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青石板地上,膝盖生疼。柳如烟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姐姐,
殿下说了,你心思歹毒,不配做这王府正妃。”她手里捏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
在我眼前晃了晃。那是废妃诏书。“以后啊,这‘王妃’的头衔,妹妹就替你担着了。
殿下仁厚,念在旧情,许你留在府里最西边的静思院,好好反省。”她弯下腰,
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淬骨的恶意。“冷霜晚,
你那个短命的娘,还有你那个没用的爹,都护不住你了。殿下心里,早就没你了。
”我猛地抬头,直视着她那双盈满虚假怜悯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怒吼。“静思院清静,
适合你这种……下堂妇。”她直起身,拢了拢身上华贵的云锦外衫,像是怕沾上我的晦气,
“带走。”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我。我任由她们拖着,像拖一袋破布。
经过柳如烟身边时,她故意伸脚绊了我一下。我重重摔在地上,尘土呛进口鼻。
耳畔是她和周围侍从毫不掩饰的嗤笑声。“哎呀,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夸张地叫了一声。我撑起身,没看任何人,拍掉身上的灰。脊背挺得笔直。静思院,
名副其实。破败,荒凉,院墙角落长满杂草。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被指派来。
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送来的饭食,有时是馊的,有时干脆没有。冬天冷得像冰窖,
夏天闷热难当,蚊虫肆虐。柳如烟偶尔会“好心”地带着几个侍女“路过”,欣赏我的狼狈。
“姐姐,看你过得这么清苦,妹妹心里真过意不去。可殿下有令,让你静思己过,
妹妹也不敢违逆呀。”她捏着绣帕掩住口鼻,嫌弃地打量着漏风的窗户。
我坐在唯一的破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块炭,
在剥落的墙壁上划拉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线条和数字。那是边疆的地形,是可能的行军路线,
是我爹书房里那些泛黄兵书上记载的内容。“姐姐这是魔怔了?”柳如烟嗤笑,“也对,
疯了也好,省得清醒着受罪。”我不理她。目光穿过她,穿过这破败的院落,
投向遥远的天际。京城里,关于我的流言越来越不堪。毒妇,妒妇,被殿下厌弃的下堂妇。
柳如烟的好名声却扶摇直上。温婉,贤淑,未来王妃的不二人选。一年后,边疆告急。
戎狄铁骑踏破边关,连下三城,气势汹汹直指中原。朝廷震动。前线将领死伤惨重,
能用的老将要么年迈,要么驻守他处,一时竟无人可用。恐慌笼罩了整个京城。连王府里,
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个深夜,看守静思院的哑仆罕见地不在。我避开巡夜的侍卫,
来到王府西角一个极不起眼的狗洞前。这里,是年幼时偷溜出去玩耍的通道,荒废多年,
几乎被杂草掩埋。我费力地爬了出去。夜风冰凉,吹在脸上。我裹紧身上单薄的旧衣,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京城最混乱的南城跑去。那里,鱼龙混杂,消息也最灵通。
在一间破旧的茶寮角落,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李忠。他是我爹的旧部,
一个瘸了腿的老兵,因伤退伍后,开了个小面摊度日。他看到我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李叔,”我开门见山,声音干涩但清晰,“帮我弄一套普通士兵的甲胄和一匹快马。
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把腕上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母亲留下的一个成色普通的玉镯褪下来,塞进他手里。
“大小姐,你……你这是要去哪儿?”李忠浑浊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去北疆。
”我吐出三个字。“你疯了!那是战场!是死地!”李忠急得低吼,
“你一个弱女子……”“弱女子?”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李叔,
你看我现在,和死有什么区别?在王府是等死,去战场,是死是活,我自己挣。
”李忠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股近乎疯狂的执拗。他沉默了。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
接过玉镯,揣进怀里。“等着。”两天后,一匹瘦骨嶙峋但眼神锐利的老马,
一套带着汗味和血腥气的旧皮甲,出现在静思院那个狗洞外。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我换上皮甲,用布条紧紧束住胸,将长发胡乱塞进头盔。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如同巨大囚笼般的王府,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鞭子狠狠抽下,
老马嘶鸣一声,朝着北方,绝尘而去。通往北疆的路,漫长而艰险。混在流民和零散溃兵中,
我风餐露宿。身上的盘缠很快用尽。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什么都干过。
在路边帮人写信,换取几个铜板。替过路的商队搬运沉重的货物,换取一碗稀粥。甚至,
在遇到小股流匪抢劫逃难的妇孺时,我捡起地上的木棍,
凭着小时候在府里跟护院胡乱比划过的几招,不要命地冲上去。木棍断了,就用拳头,
用牙齿。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伤疤,换来几声微弱的感谢和一点点干粮。我始终沉默,
刻意压低声音,用尘土和汗水掩盖面容。没人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眼神凶狠的小兵,
曾是京城王府里那个被废的王妃。终于,我看到了北疆灰蒙蒙的天空,
闻到了风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残破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赤城,边关最后一道屏障。
这里已是一片焦土。城墙多处坍塌,到处是燃烧后的黑烟和尚未清理的尸体。
幸存的士兵脸上,除了疲惫,更多的是绝望。我挤在应征的人群里。
招兵处的小军官头也不抬,登记姓名。“名字?”“冷石。”我哑着嗓子回答。“冷石?
”小军官抬眼瞥了我一下,大概觉得这名字有点怪,但看我一身破烂皮甲,
脸上布满脏污和风霜,也没多问,“去那边领你的刀和号牌,编入新兵营,归赵伍长管。
”赵伍长是个黑壮的汉子,左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他扫了我一眼,眉头拧成疙瘩。
“这么瘦小?能拿得动刀吗?别是个娘们儿扮的吧?”周围响起几声粗鲁的哄笑。
我挺直背脊,迎着他的目光,没说话,直接走到武器堆旁,捡起一把最沉的环首刀,
单手平举,稳稳地指向他。 手臂酸痛,但我咬牙坚持着,纹丝不动。
赵伍长脸上的轻蔑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行,有点力气。”他粗声粗气地说,
“跟着吧,小子,别死在第一场冲锋里。”新兵营的日子,是地狱。
每天天不亮就被吼起来操练。冰冷的泥水泼在脸上,沉重的石锁压弯脊背,
粗糙的草鞋磨破脚底。饭菜是夹着沙子的粗粮糊糊,睡的是冰凉潮湿的地铺。最难的,
是学习杀人。如何在混乱中保持冷静,如何用最小的力气将刀捅进敌人的身体,
如何面对喷溅的鲜血和濒死的哀嚎。我吐过,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晚上也常被噩梦惊醒。
但第二天,依然爬起来,沉默地跟着练,比任何人都狠。赵伍长渐渐不再骂我“瘦鸡仔”,
偶尔会丢给我半个硬邦邦的饼。第一次上战场,是赤城外的野狼谷伏击战。
任务是骚扰戎狄一支运粮队。我趴在冰冷的岩石后面,
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戎狄士兵粗嘎的呼喝,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嘴里全是血腥味,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别慌,跟着我!”赵伍长低吼一声。
喊杀声骤然爆发。我跟着冲了出去,眼前的景象瞬间被血色模糊。兵器碰撞的刺耳声,
惨叫声,战马的嘶鸣混杂在一起。一个高大的戎狄兵挥着弯刀朝我劈来。
那狰狞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死亡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体却像有记忆一般,猛地侧身躲过,手里的环首刀本能地向上斜撩。噗嗤一声,
温热的液体喷溅了我一脸。那个戎狄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我握着滴血的刀,站在原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胃里翻江倒海。“发什么呆!找死啊!
”赵伍长冲过来,一脚踹在我腿弯,把我踹到一堆辎重后面。
一支羽箭嗖地钉在我刚才站的位置。“谢…谢伍长……”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废物!
想活命,就给我杀!”他吼完,又冲向了下一个敌人。那一战,我们小队死了三个,
伤了六个,成功烧毁了大部分粮草。我活了下来,手臂上添了一道不深的刀口。夜里,
我坐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苗,用布条沾着凉水,一点一点擦掉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污垢。
手还在微微颤抖。“第一次都这样。”赵伍长不知何时坐到我旁边,递过来一个水囊,
“喝口。”我没客气,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是劣质的烧酒,辣得喉咙像火烧。“你叫冷石?
”他问。我点点头。“下手够狠,也够机灵。”他看着我擦脸的动作,
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刀疤,“就是太生涩。不过,是个好苗子。”我沉默着,把水囊还给他。
好苗子?不,我只是不想死。不想像静思院里那样,无声无息地烂掉。那次之后,
我成了赵伍长小队里一个沉默的影子。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别人操练完休息,
我还在对着草人劈砍。别人睡觉,我借着月光看捡来的残破兵书,
用手指在地上画着排兵布阵的图形。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稳。
那股从静思院里带出来的死气,渐渐被一种更危险的东西取代——杀气。
赵伍长提拔我做了他的副手。一次遭遇战中,他腹部被长矛捅穿。我背着他,
在箭雨和追兵中狂奔了十几里,才找到接应。他活了下来,
而我后背被流矢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好后,赵伍长拍着我的肩膀,
只说了两个字:“兄弟。”从此,他成了我在军中唯一能称得上亲近的人。
赤城守将王老将军,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帅。他治军极严,但赏罚分明。几次小的接触战,
我所在的斥候小队表现抢眼,尤其是我们总能带回一些关键信息。一次,
我们深入敌后探查戎狄主力动向。在鹰嘴涧,意外撞见一支精锐小队正在转移。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我们,短暂的交锋后,他们依仗地形且战且退。“追!
”赵伍长下令。“等等!”我拉住他,指着地上被慌乱踩踏的痕迹,
以及对方撤退时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的方向,“伍长,你看他们的脚印,
还有丢弃的杂物方向……不对劲!像是故意引我们去那边!”赵伍长皱眉细看。片刻,
他脸色一变:“他娘的!是陷坑!快撤!”我们刚掉头跑出不远,
身后就传来轰隆巨响和惨叫声。果然有埋伏!若非及时察觉,我们这一小队人就全交代了。
回去复命时,王老将军亲自询问了细节。当我说出对痕迹的判断依据时,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冷石?”他问。“是,将军。”“读过兵书?
”“略懂皮毛。”我垂下眼。他没有再问,但不久后,我被调离了斥候队,
进入了他亲率的虎贲营。职位也升了,成了掌管三十人的小旗官。虎贲营是精锐中的精锐。
训练更苦,实战更频繁,也更危险。我带领的三十人小队,
很快以悍勇和奇袭战术在营中小有名气。我排兵布阵的能力,在一次次小型战斗中显现出来。
王老将军开始让我参与一些中层军议。那是一次决定性的战役。戎狄集结重兵,
猛攻赤城主城。城墙在巨大的攻城器械下摇摇欲坠。主将帐内,气氛凝重如铁。“将军,
这样死守不是办法!城破只在旦夕!”一个副将急道。“那你说怎么办?出城野战?
兵力悬殊,出去就是送死!”另一个反驳。“粮草补给线已被切断,援军至少还要七日!
”又一个声音充满绝望。众将领吵作一团。王老将军眉头紧锁,盯着沙盘,一言不发。
我的目光也落在沙盘上。那是赤城及周边地形。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划过,
一个地方的名字猛地跳入脑海——飞鹰峡。“将军!”我声音不大,
却在嘈杂的军帐中显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这个小小的旗官身上。“讲。
”王老将军只吐出一个字。我深吸一口气,指向沙盘上飞鹰峡的位置:“将军,诸位大人,
末将有一策,或可一试。”“飞鹰峡?”一个参将嗤笑,“那地方狭窄陡峭,
连只鹰都难飞过去!你想让大军从那里绕后?痴人说梦!”“不是大军,”我迎上他的目光,
语速加快,“只需一支精兵。飞鹰峡虽险,但末将曾带斥候小队勘察过,
有一条极为隐蔽的猎道,可容数人并行,勉强可通马匹。若选五百死士,轻装简从,
星夜攀越,一日半可绕至戎狄大营背后!”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沙盘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点。“接着说。”王老将军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戎狄主力尽出攻城,其大营必然空虚!他们自恃飞鹰峡天险,防守必定松懈!
”我手指用力点在代表戎狄大营的位置,“我们这支奇兵,目标不是攻营,而是——放火!
”“放火?”有人疑惑。“对!烧其粮草辎重!烧其攻城器械!”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决绝,
“大火一起,前方攻城敌军必然军心大乱!届时,将军再率主力出城反攻,前后夹击!
”帐内一片死寂。这个计划太大胆,太冒险!成功率不足三成。一旦失败,
这五百人就是肉包子打狗,连个响都听不到。“谁愿领此军令状?
”王老将军锐利的目光扫过帐下将领。无人应答。这几乎是必死的任务。我上前一步,
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头盔下的声音斩钉截铁:“末将冷石,愿往!请将军拨我五百死士!
”王老将军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军帐里的空气都快要凝固。“好!”他猛地一拍桌案,
“本帅予你五百虎贲!生死不论,务必将敌营搅得天翻地覆!”“末将领命!”我起身,
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当夜,星月无光。五百精兵,口衔枚,马蹄裹布,
在我和赵伍长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摸向飞鹰峡。那条所谓的“猎道”,
比记忆中更加陡峭险峻。许多地方,只能靠绳索攀爬,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不断有人失足坠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冰冷的汗水浸透衣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绳索摩擦岩石的声音。我们像壁虎一样,在绝壁上艰难移动。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时刻,我们成功翻越了飞鹰峡!如同神兵天降,
出现在毫无防备的戎狄大营侧后方!“杀!”我一刀劈翻营门哨兵,嘶声怒吼。五百虎贲,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滚烫的黄油!赵伍长带人直扑粮草囤积处,
我则带人冲向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火油倾倒,火把掷出!瞬间,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遮蔽了黎明!“敌袭!粮草着火了!投石车着火了!”戎狄语惊恐的呼喊响彻营盘。前方,
正在猛攻赤城的戎狄主力,看到后方大营冲天而起的火光浓烟,瞬间大乱!
攻城势头为之一滞!“时机到了!开城门!全军出击!”城墙上,王老将军的怒吼如同惊雷!
轰隆隆!赤城城门大开!憋屈已久的守军如同决堤洪水,咆哮着冲向混乱的敌军!前后夹击!
戎狄大军彻底崩溃!兵败如山倒!飞鹰峡奇袭,以五百死士折损近半的代价,
换来了赤城保卫战的辉煌胜利!斩首万余,俘虏数千,缴获辎重无数!戎狄元气大伤,
仓皇后撤百里!王老将军亲自为我请功。庆功宴上,他当众问我想要什么赏赐。
我依旧戴着那顶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将军,末将只想继续带兵。”我的声音嘶哑平静,
“为朝廷效力,为赤城百姓守边。”王老将军深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
擢升你为骁骑营营正,统兵一千!戍守北关!”“谢将军!”骁骑营营正冷石的名字,
开始在北疆军中响亮起来。一年,两年,三年……我带着骁骑营,转战北疆各处。守孤城,
袭敌后,断粮道。我的战法飘忽不定,时而如烈火燎原,时而如毒蛇潜行。每一次出击,
都让戎狄头痛不已。身上的疤痕层层叠叠,每一道都记录着一场血战。头盔下的脸,
早已褪去当年的稚嫩和苍白,被风霜刻上刚硬的线条,眼神锐利如鹰隼,
看人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军阶也一升再升。 校尉,参将,
直至成为坐镇北疆、手握数万雄兵的镇北将军。王老将军年迈致仕后,
朝廷任命我为新的北疆统帅,加封定远侯。“冷帅”的名号,响彻边关,也终于传回了京城。
定远侯府。书房内,灯火通明。我展开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是李忠辗转托人送来的。
信里只简单提了几件事:景王殿下即将大婚,新娘是柳如烟。婚期定在下月十五。
老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但根基不稳,朝局暗流汹涌。我放下信,走到窗前。
北疆的风带着粗粝的沙尘味,刮在脸上。窗外,是连绵的军营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
五年了。柳如烟,景王妃?景王萧珩……那个曾将我弃如敝履的男人。静思院的冰冷,
柳如烟刻毒的言语,那些屈辱和绝望,如同昨日重现,清晰地灼烧着神经。
我轻轻抚摸着腰间悬挂的虎符,冰冷的触感传来。是时候回去了。我提笔,
写下奏疏:“臣镇北将军、定远侯冷石,叩请陛下圣安。戎狄新败,北疆暂宁。
然臣闻圣体违和,忧心如焚。臣戍边五载,未睹天颜,恳请陛下恩准,回京述职,叩问圣安。
”奏疏快马送入京城。一个月后,圣旨抵达北疆。准许镇北将军冷石回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