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我妈生孩子大出血死了。我奶把刚出生的女婴扔了。我趁着我奶不注意，

把妹妹从田里捡回来，放在床上跟我一起睡觉。当天夜里，我妹哭了。哭声细细的，

像猫叫一样。——可我妹明明已经死了，我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1.妹妹在我床上只躺了一天。身上就散发一股臭臭的味道。我掀开裹着她的被子。

妹妹的脸蛋发青，嘴唇是紫的。我忽然想到，我还没给她洗澡，所以她身上才会臭。于是，

我从厨房里拎来洗脚木盆，把妹妹放在盆里，洗的干干净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妹妹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晚上的时候，我奶进屋上了炕。

她动了动鼻子，冲着我爷喊：“老头子，你快进屋来闻闻，

我怎么觉得家里有股子烂猪肉的味儿？”我爷使劲动着鼻子，发出满足的声音：“还真是，

你别说，这味道还怪让我发馋的嘞。”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心怦怦直跳。我知道，

那不是烂猪味儿。是我妹身上的味儿。……睡到半夜，

一阵细细的、猫叫一样的声音从床板底下传来。我心想，是我妹哭了。她一个人躺在床底下，

又黑又冷，肯定是害怕了。于是我悄悄下了床，趴在地上，哄着她：“妹妹，别哭。

”“哥在这儿呢，哥陪你。”但不论我怎么哄，我妹还是一直哭。她哭起来的时候有点可怕。

她的嘴是不动的，但是喉咙里就是能够发出细细的声音。我嫌烦了。真的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把妹妹从田里挖出来了。妹妹还在哭，我忍不住吓唬她：“你再哭，

我就不管你了！”这话果然管用，妹妹突然就不哭了。但我没有想到，我把我爷奶给吵醒了。

“乖孙，你在干啥嘞？”我爷趿拉着鞋下了炕。一眼就看见趴在地上的我。他的目光顺着我，

看到床底下的妹妹。我爷一下子就怒了，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你个小兔崽子，

咋把那个死娃给我弄出来了？！”我哭着说：“爷，我想妹妹了！”其实我不止想妹妹，

我还想我妈。但我妈的尸体，我不敢弄出来。我妈死后，被砍了手脚，塞进坛子里。

村里人说，我妈命里带阴，才害得爷家里只有我这一个男娃。

要想让老李家还源源不断的有男娃，就必须得把我妈砍断手脚，拔了舌头，关在坛子里。

这样的话，我妈死后不入轮回，会有很大的怨气，震住想要投我家胎的女娃。那么，

我爸娶的下一任老婆的胎，准保是个大胖小子。2.看到我哭了，我爷还是有点心软。

他说：“我说咋闻到烂猪肉味道，你好端端咋把一个死人放到屋里，你也不嫌晦气！

”我奶也从炕上爬起来，她说：“耀祖他还小，才八岁大的孩子，能懂个啥？

”我见我爷没打我，胆子就大了起来：“爷，我真的好想妹妹，就把妹妹留在屋里吧？

”我爷又不高兴了。他拿起旁边的棍子，就又要打我：“留个死人在屋里？你咋不说，

把你那生赔钱货的妈埋屋里头？”“老头子，你千万别打伤了我的大孙子！

”我奶赶忙拦着：“这是咱老李家唯一的独苗孙孙！金贵着呢！你打坏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我爷平常对我也好。但是我要犯了错，打我打的也是真疼。我躲在我奶身后，

哭着说：“奶，我听到妹妹哭了，妹妹一边哭，一边说咱们对她狠心，她要报复我们呢！

”我奶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你……你说啥？她要报复我们？”我爷一把抓起床底下的妹妹，

说：“耀祖他胡说的，刚出生的女娃，咋可能会说话。”我奶松了口气。她摸了摸我的头，

说：“乖孙，等过段时间，你爸从外头给你带来一个新妈妈。

”“新妈妈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然后，我奶拽住我妹的一条腿，

像拖一条死狗一样，走出了院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妹妹睁开眼了。

她睁开泛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奶把我妹扔到了屋外头的粪坑里。我有些难过。粪坑又脏又臭。这次，

我可能不会再把妹妹从粪水里捞出来了。3.我妈生的第一胎就是我。我是个男娃。

我出生的那天，我奶高兴得不行，连着给我妈煮了三个大南瓜吃。我奶一边喂我妈喝南瓜汤，

一边咧着嘴说：“好好养身子，继续给我生几个带把的！”“将来啊，

全村的人都得高看咱们老李家！”在我们村里，生的男娃越多，底气就越足，

村里人也都不敢招惹。就像村长一家，他有16个儿子。他老婆也是生娃给生死的。

但村长老婆死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说自己生了16个儿子，就算是死了，也是值了！

全村的人都对她竖大拇指，夸她老婆死了，也是个有功德的！而我家，

是全村人最看不起的一家。只因，除了我以外，我妈生的娃，都是女娃。

我妈一共生了六个女娃。村里人都笑话她。我奶也天天打我妈，一边打还一边说，

她要是生了这么多女娃，还不如死了算了。4.这一次，我妈真的死了。

村里人都说她是生妹妹大出血死的。但我知道，不是。我妈刚把妹妹生下来，

我奶就说我妈死了，就把我妈的四肢砍掉，扔进缸里。我亲眼看见，我妈被抬出去，

嘴里塞着布，眼睛睁得老大，模模糊糊说着：“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下一次我一定生男娃！”我奶却笑着说：“我老李家用不着你了，我儿子去城里打工，

有的是女人争着抢着给我老李家生男娃！”……第二天，我爸从外头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我奶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盯着女人的***，还竖起大拇指：“好！

好啊！这***，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料！”我爷也叼着旱烟杆，满意地点点头。可我，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时，却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这人……这人不就是我妈吗？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衣裳，脸上还抹了胭脂，冲着我爷我奶笑。可为什么我爸，我奶，我爷，

都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我发现，我没看看错。

这就是我妈的脸！我疯了一样，转身就往院子角落的跑。院子的最里头，放着一口大黑缸。

我妈的尸体，就锁在里面。正是大夏天，太阳毒得很。我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熏天的恶臭。

我踮起脚，费力地推开盖在上面的木板。只一眼，我的胃里就翻江倒海。缸里黑红色的水上，

飘着一层蛆虫。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就泡在这水里。我妈的尸体，已经烂光了。

……新来的，长得像我妈的女人，真的很能吃。晌午吃饭，

桌上有一大碗我奶过年才舍得做的红烧肉。这让我想到，我妈曾和我说的话。她说，

她是被我爸拐来的。她曾想过反抗。但我奶使劲打她。打完之后，又给她红烧肉吃。渐渐地，

她开始被同化，满脑子想着要生儿子……我看着这个新妈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要是生不出来男娃，就有的苦日子吃了。……新妈妈是个没规矩的，

把红烧肉的碗直接挪到自己面前，一口一个使劲往嘴里塞。我奶心疼得脸都绿了，

筷子捏得死紧，嘴里小声嘀咕：“真是个饿死鬼投胎。”我爸却把碗往女人面前一推，

豪气地说：“让她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给咱老李家生大胖小子！”女人听了，抬起头，

冲我爸笑了笑。然后，她夹起一块最大的五花肉，塞进了嘴里。她吃得很快，

嘴巴动得像台磨盘，吧嗒吧嗒直作响。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虽然长得像我妈，

但她确实不是我妈。我妈吃饭很秀气，从来不发出声音。就在这时，新妈妈忽然转过头，

直勾勾地看向我。她冲我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她的嘴咧得很大，很大，

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嘴里黑洞洞的，没有牙，也没有舌头。5.我吓得失声尖叫，

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我爸瞪了我一眼：“鬼叫唤啥！”我指着那个女人，

浑身发抖：“她是鬼……她没有舌头！也没有牙！”我奶狐疑地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正低头扒饭，嘴巴包得严严实实。我爸骂我：“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眼睛花了？

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爷也沉下脸：“耀祖，不许对你新妈不敬。”很快，

桌上的饭菜，被新妈妈一个人吃得见了底。可是，她还没有吃饱，舔干净了菜盘子，

还直说饿。我奶的脸拉得老长，心疼得直抽抽：“锅里的米，都让你一个人吃了，

你咋还没吃饱？”我爸呵斥我奶：“你懂个啥！”“她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怀娃？

哪能给咱老李家生个带把的孙子？！”“你赶紧去做饭给她吃！”在这个家里，

我奶最心疼的就是我爸。只要我爸开口，我奶一个屁话都不敢说。她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走到墙角的米缸边。一边挖着米，我奶一边嘀嘀咕咕：“真是新来了个饿死鬼啊！

”以前我亲妈还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做饭给大家吃的。我亲妈死后，我奶做饭。

我奶是个图懒的，通常都是一口气做七天的米饭，然后家里人慢慢吃。

但这新妈妈真的很能吃，竟然一口气把我们家七天的口粮都吃光了！……很快，

我奶把一大盆米饭蒸熟了。这米饭热乎着，还冒着热气。新妈妈抓起饭团，

就一个劲往嘴里塞。我感到很恐怖。刚出锅的米饭，她吹都不吹一下，直接就塞进嘴里，

不觉得烫嘴吗？随着热腾腾的米饭下肚，新妈妈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

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刺啦一声。她身上那件崭新的红衣裳，被肚皮给撑裂了一道口子。

白花花的肚皮从裂口处露出来，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像一条条蚯蚓在爬。我甚至觉得，

再吃下去，她的肚皮也要裂开了。可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饱。新妈妈把一整盆饭都吃完了，

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奶，嘴里又吐出一个字：“饿。”我奶终于忍不住了，

把饭盆往桌上重重一摔：“没了！家里这几天的口粮，都进你肚子里了！

”女人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奶。下一秒，她猛地站了起来。

朝着我奶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奶被打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懵了。一颗带着血丝的黄牙，

从她嘴里飞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她捂着***辣的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真是反了天了，当儿媳妇的竟然敢打老婆婆？！

”我爸之前娶过两个老婆。那两个女人，因为生的都是赔钱货，没少被我奶用烧火棍打，

用脏话骂。她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还是头一次。我们老李家，

竟然有儿媳妇敢对婆婆动手的。6.新妈妈不仅敢打我奶，反倒还骑在我奶身上，

打的更加用力了。我奶被打地嗷嗷叫，蜷缩着哭喊着：“儿子，儿子，你快来帮帮我，

不然我要被打死了啊！”我爸却鼓起了掌，直夸新妈妈打的好，

还说：“不愧是我新娶的婆娘，这么有力气！”我爷也敲了敲旱烟杆，

眯着眼说：“是这个理。”“这么大的力气，将来生娃肯定不费劲，连请接生婆的钱都省了。

”我楞楞地看着我爸。恍惚间想到，我妈还活着时，被我奶使劲打的场景。当时，

我爸也没有帮忙，也是竖起手指夸奖。但他的夸奖对象是我奶。他夸我奶打的好，

生的是女娃，就得使劲打。……到了晚上，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旁边传来我奶的哭声：“老头子，我今个差点被打死了，你也不帮帮忙！

”我爷说：“你忍忍。”“等她给咱老李家生下带把的，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咱们拿捏？

”我心里憋得慌，就跟我奶说要去茅房尿尿。但其实，我是想去看看我亲妈。

堂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照在地上，白惨惨一片。刚走到我爸那屋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还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声音。我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趴在门缝上往里瞧。只见，我爸光着膀子，像条大肉虫一样，趴在新妈妈的身上一拱一拱的。

新妈妈也光着身子，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黑暗里，

像两颗发着绿光的玻璃珠子。月光很亮，照在她的身上，使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子不是完整的。胸口那里，像是被人用勺子挖掉了一大块肉，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肋骨。

她的肚皮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皮肉往下掉，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烂肉，

还有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我恐惧到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我爸……他竟然在跟一具烂掉的尸体……生弟弟？7.我爸压根没发现，

他抱着的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就在这时。炕上那具烂肉，忽然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干柴掰断了。然后，我看见，新妈妈的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

猛地扭了过来。那双在黑夜里泛着绿光的眼睛，穿过门缝，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她看见我了！我浑身的血，一瞬间凉透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烂棉花，

堵得我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想跑。可我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啊——！

”一声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爸猛地从炕上翻下来，

裤子都来不及提，就气冲冲地朝我奔来。“你个小兔崽子！偷看老子好事！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他的巴掌，带着风，狠狠朝我的脸扇了过来。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新妈妈抓住了我爸的手腕。她不知什么时候下了炕，

拦住了我爸。她的身上，还在往下滴着黑红色的黏液，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可我爸却好像并没有看见。似乎，在我爸的眼里，

这个满身腐烂肉的新妈妈是个绝世大美女一样。新妈妈那张烂脸上，嘴角咧开，

露出一个没有舌头的黑洞。从那黑洞里，

发出一阵“嗬嗬”的、像是漏风一样的声音：“他还是个孩子，你别打他。

”我爸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哎呦，我的好婆娘，你咋这么心善嘞！

”“这小兔崽子是我儿子，又不是你的，你瞎心疼啥！”新妈妈说着：“他这么小，你打他，

我心疼。”我有些震惊，瞬间对新妈妈产生了好感。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妈妈。但是，我感觉，

她就像我亲妈妈对我一样要好！我爸转过头，

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还不快滚回屋里睡觉去！”我连滚带爬地跑了。身后，

传来我爸哈哈笑的声音：“来，咱们继续……”我跑回了爷爷奶奶的炕上，躲在被窝里，

身体还在发抖。我的脑海里，还不断浮现新妈妈那张腐烂的脸，和肚子里蠕动的蛆虫的模样。

可我的心口，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流。从小到大，我爸喝醉了酒，发酒疯，就会打我，骂我。

我爷奶都不敢拦着。我妈自身难保，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把我护在身后。尽管她是个怪物。我忽然觉得，新妈妈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有一点亲切。我把头埋进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里，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希望，

新妈妈能一口气生16个男娃娃。这样，她就能让老李家在村里扬眉吐气。到时候，我爷，

我奶，我爸都会好好护着她的！8.日子没过几天，新妈妈就开始吐了。

她不是寻常孕妇那样的干呕。而是从嘴里喷出一大滩黑乎乎的、带着腥臭味的浓水。

我爸却像是没看见一样，高兴地一拍大腿。“怀上了！怀上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在屋里直打转：“我老李家要有后了！”我奶却没那么高兴。她把我爸拽到墙角，

压低了声音问：“她跟着你才几天？咋这么快就显怀了？”我爸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奶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老实跟我说，这女人，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爸说：“马路上捡的。”我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咬着后槽牙，

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别人的种？！

”我爸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我奶抄起了门边放着的棍子，

朝着我新妈妈走去：“好你个不要脸的***！敢带着野种进我老李家的门！”她举起棍子，

朝着新妈妈的肚子就狠狠捅了过去。新妈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根棍子，并没有落到新妈妈的肚子上。我爸一把抓住了棍子：“别打她！

”我奶气得直哆嗦：“儿子，你发混了？她肚子里怀的，可不是你的孩子！

”“咱们必须得把她肚子里的野种打下来，老李家不养活别人家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