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碰瓷?
心念微动,一缕淡青色的、凝练得如同实质的气流,嗤地一声,从指尖悄然冒出,像一簇小小的、温顺的青色火焰,安静地跳跃着。
灵气外放!
凝气成罡!
这他妈是……筑基期的标志。
我躺在青石板上,看着指尖那缕跳动的青色气焰,脑子彻底宕机了。
刚才那场金色的、能把人“泡”突破的雨……难道是传说中,只有对天地有大功德、或是得了大道认可才会降下的……功德金雨。
我一个只想在药田里拔草摸鱼、连外门考核都不敢去的社恐杂役,何德何能。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突破带来的那点飘飘然。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荒谬中理出哪怕一丝头绪,一阵嘈杂无比、饱含着惊骇、愤怒、嫉妒的声浪,如同海啸般从药田的边缘猛地拍打过来。
“天啊!
你们看到了吗?!
金……金色的雨。”
“功德金雨,绝对是功德金雨,古籍里记载过!
这九五二七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他躺在那儿睡觉!
就突破了?!
我刚才感应到一股筑基期的气息!
没错!
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作弊!
这绝对是作弊!
开挂!
天道瞎了眼吗?!
我们辛辛苦苦修炼几十年,比不上他躺着睡一觉。”
“举报!
必须举报这个编号九五二七!
他一定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手段。”
“对!
举报他!
请长老主持公道!”
无数道目光,比之前考核时预想的还要炽热百倍、锋利百倍,如同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难以置信,有滔天的嫉妒,有深深的怀疑,更有一种仿佛被冒犯、被践踏了尊严的愤怒。
我感觉自己瞬间被扒光了,扔在广场中央示众。
巨大的社恐debuff瞬间拉满!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又轰然退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像只被无数强光灯照射下的虫子,只想立刻钻回地里,或者原地消失。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比被揪去考核现场可怕一万倍!
“肃静!”
一声蕴含了强大灵力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的声讨。
人群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喧哗戛然而止。
药田边缘的人群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海水,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三位身着长老服饰的人影,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威压,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一步步踏着湿润的田埂,向我躺着的这块“是非之石”走来。
当先一人,白发白须,面容古拙清癯,正是灵霄宗地位尊崇的传功长老,玄诚子。
他身后跟着执法长老铁阎罗,一张脸黑如锅底,眼神锐利如鹰隼。
还有一位是掌管药田的百草长老,他看着被金雨滋润后明显拔高了一截、灵气西溢的“板蓝根”,眼神惊疑不定。
三道强大无匹的神识,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降临,毫不客气地将我里里外外扫了个通透。
我感觉自己像块砧板上的肉,连骨头缝里藏着几粒灰尘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玄诚子长老的目光落在我指尖尚未完全消散的青色气焰上,瞳孔猛地一缩,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残留的最后一丝异常灵韵,又低头死死盯着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九五二七?”
“是……是弟子。”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蚊子叫。
“刚才此地,发生了什么?”
执法长老铁阎罗的声音冰冷如铁,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神经上。
发生了啥?
我躺平睡觉,天降金雨,修为暴涨,然后被围观了……这实话能说吗?
说出来谁信啊!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
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试图证明自己清白的希望,我蜷缩在冰凉的石头上,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报……报告长老……弟子……弟子真、真是在摸鱼啊!
拔草拔累了……就……就躺下歇了会儿……啥也没干!
真的!”
我努力眨巴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无辜又可怜。
天地良心,这就是事实!
虽然这事实听起来比最离谱的话本还要扯淡。
三位长老:“……”玄诚子长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种面对无法理解现象的茫然。
铁阎罗长老的脸色更黑了,显然对我的“狡辩”极度不满。
百草长老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被金雨浸透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
药田边缘死寂了一瞬。
随即,更大的哗然如同火山爆发!
“***!”
“睁眼说瞎话!”
“当我们是傻子吗?!”
“躺一会儿就筑基?
当我们瞎?!”
“长老!
此子满口谎言!
必是邪魔!”
“请长老明察!
严惩此獠!”
愤怒的声浪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撕碎,无数道目光中的鄙夷和愤怒几乎凝成实质,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彻底消失在这片让我社死的药田里。
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摸鱼摸成众矢之的,社恐遭遇地狱级公开处刑……我素青玦的人生,怕是要完。
就在这千夫所指、百口莫辩、社恐值爆表、恨不得当场自绝以谢天下的绝望时刻。
“啾……呜……”一声极其微弱、痛苦、又带着点软糯的哀鸣,极其突兀地在我头顶响起。
声音不大,甚至被周围的嘈杂盖过。
但在我被金雨强化过的敏锐听觉里,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焦黑的小东西,裹挟着一股浓烈的糊味和淡淡的、奇异的甜香,正从半空中打着旋儿,冒着缕缕青烟,如同被精准制导的陨石,朝着我的脸……不,是朝着我怀里,首挺挺地砸落下来。
速度太快!
角度太刁钻!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张开僵硬的胳膊。
噗!
一声闷响。
那团黑乎乎、热乎乎、还在冒烟的小东西,不偏不倚,正正砸进了我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里,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杂役布料烫得我胸口一缩。
“咳!”
我被砸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低头。
怀里,一团毛茸茸的、焦黑蜷缩的、还在微微颤抖的小东西,艰难地抬起沾满黑灰的小脑袋。
一双湿漉漉、金灿灿、如同融化的蜜糖般的眼睛,对上了我惊恐茫然、还带着巨大社死余韵的视线。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虚弱,还有一丝……被摔懵了的茫然?
以及一点点……委屈?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更加微弱的气音,小脑袋一歪,彻底瘫软在我怀里,不动了。
只有那微弱起伏的小身体,证明它还活着。
我:“……”大脑彻底宕机。
CPU过载。
风扇狂转。
蓝屏。
死机。
世界安静了。
所有的指责、谩骂、长老的威压、社死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怀里这团突然天降的、滚烫的、焦糊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给砸得粉碎。
我僵硬地抱着它,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隔着布料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像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又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时间仿佛凝固。
几息之后,我那被一系列变故冲击得快要***的声带,终于找回了部分功能,挤出一个干涩、颤抖、充满了巨大荒谬感和本能防御的疑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药田上空。
“……你……你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