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裴知做了十年早餐,他卻在我告白那天,連人帶早餐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他說我膩味得像塊發霉的蛋糕。我轉身,
將熱好的三明治塞給了全校最不好惹的瘋狗——江澈。他接過時,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紅了。
後來,當裴知紅著眼求我回頭時,江澈卻把我堵在牆角,聲音啞得嚇人:溫暖,你敢?
**01**溫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裴知的聲音比十二月的冰還冷,
他手裡拎著我早起兩小時為他做的三明治,手腕一翻,精緻的餐盒劃出一道拋物線,
準確地落進了路邊的垃圾桶。扔了?我盯著那個橙色的垃圾桶,
心臟像是被人用鈍刀子來回割。不然呢?留著過年?他扯了扯嘴角,
那張從小看到大的俊臉上,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還有,別再做這種無聊的事了,
我嫌髒。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扎進我最軟的心窩。十年,整整十年,
從我媽教我煎第一個雞蛋開始,我的早餐就從未缺席過他的早晨。可今天,
在我鼓起畢生勇氣告白的這天,這一切成了他口中的無聊和髒。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來往同學的竊竊私語像無數根細針,扎得我體無完膚。我能感覺到,
裴知身後那幾個富家子弟正用看小丑的眼神看著我。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一道視線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質感,不帶嘲諷,也不帶同情,只是純粹的注視。
我抬起頭,對上了不遠處那雙狼一般的眼睛。江澈。我們學校的瘋狗,打架不要命,
性子野得像匹沒馴服的狼。他斜斜地靠在牆上,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神又冷又野。他身邊那幾個跟班都離他三步遠,
像是怕被他身上的戾氣凍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或許是裴知那句嫌髒
徹底***了我。我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看好戲的目光中,徑直朝江澈走了過去。書包裡,
還有一份一模一樣的三明治,那本來是我自己的午餐。我站定在江澈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混著一點點洗衣粉的清香,很矛盾,卻又莫名地讓人安心。喂。我仰頭看他,
心跳得像打鼓。江澈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算是回應。他眼角下方有一道很淡的疤,
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卻給他那張桀驁的臉添了幾分故事感。
我從書包裡掏出那個還帶著餘溫的餐盒,遞到他面前,
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請你吃的。空氣瞬間死寂。
江澈的跟班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裴知那邊也沒了聲音,
我能感覺到他那道不敢置信的視線幾乎要把我的後背燒穿。江澈沒動,
那雙漆黑的眸子就那麼盯著我,像是在研究什麼稀有動物。半晌,他才拿下嘴裡的煙,
聲音有點啞:你膽子挺大啊。你吃不吃?我固執地舉著餐盒,
手心已經緊張到全是汗。他忽然笑了,那種很野的笑,配上他眼角那道疤,
有種致命的吸引力。他伸手,接過了那個餐盒。他的指尖很涼,不經意間擦過我的手背,
激起一陣細小的戰慄。行啊,他打開餐盒,拿出裡面切得整整齊齊的三明治,
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囤食的倉鼠,味道不錯。
我心裡那塊被裴知踩碎的地方,好像忽然被這句味道不錯給輕輕地粘了起來。
我轉身就走,不想再看裴知那張錯愕的臉。剛走兩步,手腕卻被人從後面猛地攥住。
裴知的力氣大得嚇人,他把我拽了回來,眼睛裡燒著我看不懂的火:溫暖,你什麼意思?
你故意的是不是?**02**我什麼意思?我甩開他的手,
第一次用一種陌生的、平靜的語氣對他說話,意思就是,你不吃的東西,有的是人想吃。
裴大少爺,你看不上的,別耽誤別人當個寶。說完這句話,
我感覺積壓在心裡十年的委屈和不甘,好像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痛快!
裴知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大概從沒想過,一直跟在他身後,溫順得像只小兔子的我,
會說出這麼帶刺的話。你……他氣得嘴唇都在抖,溫暖,你墮落了!
你居然跟江澈那種人混在一起!墮落?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對,
我就是墮落了。總比在你這棵樹上吊死強。這時候,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喂,
裴大少爺,我這種人怎麼了?江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站在我身側,
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還拿著我給他的三明治,慢條斯理地吃著。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但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硬是讓裴知身後那幾個跟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江澈的目光落在裴知緊攥著的拳頭上,然後又抬眼看著他,眼神裡帶著點玩味:怎麼,
想打架?我奉陪。裴知是天之驕子,學習好,家世好,是老師眼裡的寶,
從來都是動口不動手。他看著江澈那副天不怕地怕的樣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最終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可理喻!說完,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一場鬧劇就這麼收場了。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我站在原地,心裡空落落的。
十年的暗戀,就這麼結束了。喂。頭頂傳來江澈的聲音。我抬頭,他已經吃完了三明治,
正拿著空餐盒看我:這個,怎麼還你?不用了,送你了。我低聲說。那不行,
他把餐盒塞回我手裡,明天繼續。我愣住了:什麼?早餐,他言簡意賅,
明天,這個點,這裡,我等你。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我們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緊張地捏了捏手指,這是我思考時下意識的小動作。給他做早餐?這聽起來太瘋狂了。
怎麼?不願意?他挑了挑眉,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眯了起來,有點危險。……好。
鬼使神差地,我答應了。或許是出於報復裴知的***,或許是……我也不知道。第二天,
我破天荒地做了兩份不一樣的早餐。一份是給江澈的培根雞蛋三明治,另一份是我自己的。
我甚至還多此一舉地給他帶了瓶熱牛奶。我到昨天那個地方時,江澈已經在了。
他還是那副沒睡醒的樣子,靠在牆上,長腿伸著,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看到我,
他站直了身體。我把手裡的早餐遞給他。他接過去,打開,看到裡面的牛奶時,
動作頓了一下。謝了。他低聲說,聲音比昨天柔和了一些。就在他準備開吃的時候,
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走了過來,領頭的是校花許薇,也是裴知的頭號愛慕者。
許薇看到我和江澈站在一起,眼神立刻變得不善。她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語氣刻薄:喲,這不是溫暖嗎?聽說你被裴知甩了,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
還是個……垃圾堆裡的。她最後幾個字說得極輕,卻又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我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反駁,身旁的江澈卻動了。他往前跨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護在身後。他看著許薇,眼神冷得像冰: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麻煩你再說一遍。**03**許薇被江澈的眼神嚇得臉色一白,
腳下意識地往後挪了半步。她大概沒想到,這個傳聞中誰都不搭理的瘋狗,竟然會為我出頭。
我……我沒說什麼……許薇的氣焰瞬間滅了大半。哦?江澈往前逼近一步,
他個子高,壓迫感十足,我耳朵不好使,就聽見『垃圾』兩個字了。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許薇和她身後那幾個女生,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她是我罩的,
以後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我不介意幫你們的牙醫增加點業務。這話說得囂張又直接,
充滿了江澈的風格。許薇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求助似的看向不遠處的裴知。
裴知正和幾個朋友往教學樓走,他看到了這邊的騷動,卻只是皺了皺眉,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彷彿這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許薇的眼神徹底黯淡下去,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帶著她那群小姐妹灰溜溜地走了。世界終於清靜了。江澈轉過身,把那瓶熱牛奶塞到我手裡,
語氣有些不自然:喝了,臉色這麼白,像鬼一樣。我捧著溫熱的牛奶瓶,
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在蔓延。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毫不講理地護著我。
不是因為我是誰的女兒,不是因為我學習好,只是因為……我給他送了一頓早餐?江澈。
我輕聲叫他的名字。嗯?謝謝你。他嘖了一聲,似乎很不習慣這種溫情的對話,
語氣又恢復了那副不耐煩的樣子:麻煩。說完,他轉身就走,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看著他走遠,我的腦海裡卻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個被我刻意遺忘的畫面。那是初二的暑假,
我因為拿了奧數競賽一等獎,被幾個校外的小混混堵在了回家的小巷子裡。
他們搶走了我的獎金,還想……就在我絕望到極點的時候,一個瘦高的身影衝了進來。那天,
他打起架來真的像瘋了一樣,用身體護著我,自己卻挨了好幾下。最後,小混混們跑了,
他滿身是傷地靠在牆上,對嚇傻了的我說了三個字:快滾啊。我當時嚇壞了,
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家,甚至沒看清他的臉。後來,我只知道學校裡多了個叫江澈的轉校生,
打架出了名的狠,沒人敢惹。我從來沒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但剛剛,
他護在我身前的背影,和記憶中那個瘦高的身影,奇蹟般地重合了。心臟,
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會給江澈送早餐。我們的交流不多,
通常是我給,他接,然後說句謝了。但他總會在我被別人指指點點的時候,
用一個眼神或者一句不耐煩的看什麼看幫我解圍。
學校裡的流言蜚語也從溫暖被甩後自甘墮落變成了校霸江澈好像在追溫暖。
這天放學,我剛走出校門,就被一輛黑色的轎車攔住了去路。車窗降下,
露出一張保養得宜卻表情冰冷的臉。是裴知的母親。她看著我,
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沒有標價的商品:溫暖,上車,我們談談。
**04**我坐進了裴知母親的車裡,車內瀰漫著一股昂貴的香水味,聞得我有些頭暈。
溫暖,阿姨看著你長大,也不跟你繞彎子了。裴母開門見山,語氣疏離,
你和我們家裴知,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你們年紀小,我不干涉,
但現在你們快高中畢業了,有些事,你該懂了。我放在膝蓋上的手,
不自覺地攥緊了校服裙擺。裴知的未來,我們已經規劃好了。他會出國,
會接管家裡的生意,他身邊站著的,也必須是一個門當戶對、能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孩。
她頓了頓,從手邊的包裡拿出一張卡,推到我面前,這裡面有二十萬,
算是阿姨給你這些年照顧裴知的辛苦費。以後,不要再纏著他了。二十萬。
她用錢來衡量我十年的喜歡和付出。我看著那張銀行卡,忽然覺得很可笑。原來在他們眼裡,
我的感情是可以明碼標價的。阿姨,我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很平靜,
我想你誤會了。我和裴知,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裴母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她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沒有關係?
那你在學校裡跟那個叫江澈的小混混又是怎麼回事?溫暖,你不要自暴自棄,
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的。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至於我的名聲,就不勞您費心了。
我打開車門,將那張卡推了回去,這錢,您還是留著給裴知找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吧。
說完,我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心裡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裴母的這番話,像一把刀,徹底斬斷了我對裴知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原來他那天的絕情,不僅僅是因為不喜歡,更是因為他母親的壓力。可笑的是,
我竟然還為他找過藉口。從那天起,我徹底把裴知這個人從我的世界裡刪除了。
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習和……給江澈做早餐上。
我們的關係似乎也因為這每天一份的早餐,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再僅僅是收下,
有時候會在我被數學題難住的時候,丟一本解題思路過來。有時候,
他會在我晚自習回家晚了的時候,遠遠地跟在我身後,直到看見我家亮燈才離開。
他從來不說,但我都知道。這天,天氣預報說有雷陣雨。下午最後一節課,
窗外就已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放學鈴一響,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我沒帶傘,
看著校門口越下越大的雨,有些發愁。正當我準備冒雨衝出去的時候,
一把黑色的傘撐在了我的頭頂。我回頭,看到了江澈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走了。
他言簡意賅,一手撐傘,一手插兜,酷得像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雨很大,傘不大,
他把大部分的傘面都傾向了我這邊。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右邊的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濕了。
江澈,你的衣服……閉嘴,囉嗦。我們就這樣沉默地走在雨中,
周圍是嘩啦啦的雨聲,我的心跳聲卻大得震耳欲聾。走到一個巷口,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打鬥聲。幾個流裡流氣的青年正圍著一個***打腳踢。
江澈的腳步猛地停住了。他的眼神瞬間變了,那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憤怒和殺氣的眼神。
他把傘塞到我手裡,說了句在這裡等我,就朝那群人衝了過去。我這才看清,
被圍在中間的,竟然是江澈的跟班之一,那個叫瘦猴的男生。
江澈打架真的像一頭被惹怒的野獸,快、準、狠,每一拳都帶著風。
那幾個青年很快就被他打趴下了。解決完那群人,他扶起鼻青臉腫的瘦猴,低聲問了句什麼。
瘦猴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疼得齜牙咧嘴。江澈的臉色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