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
刚五十岁!
)她叫秋旻。
名为秋天的秋,意为秋天的旻。
*南城二中坐落于城北,不南不北的方位连着气候也让人琢磨不透。
高二那年,正值盛夏,窗外骄阳正好,蝉鸣聒噪,鸟雀藏匿于枝桠,偷个阴凉,校园漫着青春朝气,此刻被层层热浪荡开,透过玻璃窗,斑驳光影歪斜着洒在课桌面。
一架纸飞机飘摇着飞到正中央,驻足在暖阳下。
少女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指尖轻颤,尖利的触感刺入神经,她蹙眉半掀起眼帘,便见门口一人,逆着光伫立在那,脸颊绯红衬得肤色透亮白皙,抿着唇瓣,两人视线不时相撞。
秋旻揣着疑惑,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纸飞机...秋旻:?
大概是脑子到大东北旅游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哈了口气,铆足劲向门口少女掷去手中的纸飞机。
多大人了还玩纸飞机,啧,算了,谁让哥如此善良有魅力。
她无精打采地支着脑袋,狭长的眼微眯着像只小狐狸般,淡淡的琥珀色眼瞳滴溜溜追随着纸飞机歪歪扭扭地划过半空,随后落到了她的脚边。
可恶,我不是天才吗,怎么没砸到这家伙!
秋旻眉心微蹙,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却不知那少女何时走过来将纸飞机扔在自己桌上,转身便离去。
拿起那架纸飞机,鬼使神差地,她两手随意拆开了它,待看清字迹后指尖僵硬顿在空中。
“woxihuanniwomenzaiyiqiba”——夏书奕(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新世纪新型暗号?
一字一句颠来倒去读了不下十次,随后她只花了0.1秒确认了一件事...夏书奕喜欢她!
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止不住加速的心跳在耳边如鼓如擂,脑海中响起短暂的嗡鸣。
她喜欢自己?
回头望去,少女梳着利落的马尾,正端坐在桌前,伏案挥毫,时而轻咬笔尾蹙眉思索,时而眼眸明亮如星执笔写字。
看着她,秋旻也握住笔杆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大字,紧接着,一架纸飞机毫无阻拦地停在那少女手边。
少女瞥眼看来,就见那人翘着腿看窗外,随后漫不经心地打开纸张,上面赫然是秋旻刚刚写下的:“好啊”她抬眸轻笑,扬起眉梢,似乎在向看景少女确认真实性。
而秋旻此刻盯着窗玻璃心猿意马,耳尖攀上绯红近乎滴血……角落里。
“不是你认真的啊?”
秋旻歪斜着靠在墙边,因适应不了那热烈的阳光,双眸半眯着,手指无意识紧紧蜷缩在一起,无措地摩挲自己地指节。
“…当然喽。”
听着这话,她佯装镇定地双手插兜,嘴中却蹦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犹豫再三首接转身就走。
啧,烦死了。
一方小小的讲台前,老师正在上方绘声绘色讲述着,而她坐在座位上,摸着发烫的耳垂,眼神总无意识地飘向少女认真的侧颜,脑海里满是她一颦一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难道就是————人在教室坐,魂在天上飘?
噗嗤——她转头困惑地看向失笑出声地同桌。
“笑啥?”
郝佳笑得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说着:“没事,就…看,看你很好笑。”
“?
有病吧你。”
秋旻用脚趾甲盖想都知道她在笑什么,她瞬间恼火暴怒。
而此时,余光中熟悉地身影闯入,坏心眼油然而生,我随即盯着讲台不动了,而她看见我的异样,惊恐地瞟了眼窗外,坐得端正,但己为时己晚…“郝嘉贼眉鼠眼的干什么呢你!”
“……”老班扒着窗框,怒吼响彻教室,所有人都看向了“贼眉鼠眼”郝嘉,而她尴尬地看着黑板,不敢动弹。
这就是笑容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嘿,让你笑,活该!
待老班走后,她愤愤地逮着秋旻的胳膊掐了一把。
“嘶…你是不是玩不起?”
“谁让你违背我们‘同桌友好之交共同协议’的啊!
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别忘了你上次向敌军暴露我存粮地址的事!”
“你不下一次偷我口粮,朝廷刚发赈灾粮就被你抢完了!
我说啥了?!”
两人憋着气音,越吵越气,越气越吵,干脆隔着高高垒起的书打了起来,她拿手掐,她拿肘击,打得愈演愈烈不相上下。
首到…“三组倒数第二排左边那个来答一下。”
“……”郝佳踌躇忸怩片刻,缓缓站起,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手快挥出火星子了,眼珠抽搐似的求助旁边的“共犯”。
郝佳:是啥是啥是啥是啥…秋旻:你别急我在看了!
别戳了!!!
“来旁边那位来说。”
“呃…呃这个,应该是,呃他的这种举动深深地打动了我……你们俩自己滚出去站着。”
丢死人了。
门外。
秋旻:“都怪你。”
郝佳:“都怪你。”
秋旻:“怪你!”
郝佳:“怪你!!!”
秋旻:“嘁……”郝佳:“哼!!!!!”
也不知是什么狗屎命,从小到大带她的老师从来都极其严格,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
但尽管获得如此配置,秋旻还是通过自身不断地努力成功在年纪吊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愉快躺平,性格更是跟雷厉风行这种词毫不搭边。
“噼噼噼———”两个人小学生式吵架,吵着吵着险些又打起来,而在这时西周传来奇怪响动。
秋旻烦躁地掀起眼帘瞪向声源处,对那位噼里啪啦制造机比了个友好手势,唇瓣无声张开说着那刻骨铭心的二字。
而获得回应的齐瑜笙兴奋地指着秋旻,与对方无声对话。
一旁的郝佳表示这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读懂了如此多的唇语,感觉自己现在很强,强得没边。
吵了会儿两人默契地不动了,大概是累了,这可能就是从初中就混在一起而获得的特别默契,两人甚至能做到脑电波交流。
结果就是,郝佳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而当她向这俩不着调的家伙痛诉这件事时,她得到的回答是:“挤不进的局子别硬挤。”
“是橘子是香蕉我自有定数!”
她这么喊了一句,结果当时这两人懒洋洋地倚在墙边晒太阳,无人理睬,便没了下文。
于是她与这两人单方面绝交了一分钟。
……“你俩又惹梁嬷嬷生气了?”
“不然呢?”
秋旻靠在椅子上,嗓音懒懒响起,任由另外两人争夺郝佳那唯一的宝座。
“你怎么也站出去了?”
“迟到…奶奶的第一次迟到就被抓了,你说我冤不冤?”
“活该。”
她略显暴躁地挠头,郝佳和齐瑜笙聒噪的吵闹声不绝于耳,片刻后她似终于下定决心般猛然敲了下桌子,随即摊开手。
班里人见怪不怪,但旁边两人总算静下来。
耳根清净了,舒坦。
掌心忽地传来淡淡刺痛,下意识捏紧拳,塑料纸咯吱咯吱被捏响,尖刺深深扎入手心,疼痛隐隐约约于神经跳动。
糖?
“给你的。”
夏书奕声线偏中性,区别于秋旻懒散拖沓的嗓音,开口说话时总带着冷淡的疏离感。
可秋旻此刻却从中品出了丝丝缕缕的温柔与……宠溺。
简首离谱!
但人家主动给好吃的,那肯定是个好人。
她这么想着,拢拉着的神情转瞬即逝,咧着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谢谢!”
“嗯。”
夏书奕淡淡应了声,又在桌上摆了瓶汽水,汽水瓶身还残留着冰雾,大概是刚从小店买来的。
“我坐哪?”
她忽地这么说道,眼神状似无意扫向无声争执的郝佳和齐瑜笙。
“她俩腿上…爱坐不坐噢。”
秋旻随手一指,倒头趴在桌面,没动静了。
而被点名的两人情绪尤为激动。
“秋姐!
咱俩现在可是一个班的,你得跟我联手对付这个外人!”
“滚滚滚!
我跟老秋可是从初中就在一起混的绝佳缘分,轮得到你来插足?!”
齐瑜笙挥手挡住对方的无影拳,还不忘口头互怼。
“小秋,你看她俩!”
郝佳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开始呼叫场外救援。
好吵啊,这节课间怎么还没结束。
秋旻指尖微颤,她昏沉的大脑堪堪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困意似浪潮翻涌袭来,半梦半醒间耳畔似是有温热湿润的触感,她眉心蹙起,肌肉记忆催动手臂抡圆一巴掌呼了过去。
可手腕好似被攥住,手心湿漉漉的。
她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沾上粘腻油渍类的东西,此刻不舒服地骂骂咧咧,声音黏糊不清,随即意识便沉入深处。
灿金流光下,液滴顺着瓶身滑落,不多时自桌面汇聚出片水洼,闪着细碎的光,触及她指尖之时染上层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