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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我嫁进将军府那晚,夫君醉醺醺捏着我的下巴:“这双眼睛最像她。”

三年来,他总在画同一个女子,却从不肯看我。

直到我偷听到管家的话:“等沈氏三年无子,正好休了她给晚晚腾位置。”

当晚我失足落进冰湖,捞上来时已没了气息。

窦阳抱着我冰冷的尸体坐了一天一夜。

下葬那日,他忽然疯了一样劈开棺材——

“夫人怕黑,放她出来!”

棺盖掀开,他染血的手悬在我颈边颤抖:“香卉?”

我躺在满棺红梅里装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红烛高烧,满室犹如泼了血般都是刺目的红。

锦被上,金线绣的祥云瑞兽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却压不住空气里死水般的凝滞。

我端坐着,凤冠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珠翠的冰凉透过发丝渗入颅骨。

喜帕厚重地垂着,视线被拘禁在方寸之间,只能看到自己搁在膝上、紧紧绞缠在一起的双手,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

门外喧嚣喜乐,被厚实的门板滤过一层,嗡嗡地闷响,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终于,那喧闹被推门声打断。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带着浓烈的酒气,瞬间淹没了原本若有若无的熏香。

盖头下沿狭窄的视野里,闯入一双沾满泥泞和污渍的军靴。

那污迹,在烛光下,透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顽固地附着在冰冷的皮革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那污迹浸透了,又冷又黏。

他停在了我面前。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战场风尘的气息,沉沉地压下来。

没有喜秤,没有温言。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猛地掀开了我的盖头。

红绸滑落,骤然刺入的光亮让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眼前的男人,我的夫君,名震天下的镇北将军窦阳。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形挺拔如山岳,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寻不出一丝新婚的暖意。只有冷漠和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他的眼神是散的,越过我的脸,像是在看某个虚空中漂浮的幻影。

下一瞬,他的手掌狠狠攫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

那力道捏得我骨头生疼。

他俯身凑近,灼热的、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眼神却落在我眼睛的位置,声音低沉沙哑,像粗粝的砂石刮过:

“像…真像……”他喃喃道,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特别是这双眼睛……最像她。”

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眼神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红烛还在噼啪作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点不亮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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