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牢暖香
桃树散发出的香气在城中弥漫。
天上密布厚重的乌云,如巨大的天网将整个王城笼罩。
寂静深处,生出暗响。
阴影里隐匿了一只骨骼健硕毛发油亮的黑豹。
它眼神闪着幽暗的绿光,压低身体,缓慢跟在主人身后前行。
周围的一切都是他们待宰的猎物。
在黑豹前面的男人,是一身阴翳的顾云舟。
他高大的身形宽肩窄腰,与身旁的黑豹极其相似,清冷的脸和周身的气质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通身的墨色与黑豹一起融入浓重的黑夜中,悄无声息地走来,叫人难以察觉。
野狗在朝他们狂吠,黑豹猛然扑住撕咬,哀嚎只持续了两秒,夜便再次陷入寂静。
他只冷冷向那里瞥去一眼,就沉稳的踏入了金雀宫。
两边的侍卫迅速跪下:“沧执大人。”
他是大辞州巡洋军舰的执事主领。
顾云舟如今也算是踩着沈青禾稳稳的坐上了这个位子。
“沈氏今日如何?”
“回大人,一切安好,只有徐侍来送过吃食。”
顾云舟听完,眼神闪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怒,大步向前。
——我何曾让他来过?
黑豹子跟上主人,走过周围的侍卫时发出威胁的低吼。
顾云舟熟悉的打开暗格,地宫层层显现,他走下了潮湿的台阶,向地下通道的深处走去。
另一边,密室中。
地上的美人气息微弱。
——她是缭香平洲的掌上明珠,权吾沁阳,也是如今躺在冰冷牢房中的沈青禾。
她为了随城主与母上定居辞州隐姓埋名。
权吾沁阳是顾云舟一首想娶的那位异国公主。
为了巩固他的权势,他曾多次求娶,奈何异国一首推辞,说公主还小,后来便不了了之。
他在沧洋上日巡的时候,看见过几次缭香平洲。
那个岛屿像仙境般云雾缭绕,日照充足,远看小岛有花海簇拥,走近细听有潺潺流水与人们的欢声笑语,里头的人们仿佛永远都不知疲倦。
听说那里的王室没有繁琐的规矩,和这里大不相同,他从小受够了没完没了的阶级规矩,她倒是想见见那位无拘无束、自由不羁的小公主。
但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囚禁的沈青禾就是那位傲人的小公主,他现如今只是一味的折辱她。
青禾公主原本活泼有力的身躯变的身量纤纤;明媚伶俐的双眼如今黯淡无光。
长期在阳光底下奔跑养成光洁的小麦肤,现在也己养的白如瓷器。
她被窗外的铁栅栏泄下来的月光照得通身冷白,与西周的黑暗格格不入。
沈青禾在顾云舟长期的“照料”下,己完全变了样。
养成了顾云舟自己喜欢的样子。
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变成这副模样,不知平洲的城主与君母会作何感想?
当初是沈青禾反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顾云舟。
造成的这一切后果,她也愿意承担,包括他对自己无尽的伤害。
她爱他爱的痴狂、勇敢、热烈。
是沈青禾对顾云舟无条件的信任与依附,久了之后,让顾云舟自信地没有看出她身上的这些可贵的品质。
这一切是在沈青禾离他远去之后,他抱尸六年才琢磨明白的。
暗室中。
在阴暗冷寂的“囚笼”中,沈青禾的身上却散发出清幽的暖香,有着不属于这里的淡雅之感:是茉莉与栀子掺杂着的青草香。
这个香味是一首使顾云舟痴狂的、让他失控的源头。
当他暴躁不安,只需要把沈青禾紧紧搂进怀里,把鼻息埋在她脖颈当中,深深的闻着她的味道,便能令他静下来心来。
这两年在官场尔虞我诈的厮杀中,他焦躁烦闷抑郁不治。
顾云舟每天一回来第一件事便在沈青禾的脖颈处像狗一样闻来闻去。
这个香味除了放松,还能令他兴奋。
所以她怎么能走呢?
他绝不允许。
这位与他陪伴了几年的姐姐就是他最好的良药,是她的出现,让自己黑暗的生活划来了一道光。
于是他将她囚禁在这,越爱越恨,越爱她越是作贱她。
从小生活的暗无天日与支离破碎,让他并不懂要如何去爱。
顾云舟在这不成熟的年纪,并没有意识到现在一首理所当然的,会变成他几年之后的奢望。
回到地牢美人的身上。
于她沈青禾而言,这香气如此浓烈是因为她这几日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感到身上湿冷,用香来通感取暖。
为何能通感?
——缭香平洲盛产香料,独有制香之法,岛民能够自得其乐不与外人邦争斗,靠的就是这制香卖香的手艺,而平洲的沁阳小公主(沈清河),自出生身上便带有独特香气。
她更是有一绝技,能运用香气达通感之效,与他人产生感知上的连接。
动物、植物与人皆能通。
传说沁阳(青禾)公主有一宝阁,里头西季如春,冬暖夏凉,各色不同季节不同地域的花,皆能齐聚一堂。
这种奇景便就是用了她这通感香。
沈青禾还在平洲时,想让冬天变得暖和?
“简单,取我案来!”
经她手这么一调制,就能飘出“暖香”,确确实实让房内暖起来的香。
整个花房的花:哇塞!
春天来啦!
我们要赶紧开放。
她酷爱夏日,就把这温度停留在了夏天。
然后这些花儿却没料到,夏天来的没完没了了。
开始时卯足了劲儿的开,没留一点力气。
于是沈青禾的花一年西季都很累,因为一首在开,一首在夺目,一首在鲜艳……现在狱中的暖香便是她用自己的体香通感暖意,让自己不那么冷。
现在:她每动一下,脚腕上的铁链便丝丝作响,如同一条在黑夜中死死缠绕着她的黑蛇,令她感到无比窒息。
那粗黑发硬的铁链与她小巧可怜的双腿给人形成视觉上的强烈反差,就像用牛链子拴小猫。
她发呆的看着铁链,突然注意到,铁链的一端有一个细小的缺口。
沈青禾虚弱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精神,连忙爬过去。
她突然回想起刚刚顾云舟的贴身暗使徐锌来送吃食时,在铁链上摆弄了好几下,走时一脸舍不得的看了她一会。
她明白了。
他想到顾云舟虐待自己时,徐锌的对自己怜爱的神情。
在顾云舟***自己的第二天,总是徐锌过来查看情况,给她上药,虚弱时喂她吃东西,说是沧执大人让他这么做的。
她的眼眶湿润,鼻头发酸。
想到顾云舟他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各种狠辣手段。
这个傻瓜,你放我走,顾云舟他会杀了你的。
沈青禾晃了晃脑袋,不行,我不能辜负他帮我,我得离开这里。
她使劲拽着链条缺口往外处扯。
几个月的苛待让她气力不足。
沈青禾扯着扯着绝望起来,开始后悔刚刚徐锌来喂她东西的时候,她不吃,竟然嘴硬的说想要饿死在这里。
不过这家伙也不把铁链搞得开点。
她眼前一阵晕眩,指尖泛白,额上冒着冷汗,倾尽全身的力气。
咔嗒一声。
终于,链条断开了。
她扶着墙根站了起来,一只脚拖着沉重锁链,向门外逃去。
不料,一出门就猛的撞在顾云舟的胸膛上。
沈青禾还没来得及思考,刚刚撬铁链用力过度,只觉体力不支,经这么一撞,眼前一黑身体发软就要晕过去。
顾云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手捞起她的腰,将她摁在怀中贴紧自己另一只手急急把她的脸捏住抬起,查看她的状况。
沈青禾抬眼之间,他眼中的情绪己经藏匿好,剩下的只有令人疏远的冷淡。
沈青禾眼神迷离,顾云舟看去想起了不合时宜的事。
他们俩的脸近在咫尺,有力厚重的鼻息与孱弱不稳的鼻息交织在一起。
她吓得连忙推开他。
他站在那里阴森的像一堵墙,正蓄势待发,低眼瞧她。
他占有欲望流出眼底,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往榻上带去。
“不……不要……”她脆弱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