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桂狗、流浪猫与突如其来的告白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地板上切出几道斜斜的光痕。我像往常一样，在被窝里挣扎了五分钟，才认命地爬起来。
穿衣，洗漱，对着镜子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它们总是顽固地翘起一撮，
无论怎么压都无济于事。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早餐是微波炉加热的牛奶和吐司，简单，
乏味，但足以填饱肚子。出门前，我没忘记抓上一把猫粮。家门口几步远的旧报纸堆后面，
藏着一位害羞的“邻居”——一只三花猫。它通常只在我放下食物离开后，
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早上好。”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习惯性地嘟囔了一句，
听着身后传来细微的咀嚼声，这才朝学校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切平常得令人昏昏欲睡。然而，
没走几步，手腕上空荡荡的触感让我的心猛地一跳。——忘了东西。我调转方向，小跑回家，
径直推开卧室门。书桌上，那个淡蓝色的玉桂狗发圈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摊开的作业本旁边。
我把它拿起来，弹性很好的绒面布料微微凉。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
它就成了我每日必备的“配饰”。大概是从小学？记忆已经模糊，
仿佛它天生就该待在我的手腕上，像一个沉默的护身符。它不是我的风格，甚至有些幼稚，
但摘下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同出门没带手机一样令人不安。重新将发圈套回手腕，
那种微妙的失衡感才悄然褪去。我呼出一口气，再次踏上通往学校的路。看吧，我就说。
今天也是如此平凡的一天。---放学***像是解除了某种魔法的咒语，
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我随着人流挤出教室，只想快点回家写完作业，
或许还能赶上更新的动漫。然而，就在校门口那棵巨大的古树下，
原本喧嚣的人潮似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旋涡中心。许多人围着，窃窃私语，
夹杂着压抑的笑声和好奇的目光。我无意凑热闹，正准备低头绕开，
一个身影却猛地拦在了我面前。那是个娇小的女生，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校服，裙子略长，
头发乖巧地披在肩上。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而急迫的脸，眼睛很大，
瞳仁是漂亮的深棕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极其认真地盯着我。她的出现太过突然，
我愣住了。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扎得我皮肤发痒。
我完全不认识她。是问路？还是我掉了什么东西？在我混乱的猜测中，她深吸了一口气，
双手紧张地攥在胸前，用几乎是喊出来的音量，清晰地说道：“请和我交往！”“……哈？
”时间仿佛凝固了。蝉鸣、车声、旁人的议论……所有声音都潮水般退去。
我的大脑花了整整三秒钟来处理这句过于超现实的话。我？交往？和这个从未说过话的女生？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这辈子才有这种堪比轻小说男主角的待遇？不，更可能的答案是——“呃…同学，
”我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友好，尽管尴尬得脚趾抠地，“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吗？我懂的，
没关系……”说着，我侧身想从她旁边溜走。这种被围观的体验，
已经快突破我的社交耐受极限了。“不是游戏！”她急切地反驳，又一次挡住了我的去路，
甚至大胆地抓住了我的衣袖。“我是认真的！请…请和我交往！”她的手心似乎有汗，
透过薄薄的校服面料，传来微热的潮意。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小小的起哄声。
我的不适感达到了顶点。“对不起，我真的……”“21天！”她打断我，眼睛亮得惊人，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就给我21天的时间！我会保证让你喜欢上我！”21天？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整人剧本吗？她的眼神太过炽热，
混合着恳求、固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这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一切太荒谬了。
我只想回家。周围的手机镜头似乎越来越多了。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烦躁涌上来。算了，
无所谓了。先摆脱这个局面再说。“唉…好了好了，”我叹了口气，
举起另一只手做出投降状，“答应你，先放开我行不行？21天是吧，行。
”她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是盛满了星星。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指尖甚至带着点不舍的意味。就在她手指离开我衣袖的一刹那，我像是得到特赦的囚犯，
立刻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挤出了人群，朝着家的方向狂奔。风在耳边呼啸，
盖过了身后可能传来的任何声音。直到跑过一个拐角，再也看不见学校的大门，
我才撑着膝盖停下来，大口喘气。真是的…到底在搞什么啊。
手腕上的玉桂狗发圈因为奔跑而有些松动，我下意识地把它重新扣紧。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
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一份21天的恋爱契约。我的心跳渐渐平复，
但一种古怪的、挥之不去的感觉却缠绕上来。我摇了摇头，试图把它甩开。
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吧。但愿。然而，一个清晰的声音却穿透了混乱的记忆，
仿佛刚才一直追着我的脚步，此刻才终于传入我的耳中——“我叫李倩茜！
”第2章 肉包、追问与挥之不去的影子经历了两天前的“校门告白事件”，
我刻意提早了十分钟出门。 并非期待什么，只是单纯想避开可能存在的围观或起哄。
那天的尴尬感余波未尽，我可不想再成为别人手机镜头里的主角。
手腕上的玉桂狗发圈随着我的步伐轻微晃动。阳光很好，将淡蓝色的绒毛照得有些透亮。
然而，我失算了。就在我家公寓楼下的那棵老槐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李倩茜。 她今天扎了个马尾辫，显得比那天更加利落和精神。看到我出现，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
用力地朝我挥着手。“早上好啊！”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与周围尚未完全苏醒的宁静街道格格不入。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还好，时间尚早，
邻居不多，没有引起围观。她小跑着迎上来，
不由分说地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塞到我手里。 “给你！王记的鲜肉包和豆浆！
”王记早餐店。那是我吃了很多年的店，从小学到现在。她怎么会知道？
塑料袋透着温暖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塑料，包子的香味顽固地钻了出来。
我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早餐，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是无奈，
是困惑，还有一丝……被陌生人精准戳中习惯的微妙惊悚感。“……所以说啊，
”我最终还是接过了早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还有，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问题太多，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听到我的问题，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手指卷着垂落的一缕头发。
“这个嘛…” 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里泛起涟漪。跟踪？调查？
这听起来可一点也不浪漫，甚至有点可怕。“把跟踪说得这么甜蜜，”我忍不住吐槽，
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包。面皮松软，肉馅咸香，是我熟悉的味道，
和王记老板做了十几年的一模一样。“也只有你一个。”她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颊更红了，
但不是羞愧，更像是一种被戳破小心思的娇憨。她抬起头，眼神闪烁了几下，
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轻却清晰： “…嘿嘿，因为喜欢你很久了啊。
”是嘛… 我又咬了一口包子，咀嚼着，却有点尝不出味道了。 “喜欢很久了”？
我们之前的人生明明毫无交集。这种话，更像是从哪个言情剧里抄来的台词，轻飘飘的，
没有实感。我们并肩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叽叽喳喳地讲着她们班上的趣事，讲着昨晚看的电视节目，偶尔还会问我一两个问题。
我大多只是“嗯”、“哦”地回应着。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她说话时神采飞扬，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柔和而清晰。
和那天在校门口不顾一切的疯狂模样截然不同。这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那句“21天”，真的只是一个固执的玩笑吗？走到校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一些目光投射在我们身上，夹杂着好奇和议论。她似乎浑然不觉，
依旧笑着和我说话。“那我先***室啦！”在楼梯口，她朝我挥手告别，笑容依旧灿烂，
“明天见！”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提着半个没吃完的肉包。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仅仅第三天，当我走到楼下，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失落？ 我立刻把这荒谬的情绪压了下去。
但那个带着肉包和豆浆出现的女孩，以及她那句“喜欢很久了”，
却像一颗被无意间种下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落了根。虽然我不愿承认。
但她确实已经开始，一点点地，侵入我习惯了平凡乏味的世界。
第3章 邀约、走神与未能问出口的疑问一周。整整七天。李倩茜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
不容拒绝地嵌入了我的日常生活。每天清晨，老槐树下准时出现的身影和热腾腾的早餐，
已经成为比闹钟更准时的存在。班上的同学从最初的好奇、起哄，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甚至有人开始用“你女朋友”来称呼她。每次听到，我都会下意识地反驳，但次数多了，
连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习惯的养成，比想象中更可怕。
我甚至开始能预测她明天会带王记的什么搭配——周三是烧麦，周四是茶叶蛋。今天，周五。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在我身边，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
心情似乎格外好。“喂。”她突然停下哼唱，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这周末要不要和我出去约会？”“约会？”我愣了一下。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我们的“交往”建立在那个荒谬的21天契约上，
更像是一场过家家的角色扮演。“约会”这种充满正式恋爱气息的行为，
似乎不该出现在我们的剧本里。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
一起上学放学吃了一周早餐，某种程度上，我们似乎已经…很熟了？而且，平心而论，
和李倩茜相处并不让人讨厌。她大部分时候活泼开朗，虽然偶尔会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从不真正让人难堪。“我没意见啊，”我揣着口袋，
目光看着前方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路面，“你看看几点***？在哪？”旁边没有回应。
只有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我有些奇怪，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她正微微侧着头，
望着路边花坛里一丛即将凋谢的杜鹃花，眼神放空，焦距不知落在了何处。
夕阳的光线勾勒着她的轮廓，那一刻，她脸上惯有的灿烂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淡淡的恍惚和疲惫。
这种表情出现在总是活力满满的她身上，显得格外突兀和…令人不适。“我说，
”我提高了些许音量，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探究，“几点***？”“啊啊哈哈…抱歉抱歉！
”她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又重新堆满了熟悉的、有点过分的笑容，
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我的错觉，“有点走神了！那就…上午9点怎么样？
在中心地铁站的A出口。”“行，”我点点头，“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嗯！
”她用力点头，笑容依旧灿烂，但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匆忙地藏回了眼底。我们继续往前走，
气氛却好像悄悄变了质。刚才她那瞬间的走神和陌生的表情，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
沉默走了一段，她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平时轻软一些：“…那个，你有没有想过，
我为什么想和你交往吗？”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说实话，不是没想过，尤其是在最初那两天。
一个可爱必须承认，她确实挺可爱的女生突然像中了彩票一样扑过来，
任何正常人都会怀疑其动机。但一周的“习惯性”相处，几乎让我麻木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说实话没有，”我实话实说，或许是为了冲淡刚才那瞬间的怪异气氛，我甚至开了个玩笑，
“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还能顺便看见班级里其他男同学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啧，
别提有多爽。”我说完，甚至有点得意地想看看她的反应。但她没有笑。
她只是安静地朝前走着，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过了好几秒，
她才很低很轻地应了一声：“是…是吗？”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悦，
反而像被风吹落的叶子，轻飘飘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加快了脚步，
走到了我前面半步，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夕阳将她的背影拖得很长，明明离得这么近，
却莫名地透出一股疏离感。我看着她微微低垂的后脑勺和略显单薄的肩膀，
那句到了嘴边的“你到底怎么了？”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我们之间，
似乎还没到可以自然地问出这种问题的关系。至少，在我单方面的认知里，还没有。只是，
心底那根名为“好奇”与“疑虑”的弦，被更用力地拨动了一下。
她提出“21天契约”的真正原因，似乎并不像我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这场周末的约会，
或许也不仅仅是一场约会。第4章 游乐园、冷汗与未说破的担忧周六的早晨，
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我提前十分钟到达中心地铁站A出口，
李倩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头发精心地编成了鱼骨辫，看上去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精心打扮的秀气。她看到我，
立刻笑着小跑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前天傍晚那种失落的阴霾。“早上好！你很准时嘛！
” “你更早。”我打量了她一下，“…裙子挺好看的。
”她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谢谢！我们快走吧，地铁要来了！
”约会的地点是她选的主题乐园。周末的乐园人山人海，
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爆米花的甜腻香气和节奏欢快的背景音乐。
五彩斑斓的设施和巨大的卡通人偶，营造出一个脱离现实的梦幻世界。“我们先去玩那个！
”她兴奋地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过山车，轨道扭曲成令人牙酸的角度，上面传来阵阵尖叫。
我挑眉：“你确定？看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看起来超***！
”她信心满满地拉着我的手腕就往排队区跑。然而，排了不到十分钟的队，
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她，脸色渐渐有些发白，
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抓着我的手心有些冰凉潮湿。“喂，你没事吧？”我低头问她。
“没、没事啊！”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嘴唇缺乏血色，“就是有点点热而已！
”热？今天明明气候宜人，队伍还在阴凉处。当我们坐上过山车，安全压杠落下来时，
我感觉到她放在腿上的手在微微发抖。 “现在下去还来得及。”我说。她用力摇头，
紧紧咬住了下唇。过山车启动，爬升，然后猛地俯冲而下。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脏，
周围爆发出兴奋或恐惧的尖叫。我也忍不住喊了一声，感觉肾上腺素在飙升。
但我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她。 她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不是那种因为***而产生的正常反应，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隐忍。她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抓着压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这根本不是享受的表情。一趟下来，过山车缓缓停稳。
我解开安全压杠，感觉心跳还在加速，有点腿软，但更多的是畅快。 她却坐在那里，
一动不动，缓了好几秒，才颤巍巍地解开压杠。我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几乎是靠着我的力量才站起来，脚步虚浮。“下一个…我们去玩那个旋转木马吧！
看起来很好玩！”她指着不远处缓慢旋转、音乐叮咚的设施，声音还有些发飘，
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兴奋的语调。我看着她还残留着恐惧和不适的脸，
又看了看那辆疯狂***的过山车，以及她提议的、完全是两个极端的温和项目。
一个荒谬又逐渐清晰的猜测浮上心头。她根本不是在玩。她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清单？
或者是在勉强她自己，迎合某种她认为“约会就该这样”的想象？
之后我们又尝试了几个项目，但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所有***性强的。
即使是坐在慢悠悠的观光船上，她的兴致似乎也远不如刚来时那么高昂，
时常会望着水面或某个方向出神，时不时需要深呼吸，像是在努力压下某种不适。“…唉。
”我终于忍不住，在她又一次悄悄揉着太阳穴时叹了口气，“不想来可以不来的，
没必要勉强自己玩这些。”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我，
随即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这句话她说得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甚至…一丝恳求。想和我在一起。 所以，即使害怕，
即使身体不适，也要来？ 所以，这场约会，对她而言，重点根本不是“玩”，
而是“在一起”？我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
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追问——“你到底怎么了？”——再次被堵了回去。 这一次，
不是因为觉得关系没到，而是…莫名地感到一丝怯懦。我隐约觉得，那个答案，
可能不是我轻易能承受的。“那就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最终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
语气放缓了些，“我去买点喝的。你要什么？” “…水就好。谢谢。”我买了两瓶水回来，
她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浅蓝色的裙子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她看着远处嬉笑奔跑的小孩，眼神有些放空，又带着一点淡淡的、我无法读懂的羡慕。
那一刻，她安静得不像平时那个活力过剩的李倩茜。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将她与周围欢乐的氛围隔开了。我把水递给她。 她接过，
小口地喝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游乐园的欢快音乐还在持续，
但萦绕在我们之间的，却是一种沉默而粘稠的疑虑。 那份关于“21天”的契约，
变得越来越沉重，不再像是一个轻飘飘的玩笑了。
第5章 习惯、天数与未能送达的礼物从游乐园回来之后，
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我和李倩茜之间悄然发生。她依旧每天早晨出现在槐树下，
带着王记的早餐。依旧会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笑容灿烂。 但那份强撑的活力之下，
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而我，也不再像最初那样，
仅仅将她视为一个需要应付的“麻烦”。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她。
观察她说话时偶尔停顿的喘息，观察她阳光下有时过于苍白的脸色，观察她哪怕笑着时，
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难以捕捉的疲惫。那个在过山车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画面，
时常在我脑海里回放。还有她那句轻飘飘的“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像是一片羽毛，
轻轻搔刮着我的心，带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担忧。这份担忧，
让我在第十三天早上，和她并肩走向学校时，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我说…为什么是21天？”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目光看着前方，
“我记得你说过，因为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对呀！”她转过头，眼睛弯了弯，
似乎很乐意谈论这个话题，“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哦。只要坚持21天，
任何事情都会变成习惯。”“但这个说法问题很大吧？”我提出质疑，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可能三天就养成习惯，有的人可能三十天也不行。而且，
如果是真心喜欢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养成’习惯吧？自然而然就会想去做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像是在单纯讨论一个心理学观点。身旁的她，沉默了片刻。
清晨的风吹过，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嗯…你说得对。”她的声音轻轻的，
带着一点若有所思，“有兴趣的人，肯定会更快‘养成习惯’。”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期盼和无奈的意味： “但是啊…21天，
像一个约定好的期限。不长不短，刚好够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的存在，
又不会因为时间太长而让人想要轻易放弃。就像…就像跑一场马拉松，知道终点在哪里，
反而更能鼓起力气跑下去，对吧？”她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终点？
我微微蹙眉。一场恋爱，为什么要用“终点”来形容？我还想再问些什么，
但她已经小跑两步，指着校门口新挂的横幅，转移了话题：“快看！运动会要开始了诶！
你想报什么项目吗？”她笑得毫无阴霾，仿佛刚才那段充满隐喻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我看着她跳跃的马尾辫，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总是这样，
巧妙地在我即将触碰到核心边缘时，轻巧地滑开。下午放学时，
她罕见地没有立刻跟我一起走。 “今天我要去一下美术社，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她朝我挥挥手，跑开了。我独自一人往回走。手腕上的玉桂狗发圈有些松了，
我下意识地把它攥紧。 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没有新的消息。
习惯性地走到槐树下，才想起今天没有告别。 习惯性地…觉得身边有点过于安静了。
这种“习惯”的感觉，让我心惊。路过一家新开的精品店，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可爱的小物件。
我的目光被一个钥匙扣吸引——是一只眯着眼打盹的白色小猫，慵懒又可爱。鬼使神差地，
我走了进去，买下了那个钥匙扣。 付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她那个猫咪发圈，
好像旧了。这个…她应该会喜欢吧？算不上什么礼物。只是…只是对游乐园那天，
她那么难受还坚持陪我的…一点点回馈。我这样告诉自己。第二天，第十四天。
我特意早起了一点，将那个装着小猫钥匙扣的小纸袋放进了书包侧袋。然而，那天早上，
槐树下空无一人。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平时她出现的时间过去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