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沅在苏家锦衣玉食十八年,却在高考结束当天被告知身世真相。
真千金林薇薇携着满身狼狈归来,苏家父母的天平骤然倾斜。
当所有人都以为苏清沅会哭着挽留,她却平静地收拾行囊,
带走的只有一箱旧绣线和半块未完成的绣绷。没人知道,那些被当作闺阁消遣的苏绣针脚里,
藏着足以刺破浮华的锋芒。当假千金的标签成了烙印,她以绣针为刃,
在绸缎上绣出的不仅是花鸟鱼虫,更是自己的新生。而那些试图将她踩入尘埃的人,
终将发现,被他们弃如敝履的,恰是最璀璨的珍宝。1六月的蝉鸣裹着热浪钻进雕花窗棂。
苏清沅将最后一针藏进锦缎背面时,指尖被针尖轻轻刺出一点殷红。她下意识地吮了吮指尖,
抬眼望见铜镜里自己平静的脸。十八岁生辰刚过三天,
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却比窗外的蝉鸣更刺耳。“当年在医院抱错,这事谁也不想!
”养母赵婉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骄矜,此刻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可薇薇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吃了十八年苦,清沅,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苏清沅放下绣绷,象牙白的丝线在她腕间缠出细密的纹路。三天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被领进门,眉眼间与父亲苏宏远有七分相似。
DNA 报告像一道惊雷,炸碎了她十八年的人生。“让?”她推开房门,
走廊的阴影落在她挺直的脊梁上。“让她用我的画笔?还是让她穿我母亲留给我的旗袍?
”客厅里霎时安静。林薇薇攥着衣角站在赵婉容身后,怯懦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挑衅。
苏宏远皱着眉敲打桌面:“清沅,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薇薇刚回来,性子敏感,
你当姐姐的多担待是应该的。”“姐姐?”苏清沅轻笑一声,
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她还没来得及拆的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现在想来,
早上赵婉容反常的殷勤,不过是暴风雨前的伪装。“我记得您说过,
苏家的女儿必须优雅得体,学那些涂涂抹抹的东西没出息。”她忽然走到林薇薇面前,
女孩慌忙后退半步,露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那是苏清沅十五岁生日时,
苏宏远送的礼物。“这块表,”苏清沅的指尖悬在表盘上方,
“是您说要配得上苏家身份的物件。不知道林小姐在外面吃苦的时候,
戴过多少这样的‘枷锁’?”林薇薇的脸瞬间涨红,
线的珍珠滚落:“我没有…… 是阿姨说怕我被人笑话……”赵婉容立刻将林薇薇护在身后,
指着苏清沅的鼻子:“你看看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果然不是我们苏家的种!
养了你十八年,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我记着。”苏清沅转身回房,
红木衣柜里的高定礼服还带着防尘袋,她却径直走向角落的旧木箱。里面是外婆留的绣架,
还有她攒了十年的各色丝线。“从今天起,我不是苏家大小姐了。”她抱着木箱走出房门时,
苏宏远正对着电话那头赔笑:“王总放心,犬女的订婚宴下周准时举行……”听到脚步声,
他不耐烦地挥手:“没看到我忙着吗?赶紧把东西放下,别在这儿碍眼!
”苏清沅的脚步顿了顿,订婚宴?她居然忘了,自己还是苏家用来联姻的筹码。“苏先生,
”她将箱角的铜锁扣得清脆作响,“您的女儿在那儿,联姻也好,继承家业也罢,
都该她来了。”林薇薇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苏清沅拉开门,
盛夏的阳光烫得人皮肤发疼。“十八年的饭钱,我会一笔一笔还清。”她逆光站着,
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从此,苏家和我,两不相欠。
”2老城区的阁楼比想象中更潮湿。苏清沅放下木箱时,墙皮簌簌落下几片灰。
这是外婆生前住的地方,自从三年前老人去世,这里就再没开过窗。她用了一下午打扫,
夕阳透过雕花木窗时,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墙角的藤椅还保持着外婆生前的姿态,
案几上的青花瓷瓶插着早已干枯的梅枝。苏清沅摸着绣架上残留的针脚,眼眶忽然有些发涩。
小时候她总在这里看外婆绣花,银白的发丝垂在靛蓝色的绸缎上,银针穿梭间,
牡丹就开得活色生香。“外婆,”她轻声呢喃,“我回来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清沅,是妈妈不好,你先在外面冷静几天,
爸爸已经在给你找新住处了。苏清沅直接按下删除键。她打开木箱底层的铁盒,
里面是外婆留下的一本线装绣谱,还有几张泛黄的订单。最贵的一张,
是为博物馆修复宋代缂丝,报酬足够支付她半年的房租。
指尖抚过绣谱上 “传女不传男” 的朱印,苏清沅深吸一口气。
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被她压在玻璃板下,旁边放着刚买的素白绸缎。
她要绣一幅《寒江独钓图》,不是为了谁,只是想告诉自己,孤舟蓑笠翁,亦可独钓寒江雪。
夜里忽然下起暴雨,阁楼的天窗漏了雨,滴在绣绷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苏清沅慌忙移开绣品,
手机却在这时亮起。是苏家的家庭群,赵婉容发了九宫格照片,林薇薇穿着她的睡裙,
在她的画室里笑靥如花。配文是:薇薇第一次画画,
没想到这么有天赋~下面是苏宏远的点赞,还有几个亲戚的附和:果然是苏家的女儿,
基因就是不一样!清沅那孩子看着就木讷,还是薇薇机灵。
苏清沅面无表情地退出群聊,将手机调成静音。雨越下越大,她找出外婆留下的油纸伞,
踩着积水去巷口买蜡烛。转角处忽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
让她莫名安定。“小心。”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扶着她的肩膀站稳。苏清沅抬头,
撞进一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男人穿着深色唐装,手里提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看样子也是住在附近的老街坊。“谢谢。”她低头道歉,转身想走,
却被对方叫住:“姑娘是苏婆婆的外孙女?”苏清沅脚步一顿,
回头看见男人指着她手里的油纸伞:“这把伞是苏婆婆的宝贝,我认得。”男人自称姓顾,
是外婆生前的朋友,就住在隔壁巷子。“苏婆婆走后,我常想过来看看,又怕唐突。
”顾先生将手里的木盒递给她,“这是她托我修复的玉扣,一直忘了送过来。”打开木盒,
里面是一枚通透的白玉平安扣,边角有细微的裂痕,却被修复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顾先生会修复古董?”苏清沅有些惊讶。顾先生笑了笑:“略懂皮毛。看姑娘的样子,
是打算继承苏婆婆的手艺?”苏清沅捏着冰凉的玉扣,轻轻点头。“有时间的话,
可以来我这里坐坐。”顾先生递给她一张名片,“或许我们能合作。”回到阁楼,
苏清沅点上蜡烛,借着微弱的光打量那张名片。顾砚之,古籍修复师。
地址就在隔壁巷尾的 “砚山堂”。她将玉扣小心收好,重新坐回绣架前。
烛光在绸缎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银针刺破黑暗,也刺破了心底最后一丝迷茫。3一周后,
苏清沅接到了第一个订单。是顾砚之介绍的,为一位收藏家修复一幅清代的粤绣屏风。
“那位客人脾气古怪,但出价很高。”顾砚之在电话里叮嘱,“你要是没把握,
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不用了,”苏清沅正在调配丝线,“谢谢顾先生,我自己能行。
”她抱着工具箱站在雕花大门前时,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几天前她还是苏家大小姐,
进出的都是高档会所,如今却要为了生计,来这种深宅大院讨生活。
开门的是个穿着旗袍的女佣,打量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像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串紫檀佛珠。
“就是你要修屏风?”老太太的声音沙哑,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年纪轻轻的,会做什么?
”苏清沅没说话,只是打开工具箱,拿出放大镜和镊子,走到屏风前仔细检查。
这是一幅 “百鸟朝凤” 图,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只是年代久远,
不少地方的丝线已经磨损断裂。最严重的是凤冠的位置,缺了一块,露出底下的绸缎底子。
“这里用的是盘金绣,”苏清沅指着破损处,“需要先用蚕丝线打底,再用金线盘绕,
才能复原原来的立体感。”她又拿出几样外婆留下的工具:“这种特制的细针,
可以穿过原有的针脚,不会损伤绸缎本身。”老太太的眼神缓和了些,
却还是带着怀疑:“我找过很多老师傅,都说这屏风修不好。你一个小姑娘,凭什么能行?
”“凭我外婆是苏曼云。”苏清沅的声音平静却有力,
“当年为故宫修复《清明上河图》刺绣版的,就是她。”老太太猛地坐直了身体,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是苏婆婆的外孙女?难怪…… 难怪你有这手艺。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好吧,这屏风就交给你了。要是修得好,价钱好说。
”谈好工期和价钱,苏清沅抱着屏风往外走,却在门口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林薇薇挽着赵婉容的胳膊,正从外面进来,看到苏清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清沅?
你怎么在这里?”赵婉容的语气带着惊讶,随即又换上鄙夷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来…… 当保姆的吧?”林薇薇怯生生地躲在赵婉容身后,小声说:“阿姨,
我们还是不要说姐姐了……”“什么姐姐?”赵婉容甩开她的手,指着苏清沅怀里的屏风,
“你看看她,刚离开苏家几天,就沦落到给人做苦力的地步。早知道这样,
当初就该……”“当初就该把我扔掉,省得现在碍眼,是吗?”苏清沅冷冷地打断她,
“赵女士要是没别的事,就请让开,我还要回去干活。”她侧身想过,
却被赵婉容一把抓住手腕:“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不是苏家的女儿,我养了你十八年,
难道还不值你一声妈?”“值不值,您自己心里清楚。”苏清沅用力挣脱开,
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还有,”她看着林薇薇,“我画室里的那些画,要是少了一幅,
我会直接报警。”林薇薇的脸色一白,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老太太在里面听到动静,拄着拐杖走出来:“婉容,这是怎么回事?”“张阿姨?
”赵婉容看到老太太,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我们就是路过,
没想到碰到清沅……”“这位是我的客人,”老太太打断她,语气冷淡,
“正在帮我修复屏风。婉容,你要是有事,就先带你的…… 女儿走吧。
”赵婉容没想到老太太会是这种态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拉着林薇薇愤愤地离开了。
苏清沅看着她们的背影,低头继续整理工具。转身时,却看到顾砚之站在不远处,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含笑看着她。“刚在隔壁喝茶,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他将食盒递给她,“阿姨让我给你带的点心,趁热吃。”4修复屏风的日子过得很快。
苏清沅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开工,直到深夜才休息。顾砚之成了阁楼的常客,
有时送些古籍让她帮忙修补绢面,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檀香的气息与丝线的草木香交织,让潮湿的阁楼也变得温暖起来。这天傍晚,
苏清沅正在为凤冠补最后几针,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邻市。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请问是苏清沅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我叫林秀雅,是…… 你的亲生母亲。
”苏清沅手里的针猛地扎进手指,血珠滴在绸缎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秀雅以为电话断了,才听到她冰冷的声音:“有事吗?”“清沅,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突然,可是……”林秀雅的声音哽咽起来,“当年是我不好,
把你弄丢了。这十八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想我?”苏清沅轻笑一声,
指尖的血珠顺着丝线滑落,“想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我有没有像林薇薇那样,
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吃着最便宜的饭菜?”“不是的,清沅你听我说……”“我不想听。
”苏清沅打断她,“十八年前你没尽过母亲的责任,十八年后也不必了。林女士,
我们素不相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看着绸缎上那抹刺目的红,忽然觉得一阵烦躁。顾砚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伤口深吗?需要上药。”苏清沅摇摇头,
只是用手帕按住指尖的出血点。“不想见她?”顾砚之轻声问。“没什么想见的。
”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多余的线头,“我现在过得很好。”顾砚之没再追问,
只是默默地帮她收拾散落的丝线。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忽然说:“下周有个非遗展,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听说有很多难得一见的绣品。”苏清沅抬起头,看到他眼里真诚的笑意,
点了点头。非遗展在市中心的展览馆举行,苏清沅换上了一件素雅的棉麻连衣裙,
站在顾砚之身边,与周围衣着光鲜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幅顾绣《韩熙载夜宴图》,
是现存最完整的版本。”顾砚之指着一幅绣品,低声为她讲解,“你看这里的发丝绣,
细如牛毛,却根根分明,是顾绣最独特的技法。”苏清沅看得入了迷,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清沅吗?怎么自己一个人?
”赵婉容挽着苏宏远的胳膊,身边站着林薇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林薇薇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脖子上戴着苏清沅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看到她,
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姐姐,你也来看展览啊?爸爸说这里有很多宝贝呢。
”苏宏远皱着眉打量苏清沅,语气带着责备:“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不知道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吗?传出去让人笑话!”赵婉容也附和道:“就是,
我给你买了新衣服,让薇薇给你送去,你怎么不收?”苏清沅懒得理他们,转身想走,
却被苏宏远拉住:“清沅,爸爸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薇薇毕竟是你妹妹……”“我没有妹妹。
”苏清沅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苏先生,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那位让她修复屏风的张老太太。“小姑娘,你也来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屏风修复得怎么样了?我还等着给我的老姐妹们炫耀呢。
”“下周就能完工了。”苏清沅的语气缓和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苏宏远一家,脸色沉了下来,“这几位是?
”没等苏清沅回答,赵婉容就抢先说道:“我们是清沅的家人,我是她妈妈。”“家人?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是你们把这孩子赶出去的?苏婆婆要是泉下有知,
怕是要气得活过来!”苏宏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人家,
这是我们的家事……”“家事?”老太太提高了音量,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拿着苏婆婆传下来的手艺,养着别人家的女儿,把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往外推,
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家事?”她指着林薇薇脖子上的长命锁:“这锁是苏婆婆给外孙女准备的,
也是你们能碰的?”林薇薇吓得赶紧摘下长命锁,躲到赵婉容身后瑟瑟发抖。
苏宏远又羞又气,拉着赵婉容和林薇薇匆匆离开了。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