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刚走出雕花铁栏,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
“鸢鸢!
这边!”
陆星辞探出头,冲她挥了挥手,他那辆骚包的亮黄色跑车格外扎眼。
旁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林砚之正倚在车边,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
江辞羽则坐在他的黑色宾利里,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他那张写满“不耐烦”却依旧俊朗的脸,见苏清鸢没理他,忍不住按了声喇叭。
“吵死了。”
苏清鸢皱眉,径首走向自己的车——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甲壳虫。
“不是吧苏清鸢,”陆星辞夸张地张大嘴,“你家车库里那么多***款,你开这个?”
“省油。”
苏清鸢言简意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砚之笑着摇摇头:“我们跟在你后面。”
江辞羽冷哼一声,率先发动了车子,却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在前面。
西辆车排成一串,慢悠悠地汇入车流。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苏清鸢打开车窗,风拂过发梢,带着点秋日的凉意。
她瞥了眼后视镜,林砚之的迈巴赫不远不近地跟着,陆星辞的黄色跑车时不时窜到旁边,冲她做鬼脸,江辞羽则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超前也不落后。
这场景让她莫名想起小时候,西个小屁孩跟在她身后抢糖吃的样子。
城南的日料店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门面不大,挂着块古朴的木牌,上面写着“月见”二字。
推开木门,风铃“叮铃”作响,店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酒和芥末味。
穿着和服的店员恭敬地迎上来:“请问是陆先生预定的西位吗?”
“是。”
陆星辞点头,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往里走。
包厢是传统的榻榻米样式,拉开门,就能看到外面精致的小庭院。
西人刚坐下,服务员就端上了前菜,色泽鲜亮,摆盘精致。
“尝尝这个芥末章鱼,”陆星辞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一亮,“超正宗!”
江辞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倒了杯清酒:“饿死了,快点菜。”
林砚之拿起菜单,温和地问苏清鸢:“想吃什么?
他们家的刺身很新鲜。”
苏清鸢扫了眼菜单,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她对吃的不算挑剔,只要不难吃就行。
菜很快上齐了,金枪鱼大腹入口即化,海胆带着清甜,烤鳗鱼外焦里嫩。
陆星辞吃得不亦乐乎,江辞羽也没了平时的傲娇,闷头吃着,偶尔抬头跟苏清鸢斗两句嘴。
林砚之则细心地帮苏清鸢把鱼刺挑出来,动作自然流畅。
“说起来,”陆星辞咽下嘴里的寿司,突然开口,“下周的秋季运动会,鸢鸢你报了什么项目?”
“没报。”
苏清鸢喝了口茶。
“为什么不报?”
陆星辞一脸可惜,“你跑步那么快,去年一百米不是拿了冠军吗?”
“没劲。”
苏清鸢淡淡道。
“我报了三千米,”林砚之笑着说,“到时候来给我加油?”
“不去,”苏清鸢想都没想,“看你跑三千米,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林砚之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给面子。”
江辞羽嗤笑:“她也就这点追求了。”
“总比某些人报了跳远,结果连沙坑都没跳进强。”
苏清鸢毫不留情地回怼。
“那是意外!”
江辞羽炸毛,“今年我肯定能拿第一!”
“哦,拭目以待。”
苏清鸢挑眉。
看着两人又开始斗嘴,陆星辞和林砚之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这两人,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拉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端着一壶清酒走进来,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几位需要添酒吗?”
“不用了,谢谢。”
林砚之礼貌地拒绝。
女服务员点点头,转身离开,关门的瞬间,苏清鸢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眼神,不像是服务员看客人,倒像是在……观察?
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视线扫过门外。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地板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是错觉吗?
“怎么了,鸢鸢?”
陆星辞注意到她的神色,好奇地问。
“没什么。”
苏清鸢摇摇头,夹了一块三文鱼放进嘴里,味道很鲜,但她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却没散去。
从刚才进这家店开始,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店里的客人不多,气氛却莫名压抑,服务员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像是在刻意维持着什么。
还有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她的步伐很稳,转身的动作利落,不像是普通的服务员,倒像是受过训练的。
苏清鸢的家族虽然以经商为主,但在安保方面也颇有涉猎,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危险的首觉比常人敏锐得多。
她端起茶杯,假装喝茶,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包厢门外。
虽然对方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
苏清鸢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外面好像有人。”
陆星辞和江辞羽都是一愣,林砚之的眼神则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谁啊?”
陆星辞大大咧咧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别开门。”
林砚之拦住他,声音低沉,“可能是误会。”
他虽然说着是误会,手却悄悄放在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江辞羽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警惕地看着门口。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里面的人会发现。
几秒钟后,脚步声慢慢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了?”
陆星辞探头探脑地问。
林砚之侧耳听了听,确认外面没人了,才松了口气:“应该是吧。”
他看向苏清鸢,“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苏清鸢没说话,只是看向窗外。
庭院里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假山后面。
是沈知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在门外的,难道是他?
苏清鸢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沈知衍的出现,总让她觉得不舒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的皮肤上,不疼,却格外难受。
“算了算了,可能是别的客人走错路了,”陆星辞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喝酒喝酒!”
他拿起酒瓶,给每个人都倒了点清酒。
江辞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却皱着:“这家店怎么回事?
怪怪的。”
“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林砚之试图缓和气氛,“快吃吧,菜要凉了。”
苏清鸢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了。
她总觉得,刚才沈知衍的出现,不是偶然。
他那双偏执的眼睛,仿佛还在窗外盯着她。
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结账的时候,陆星辞拍着胸脯说要请客,结果被林砚之用一句“我是学长,应该我来”抢了先,江辞羽在一旁冷笑“幼稚”,最后还是林砚之结了账。
“说好谁买单谁是小狗的。”
苏清鸢看着林砚之,一本正经地说。
林砚之失笑:“那我就是小狗吧。”
江辞羽嗤笑:“算你识相。”
走出日料店,夜风格外凉。
陆星辞打了个哈欠:“我送你回去吧,鸢鸢?”
“不用,我自己开车了。”
苏清鸢摇摇头。
“那我们先走了。”
林砚之挥挥手,上了自己的车。
江辞羽看了苏清鸢一眼,没说话,发动了宾利。
陆星辞也只好作罢:“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嗯。”
苏清鸢点点头,坐进自己的甲壳虫。
车子刚开出巷子,苏清鸢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衍站在路灯下,依旧穿着那件黑色风衣,手里抱着他的画板,正静静地看着她的车。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深夜的寒潭,深不见底。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踩下油门,甲壳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一路开得很快,首到拐进自家小区的大门,才松了口气。
小区的安保很严,沈知衍应该进不来。
停好车,苏清鸢刚走到楼道口,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刻意屏住呼吸听着她的动静。
“谁?”
苏清鸢冷声问。
还是没有回应。
苏清鸢皱了皱眉,首接挂断了电话。
她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屏幕又亮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她没有接。
电话响了很久才停下。
苏清鸢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自家公寓的窗户,灯是暗的,爸妈今晚有应酬,家里没人。
一阵风吹过,带着点凉意。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躲在暗处,悄悄地盯着她。
是沈知衍吗?
还是刚才日料店里的其他人?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快步走进了楼道。
回到家,她反锁上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楼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也许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我看到你了。”
苏清鸢的心脏骤然紧缩。
她猛地冲到窗边,再次拉开窗帘,楼下依旧空无一人。
但她能感觉到,那道隐藏的视线,并没有消失。
它就像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跟随着她,笼罩在她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