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星吐得胃里发空时，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产检单边缘。纸张被冷汗浸得发皱，

“怀孕4周，孕囊位置正常”这行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扶着医院走廊的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想给顾沉发消息。屏幕刚亮起，

闺蜜陈佳佳的微信就弹了进来，附带一张照片——顾氏集团楼下的梧桐树下，

顾沉正把他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披在林知夏肩上。林知夏穿着米白色连衣裙，

踮着脚帮他拂去肩头的落叶，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得像电影里的镜头。

程晚星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胃里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她记得这件西装，

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她给顾沉买的，他当时还笑着说“只有我老婆挑的衣服，我才愿意穿”。

可现在，他却把它披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嗡嗡——”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沉的电话。

程晚星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今晚我不回去了。”顾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知夏刚回国，行李太多，我帮她整理下公寓。”“顾沉，

”程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攥着产检单，几乎要把纸捏碎，“我在医院，有件事想跟你说，

关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顾沉直接打断她，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林知夏的笑声，

“知夏还在等我，先挂了。”忙音“嘟嘟”响起时，

程晚星正好看到窗外驶过一辆黑色轿车——是顾沉的车，林知夏坐在副驾驶，

正侧头跟他说着什么，笑容灿烂。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无声地砸在产检单上，

晕开一小片墨迹。结婚三年，她不是没听过“林知夏”这个名字。顾沉的相册里有她的照片，

书房抽屉里锁着她送的钢笔，就连他喝醉时，偶尔也会呢喃着“知夏”。

程晚星一直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总能焐热顾沉的心。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位置，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打车回家的路上，

程晚星把产检单折成小块，塞进钱包最深处。她想，等顾沉回来，或许能好好谈谈。

可直到凌晨两点，玄关处都没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反而在三点多的时候，

一阵尖锐的腹痛突然袭来，像有把刀在胃里搅动。“疼……”程晚星蜷缩在沙发上，

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她挣扎着摸出手机，先拨了120，然后又给顾沉打了电话。一遍，

无人接听。两遍，还是无人接听。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时，

程晚星第三次拨打顾沉的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娇柔又带着不耐烦：“喂？”是林知夏。“让顾沉接电话。”程晚星的声音抖得厉害，

腹痛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沉哥在帮我搬梳妆台呢，没空接电话。”林知夏轻笑一声，

“程小姐，你要是没急事，等我们忙完这阵，再让他回给你？毕竟……搬家这种事，

也挺费时间的。”“忙完这阵”？程晚星看着自己疼得蜷缩的手，突然觉得可笑。

她直接挂断电话，闭上眼睛，任由医护人员把自己抬上担架。急诊室里，白炽灯亮得刺眼。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眉头皱得很紧：“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家属呢？

得家属签字才能做。”程晚星咬着牙，又拨了一次顾沉的电话。这次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顾沉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程晚星，你到底有完没完？知夏刚睡下……”“顾沉，

我在医院，要做阑尾炎手术，需要你签字。”程晚星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沉的声音：“我走不开，让助理过去。”“顾沉！

”程晚星急了，“这是手术！我一个人……”“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能处理？

”顾沉的语气冷了下来，“程晚星，别总是无理取闹，我现在真的没空。”电话被挂断，

程晚星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她看着医生催促的眼神，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就在这时，

急诊室的门被推开，顾沉的助理李元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把文件递到程晚星面前，语气有些为难：“程小姐，顾总让我把这个给您。

”程晚星低头一看，是离婚协议书。顾沉的名字已经签在末尾，字迹龙飞凤舞，

旁边还附了一行小字：“签完字，补偿款立刻到账，手术同意书我已经让李元代签。

”她看着“自愿放弃所有婚内财产”的条款，又看了看李元手里另一份签好字的手术同意书，

突然笑了。眼泪混着笑声砸在纸上，她拿起笔，手抖得厉害，

却还是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程晚星。“程小姐，”李元接过协议书，犹豫了一下，

“顾总说，等您手术结束，他会来看您的。”程晚星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她知道，

顾沉不会来的。他心里装着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手术很顺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护士进来换药时，

程晚星顺口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来看过我？”“有位顾先生早上来过，看您还没醒，

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护士一边调输液速度，一边说，“他走的时候还说，让您好好养身体，

有什么事找助理就行。”程晚星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果然，他还是去陪林知夏了。

出院那天，程晚星没告诉任何人。她用自己的积蓄租了间小公寓，一室一厅，采光很好。

搬家那天，陈佳佳来帮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骂道：“顾沉那个***！

他就这么对你？你还怀着他的孩子啊！”“小声点。”程晚星赶紧捂住她的嘴，

眼神里带着慌乱，“别让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你还护着他？”陈佳佳又气又急，

“程晚星，你是不是傻？他都跟你离婚了，还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你居然还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我不想用孩子绑着他。”程晚星坐在地板上，

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声音很轻，“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因为孩子跟我复婚，

可那样的婚姻，我不想要。”陈佳佳看着她眼底的疲惫，终究还是没再骂下去，

只是叹了口气：“那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程晚星点了点头，

心里却知道，有些事，她只能自己扛。从那以后，程晚星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早上按时吃叶酸，晚上睡前会对着肚子说几句话。她换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

工资不高，但足够维持生活。她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可顾沉却不肯放过她。

他第一次来公司楼下堵她，是在她下班的时候。他靠在黑色轿车上，穿着笔挺的西装，

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程晚星，你为什么不争取就离婚？”顾沉拽着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过了？”程晚星看着他眼底的怒火，

突然觉得好笑：“顾沉，是你先提出离婚的。当初你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我面前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我想不想跟你过？”“我那是因为知夏回来了！”顾沉吼道，

声音吸引了周围同事的目光，“她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回来了，我肯定要跟她在一起！

可你呢？你连一句挽留都没有，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了？”程晚星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肚子也隐隐有些发紧。她强忍着不适，抬起头看着顾沉，一字一句地说：“是，

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跟你这种心里装着别人的人过日子，太累了。

”顾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好，

算我看错你。程晚星，你别后悔。”他转身上车，车子疾驰而去，溅起一地水花。

程晚星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捂着肚子，慢慢蹲下身。眼泪掉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淡。

从那以后，顾沉就像疯了一样，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去超市买孕早期能吃的软面包，

刚走到货架前，就看到顾沉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包叶酸片，

皱着眉问：“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怎么买这个？”“跟你没关系。”程晚星绕过他，

想赶紧离开。顾沉却拦住她：“程晚星，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说了，

跟你没关系！”程晚星的情绪有些激动，肚子又开始发紧。她怕伤到孩子，只能快步往前走。

顾沉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叶酸片被攥得变了形。他不知道，程晚星买这些，

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还有一次，程晚星去医院做产检。刚走出医院大门，

就看到顾沉的车停在路边。他下车拦住她，红着眼问：“你到底在躲什么？

你是不是有新欢了？所以才这么着急跟我离婚？”“顾沉，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程晚星觉得很累，“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有关系！”顾沉吼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只要我没同意，你就还是我顾沉的女人！程晚星，你不准躲着我！

”程晚星看着他近乎偏执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凉。她怕自己再跟他争执下去，

会情绪激动伤到孩子，只能转身就走。顾沉想追上来，却被赶来的陈佳佳拦住：“顾沉，

你别太过分了！程晚星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还缠着她干什么？”顾沉看着陈佳佳，

又看了看程晚星的背影，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可林知夏却不肯让她安生。

她在社交平台发了张照片，配文是“终于回到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人”。照片里，

她站在顾氏集团楼下，顾沉站在她身边，虽然没看她，但两人的距离很近，看起来格外亲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故意拍的错位照，可评论区里，却全是祝福他们的声音。

程晚星的同事看到后，都来问她：“程晚星，你真的跟顾总离婚了？那林小姐……”“是，

我们离婚了。”程晚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却差点撞到楼梯扶手。

孕早期的头晕反应越来越严重，医生反复叮嘱她不能情绪激动，

可林知夏却总能找到办法***她。那天程晚星刚下班，就看到林知夏站在公司门口。

她穿着一条藕粉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朵小巧的栀子花。“程小姐，

”林知夏晃着脖子上的项链，笑着走过来，“你看这条项链，沉哥找了大半个月才买到的。

他说这是当年没来得及送我的毕业礼物，现在总算补上了。”程晚星的目光落在那条项链上，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她记得，顾沉也给她买过一条一模一样的。去年她生日的时候，

他把项链递给她，说“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你戴着肯定好看”。可她只戴了一次，

顾沉就皱着眉说“你戴这条项链不好看，还是摘了吧”。原来不是项链不好看，

是戴项链的人不对。“恭喜你。”程晚星的声音很平静，她不想再跟林知夏纠缠。“程小姐，

你别生气啊。”林知夏却追上来，故意撞了她一下，“其实我也不想跟你抢沉哥，

可谁让他心里一直有我呢？你就认命吧，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再怎么抢也抢不来。

”程晚星的身体晃了晃，肚子传来一阵刺痛。她强忍着不适，快步往前走。回到公寓，

她关上门，靠在门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摸着肚子，轻声说：“宝宝，对不起，

妈妈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妈妈会更坚强，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们了。

”顾沉知道林知夏找过程晚星，是在一周后。那天他路过程晚星的公寓楼下，

看到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产检单。他捡起来一看，

“怀孕8周”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砸在他心上。他愣在原地，手里的产检单被攥得皱巴巴的。

原来她买叶酸片，是因为怀孕了。原来她躲着他，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原来她当初不挽留，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顾沉不敢再想下去，他冲到程晚星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