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色之路
冰雾浓郁刺骨，吸入鼻腔带着一股金属和腐朽的怪味。
街道彻底瘫痪，车辆歪歪扭扭地撞在一起，有的还在冒烟。
哭喊声、尖叫声、撞击声和一种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交织成末日交响曲。
凌夜压低身体，沿着街边店铺的屋檐快速移动，尽量避免暴露在街道中央。
他的目标是穿过这片混乱的城区，赶往大学城方向。
“嗬……嗬……”一个扭曲的身影从翻倒的汽车后爬出。
那曾经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但现在他的脸色青灰，眼睛浑浊如同蒙翳的玻璃，嘴角咧开，流出混着黑色血丝的涎水。
他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关节扭曲的姿势扑向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女人。
丧尸！
冰雾携带的未知病毒或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将感染者变成这种只知吞噬活物的怪物！
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凌夜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
助跑，加速，手中的工兵铲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嗤！
锋利的铲刃精准地劈入了那丧尸的脖颈，几乎将其斩断大半！
黑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在凌夜的冲锋衣上和冰冷的地面上。
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重重倒地。
那女人看着救了她一命的凌夜，又看看地上恐怖的尸体，尖叫得更加厉害，连滚爬爬地向后缩，仿佛凌夜比那怪物更可怕。
凌夜喘着粗气，握着工兵铲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身体对首次杀戮的本能反应。
工兵铲传来的劈砍骨骼的触感无比真实，唤醒了他记忆中深藏的厮杀本能。
他冷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没有说一句话，迅速检查了一下工兵铲刃口，在丧尸衣服上擦掉大部分血污，继续前进。
仁慈和解释在现在是奢侈品，活下去才是唯一真理。
原计划是找一辆车，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放弃。
街道己被彻底堵死，鸣笛声此起彼伏，更像是为死亡奏响的哀乐。
他看到一辆试图冲上人行道的SUV，很快被七八只从雾中扑出的丧尸包围，玻璃被拍碎，里面的司机被硬生生拖了出来，惨叫声瞬间被撕扯声淹没。
“只能靠跑了！”
凌夜咬牙，调整了一下沉重的背包带子，选择了一条记忆中可以穿行的小巷。
小巷也并不安全。
垃圾桶被打翻，杂物散落一地。
两只穿着环卫工制服的丧尸正在啃食一具尸体，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嘶吼着冲来。
空间狭窄，无法同时应对两只！
凌夜瞬间做出判断，猛地将旁边一个废弃的纸箱踢向左边丧尸，暂时阻碍其行动，同时主动迎向右边的丧尸！
工兵铲猛刺！
铲尖捅穿了丧尸的眼窝，破坏了部分大脑，让其动作瞬间僵首。
他迅速拔出工兵铲，侧身躲过左边丧尸扑来的利爪，反手一铲狠狠劈在它的后脑！
解决战斗，前后不过十几秒。
他不敢停留，甚至来不及喘息，继续向前奔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半因为剧烈运动，一半因为高度紧张。
沿途，人间惨剧不断上演。
他看到躲在家里从窗户求救的老人，很快被破门而入的丧尸淹没；看到为争夺一辆还能发动的摩托车而互相推搡甚至捅刀子的昔日邻居；看到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却被无情地忽略……每一次目睹，都像一根针扎在心上，但他不能停。
妹妹还在等他！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灼烧着他的神经——凌雪被困在宿舍，绝望无助……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像一个幽灵，利用一切掩体，躲避着大群的丧尸，只清理无法避开的零星威胁。
动作越来越熟练，出手越来越狠辣，每一次挥铲都精准地瞄准头部或颈椎。
穿过三条街，在一个十字路口，他被迫停下。
那里聚集了至少二三十只丧尸，正在疯狂拍打着一家便利店加固过的卷帘门。
门内隐约传来哭喊。
绕路！
必须绕路！
凌夜立刻做出判断，正准备转身，便利店旁边一栋居民楼的三楼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探出身子，泪流满面地向他哭喊：“救命！
求求你！
救救我的孩子！
下面…下面都是怪物！”
她的哭喊声立刻吸引了下方部分丧尸的注意，它们开始转向居民楼门口。
凌夜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绝望的眼神，像极了前世他无力拯救的许多人。
他甚至能模糊看到女人怀中婴儿襁褓的颜色。
但他抬头看了看那光滑的墙面和紧闭的单元门，又看了看楼下越聚越多的丧尸，以及自己沉重的背包和并不充足的体力……理性冰冷地告诉他：做不到。
强闯的结果很可能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朝着楼上的女人，用力摇了摇头，指了指下方越来越多的丧尸，然后将手指竖在唇边，做出一个极其严厉的“噤声”手势。
希望她能看懂，希望她能躲好。
女人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变得更加激动，哭喊声更大：“不要走！
求求你！
帮帮我们！”
更多的丧尸被吸引过来。
凌夜咬牙，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窗口，猛地转身，冲进了另一条更阴暗的小巷。
女人的哭喊声和丧尸兴奋的嘶吼声在身后交织，像一把钝刀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跑得更快，仿佛想将那份无力感和负罪感彻底甩在身后。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这条通往妹妹身边的血路，注定要用绝望和牺牲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