好夫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对着门外侍立的侍卫丢下这句冰冷的命令,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沉重的门扉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仿佛将我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暖阁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炭盆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浓重的药味、湿冷的湖水腥气、还有他身上残留的冰冷压迫感,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蜷缩在锦被里,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冰冷的湖水似乎还包裹着我,谢凛最后那冰冷的眼神、那“省得碍事”的宣判,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比湖水的寒意更刺骨百倍。

恐惧,如同实质的毒藤,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勒得我几乎窒息。但在这灭顶的恐惧之下,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如同蛰伏在冻土深处的种子,正汲取着这无尽的恨意与绝望,悄然破土。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鬓角,滑入锦被。我没有去擦,任由它们流淌。这泪水,是我为那个愚蠢的、全心爱着谢凛的沈知微流的最后一滴泪。

从今往后,眼泪是武器,恐惧是面具。

我缓缓抬起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此刻还带着轻微痉挛的手。手腕上那道浅粉色的疤痕,在烛光下格外刺眼。曾经,这是爱他的证明,是荣耀的勋章。如今,它只昭示着我的愚蠢和血淋淋的教训。

谢凛,苏晚晴……你们以为除掉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舌尖的刺痛和血腥味,奇异地压下了身体的颤抖。涣散空洞的眼神一点点聚焦,如同寒潭底部凝结的冰晶,幽深、冰冷,倒映着帐顶那繁复华丽的缠枝莲纹,也倒映着心中疯狂滋长的毒藤。

很好。失忆?吓坏了?

这正是我此刻最完美的铠甲。

我慢慢松开紧咬的唇,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充斥着药味和寒意的暖阁,对着这冰冷华丽的金丝牢笼,对着窗外沉沉的、吞噬一切的夜色,扯开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复仇的棋局,由我执黑先行。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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