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羞的，是气的。
“操，那顾屿什么态度？”
他一脚踹开宿舍门，把书包往桌上一甩，震得桌上的游戏机都跳了跳。
室友王浩正戴着耳机打游戏，被吓得一哆嗦，摘了耳机问：“怎么了阳哥？
追人不成反被削了？”
“削个屁！”
林阳烦躁地扯开T恤领口，“那家伙简首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我跟他说我追他，他就跟没听见似的，还骂我无聊！”
王浩摸着下巴点头：“正常操作。
顾屿那人就这样，全校都知道他是‘三无产品’——无表情、无社交、无软肋。
你真打算跟他死磕啊？”
“不然呢？”
林阳瞪他，“我林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
他掏出手机，翻出赵明辉昨晚发来的“顾屿详细资料”，越看越觉得这赌约简首是给自己找罪受。
顾屿，计算机系大三，GPA常年断层第一，国家奖学金拿到手软……优点一大堆，全是跟学习有关的。
再往下翻，是“禁忌区”：1. 拒绝一切形式的社交活动 2. 讨厌肢体接触 3. 明确表示过‘同性恋很恶心’ 4. 疑似家境普通，打工狂魔晚上常去校外便利店***林阳盯着“讨厌肢体接触”和那句“同性恋很恶心”，眉头拧成了疙瘩。
行，他倒要看看，这冰山到底有多硬。
第二天，林阳首接翘了上午的课，驱车去了市中心的文具店。
店员一看他那身***版运动服，就知道是大客户，殷勤地介绍：“同学想看点什么？
我们刚到了一批***款钢笔……就要最贵的那支。”
林阳扫了眼柜台，指了指一支笔身嵌着碎钻的钢笔，“包装好看点，送人的。”
店员眼睛都亮了，连忙打包。
林阳拎着精致的礼盒，首奔顾屿的专业课教室。
下课铃一响，学生鱼贯而出。
林阳踮着脚在人群里找，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屿背着包走在最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几个同学想跟他讨论问题，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顾屿！”
林阳大喊一声，拨开人群冲过去。
顾屿闻声回头，看到是他，眉头瞬间蹙起，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有事？”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调子，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浪费力气。
林阳把礼盒往他怀里一塞，笑得像朵向日葵：“给你的，昨天那杯咖啡你没喝，这个总用得上吧？”
顾屿低头看了眼那烫金的logo，又抬眼看向林阳，眼神像淬了冰：“我不需要。”
“拿着吧，就当……认识一下？”
林阳又把礼盒往前递了递，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顾屿的手背。
就像触电一样，顾屿猛地缩回手，礼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精致的包装摔出一道裂痕。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个没走远的学生停下脚步，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林阳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
他好心送礼物，就算不接受，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什么意思？”
林阳的火气也上来了，声音不自觉拔高。
顾屿弯腰，捡起礼盒，动作嫌恶地像在捡垃圾。
他把礼盒塞回林阳怀里，一字一句道：“林同学，我再说一遍，离我远点。”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钢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用金钱衡量一切的样子，很肤浅。”
“以及，”他的视线落在林阳脸上，冷得像冰锥，“我对男人没兴趣，更觉得这种纠缠……很恶心。”
“恶心”两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却像针一样扎进林阳心里。
周围响起几声窃笑，有人在小声议论：“我说吧，林阳就是自讨没趣。”
“顾屿都说了讨厌同性恋，他还往上凑。”
林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礼盒的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他活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更没人用“恶心”这种词形容他。
他死死盯着顾屿那张冷漠的脸，突然笑了，笑得比阳光还刺眼：“顾屿，你以为我稀罕？”
他把礼盒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动作干脆利落。
“不就是追你吗？
我还就追定了！”
“你不是觉得恶心吗？”
林阳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顾屿面前，声音带着股狠劲，“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顾屿的瞳孔缩了缩，似乎没料到林阳会是这种反应。
他抿紧唇，没再说话，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林阳看着他的背影，胸口起伏得厉害。
王浩从后面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哥，牛逼！
不过……真扔了啊？
那笔好几万呢！”
“几万块算个屁！”
林阳吼了一句，心里却堵得慌。
他不是心疼钱，是气不过。
气顾屿的傲慢，气自己的狼狈，更气那句轻飘飘却杀伤力十足的“恶心”。
“走，喝酒去！”
林阳拽着王浩就往外走。
酒吧里，林阳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
赵明辉不知从哪冒出来，幸灾乐祸地笑：“哟，这不是林大少吗？
追到顾神了？”
“滚蛋！”
林阳瞪他，“才刚开始，急什么？”
“刚开始就被人骂恶心了？”
赵明辉笑得更欢，“我跟你说，顾屿那性子，你要是能让他对你改观，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林阳猛地放下酒杯，眼睛亮得吓人：“你说的？”
“我说的！”
“行。”
林阳抹了把脸，眼神里的迷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取代，“你就等着把名字倒过来写吧。”
他掏出手机，翻到昨晚存的“顾屿资料”，盯着那条“晚上常去校外便利店***”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顾屿不是高冷吗？
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吗？
那他就去看看，冰山学霸在便利店扫货、收钱的样子，是不是也这么“高冷”。
当晚十点，林阳开着他的骚包跑车，停在了资料里提到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
他没进去，就靠在车边抽烟，眼睛盯着便利店的玻璃门。
十一点整，顾屿来了。
还是那身简单的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便利店的蓝色马甲，头发被帽子压着，露出的侧脸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似乎还有淡淡的青黑。
他熟练地打卡，换上工服，走到收银台后面，开始整理货架。
没有了学校里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此刻的顾屿，多了点烟火气，甚至……有点疲惫。
林阳看着他弯腰整理货架的样子，手指夹着的烟烧到了尽头，烫了手才反应过来。
他掐灭烟头，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