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味不是雨水的清新,也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一种黏腻的、钻进鼻腔就不肯离开的味道。
像是某种生物在潮湿中缓慢腐烂,又混合着皮革鞣制特有的化学药水味。
这两种味道交织,缠绕在每一寸空气里,附着在每一块青石板上,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喉头作呕的气息。
陈炜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轮子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噪音。
这声音在午后空旷的巷道里被放大,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敲打着这个古镇沉睡的心脏。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那股特有的气味立刻灌满肺部,让他一阵轻微的眩晕。
他是为毕业论文而来。
论文题目是《现代化进程中民间皮艺传承的困境与出路》。
选择林古镇,不仅因为这里是长江以北最后几个保留完整传统皮艺制作流程的地方,更因为那个在学术圈里流传甚广却无人证实的传说——林裴两家掌握着神秘的“活皮术”,能让皮革保持不可思议的柔软与光泽,犹如活物。
“畜生术…”陈炜低声咀嚼着这个偶然从故纸堆里看到的词,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民俗学学生,竟会被这种乡野怪谈吸引至此。
但他无法否认内心深处那股躁动的兴奋,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如果,如果真有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存在呢?
“喂!
外乡人!”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巷子深处传来,打断了陈炜的思绪。
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朽木,让人听着喉头发紧。
陈炜抬头望去。
巷子尽头,一家低矮的铺面挑出一面褪色严重的旗子,上面墨迹模糊地写着一个“皮”字。
门口坐在马扎上的老头,干瘦得惊人,仿佛一具蒙了人皮的骷髅架子。
老头深陷的眼窝里,两点浑浊的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半月形的剥皮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磨着。
刀刃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冷的寒光。
“天要黑了,镇子里晚上不留外人。”
老头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要找住处,往前走五十步,裴家老店还接客。”
他说这话时头也不抬,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手中的刀刃上。
陈炜下意识地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