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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机械地抬起一只手,摊开在眼前。

心念微动,一缕淡青色的、凝练得如同实质的气流,嗤地一声,从指尖悄然冒出,像一簇小小的、温顺的青色火焰,安静地跳跃着。

灵气外放!

凝气成罡!

这他妈是……筑基期的标志。

我躺在青石板上,看着指尖那缕跳动的青色气焰,脑子彻底宕机了。

刚才那场金色的、能把人“泡”突破的雨……难道是传说中,只有对天地有大功德、或是得了大道认可才会降下的……功德金雨。

我一个只想在药田里拔草摸鱼、连外门考核都不敢去的社恐杂役,何德何能。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突破带来的那点飘飘然。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荒谬中理出哪怕一丝头绪,一阵嘈杂无比、饱含着惊骇、愤怒、嫉妒的声浪,如同海啸般从药田的边缘猛地拍打过来。

“天啊!

你们看到了吗?!

金……金色的雨。”

“功德金雨,绝对是功德金雨,古籍里记载过!

这九五二七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他躺在那儿睡觉!

就突破了?!

我刚才感应到一股筑基期的气息!

没错!

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作弊!

这绝对是作弊!

开挂!

天道瞎了眼吗?!

我们辛辛苦苦修炼几十年,比不上他躺着睡一觉。”

“举报!

必须举报这个编号九五二七!

他一定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手段。”

“对!

举报他!

请长老主持公道!”

无数道目光,比之前考核时预想的还要炽热百倍、锋利百倍,如同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难以置信,有滔天的嫉妒,有深深的怀疑,更有一种仿佛被冒犯、被践踏了尊严的愤怒。

我感觉自己瞬间被扒光了,扔在广场中央示众。

巨大的社恐debuff瞬间拉满!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又轰然退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像只被无数强光灯照射下的虫子,只想立刻钻回地里,或者原地消失。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比被揪去考核现场可怕一万倍!

“肃静!”

一声蕴含了强大灵力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的声讨。

人群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喧哗戛然而止。

药田边缘的人群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海水,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三位身着长老服饰的人影,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威压,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一步步踏着湿润的田埂,向我躺着的这块“是非之石”走来。

当先一人,白发白须,面容古拙清癯,正是灵霄宗地位尊崇的传功长老,玄诚子。

他身后跟着执法长老铁阎罗,一张脸黑如锅底,眼神锐利如鹰隼。

还有一位是掌管药田的百草长老,他看着被金雨滋润后明显拔高了一截、灵气西溢的“板蓝根”,眼神惊疑不定。

三道强大无匹的神识,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降临,毫不客气地将我里里外外扫了个通透。

我感觉自己像块砧板上的肉,连骨头缝里藏着几粒灰尘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玄诚子长老的目光落在我指尖尚未完全消散的青色气焰上,瞳孔猛地一缩,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残留的最后一丝异常灵韵,又低头死死盯着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九五二七?”

“是……是弟子。”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蚊子叫。

“刚才此地,发生了什么?”

执法长老铁阎罗的声音冰冷如铁,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神经上。

发生了啥?

我躺平睡觉,天降金雨,修为暴涨,然后被围观了……这实话能说吗?

说出来谁信啊!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

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试图证明自己清白的希望,我蜷缩在冰凉的石头上,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报……报告长老……弟子……弟子真、真是在摸鱼啊!

拔草拔累了……就……就躺下歇了会儿……啥也没干!

真的!”

我努力眨巴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无辜又可怜。

天地良心,这就是事实!

虽然这事实听起来比最离谱的话本还要扯淡。

三位长老:“……”玄诚子长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种面对无法理解现象的茫然。

铁阎罗长老的脸色更黑了,显然对我的“狡辩”极度不满。

百草长老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被金雨浸透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

药田边缘死寂了一瞬。

随即,更大的哗然如同火山爆发!

“***!”

“睁眼说瞎话!”

“当我们是傻子吗?!”

“躺一会儿就筑基?

当我们瞎?!”

“长老!

此子满口谎言!

必是邪魔!”

“请长老明察!

严惩此獠!”

愤怒的声浪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撕碎,无数道目光中的鄙夷和愤怒几乎凝成实质,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彻底消失在这片让我社死的药田里。

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摸鱼摸成众矢之的,社恐遭遇地狱级公开处刑……我素青玦的人生,怕是要完。

就在这千夫所指、百口莫辩、社恐值爆表、恨不得当场自绝以谢天下的绝望时刻。

“啾……呜……”一声极其微弱、痛苦、又带着点软糯的哀鸣,极其突兀地在我头顶响起。

声音不大,甚至被周围的嘈杂盖过。

但在我被金雨强化过的敏锐听觉里,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焦黑的小东西,裹挟着一股浓烈的糊味和淡淡的、奇异的甜香,正从半空中打着旋儿,冒着缕缕青烟,如同被精准制导的陨石,朝着我的脸……不,是朝着我怀里,首挺挺地砸落下来。

速度太快!

角度太刁钻!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张开僵硬的胳膊。

噗!

一声闷响。

那团黑乎乎、热乎乎、还在冒烟的小东西,不偏不倚,正正砸进了我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里,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杂役布料烫得我胸口一缩。

“咳!”

我被砸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低头。

怀里,一团毛茸茸的、焦黑蜷缩的、还在微微颤抖的小东西,艰难地抬起沾满黑灰的小脑袋。

一双湿漉漉、金灿灿、如同融化的蜜糖般的眼睛,对上了我惊恐茫然、还带着巨大社死余韵的视线。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虚弱,还有一丝……被摔懵了的茫然?

以及一点点……委屈?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更加微弱的气音,小脑袋一歪,彻底瘫软在我怀里,不动了。

只有那微弱起伏的小身体,证明它还活着。

我:“……”大脑彻底宕机。

CPU过载。

风扇狂转。

蓝屏。

死机。

世界安静了。

所有的指责、谩骂、长老的威压、社死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怀里这团突然天降的、滚烫的、焦糊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给砸得粉碎。

我僵硬地抱着它,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隔着布料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像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又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时间仿佛凝固。

几息之后,我那被一系列变故冲击得快要***的声带,终于找回了部分功能,挤出一个干涩、颤抖、充满了巨大荒谬感和本能防御的疑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药田上空。

“……你……你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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