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章 城头风急,箭在弦上夜雨如注,汉水咆哮。漆黑的江面上,
浮桥如鬼影般悄然铺展,牛皮筏载着蒙军先锋逆流而上,箭矢破空,直射襄阳北城墙哨楼。
火光一闪,三名守卒倒地,血混着雨水在城砖上蜿蜒流淌。
护城河的缺口被敌军用沙袋填出一条通道,战鼓未响,杀机已至。郭靖是在睡梦中惊醒的。
他本在城西小屋歇息,身侧是黄蓉留下的半盏冷茶与摊开的守城布防图。一听见号角嘶鸣,
他便翻身而起,披上旧布袍——那件曾随他在桃花岛听涛、在终南山论剑的粗衣,
如今已洗得发白,袖口还缝着黄蓉亲手补的一针一线。他提刀奔出,脚步沉稳如山,
每一步都踏碎雨幕,直上城楼。城头风急,旌旗猎猎欲裂。他一眼便看见那三具尸体,
都是熟面孔:老张爱喝两口,小李刚成亲,阿福的儿子才满月。他们的弓还握在手中,
箭囊却空了。郭靖蹲下身,合上一人眼睑,低声道:“对不住,是我来迟了。”话音未落,
敌阵中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腾空而起,钉入城垛。郭靖拔刀格飞一支,
目光如电扫向江面——百步外,五艘牛皮筏正加速靠岸,蒙军头领披重甲立于筏首,
挥刀高呼。没有犹豫。他取下背上的铁胎弓,搭箭拉弦,弓如满月。第一箭破雨而出,
贯喉而过,那头领仰面栽倒;第二箭斜掠,射穿掌旗手心;第三箭连珠疾发,两敌同毙。
七箭连射,七人倒地,敌军攻势骤滞。郭靖收弓,沉声下令:“点烽燧!擂鼓聚将!
滚木礌石准备,火油倾下!”烽火冲天而起,映红雨帘。战鼓声震全城,将士纷纷披甲登城。
半个时辰后,敌军退去,浮桥被烧毁,江面只剩残骸随波翻滚。郭靖立于城头,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望着对岸黑暗深处,心中清明如镜——这不是攻城,是试探。
蒙古人想看襄阳是否已疲敝,守军是否仍敢应战。战报传至帅府时,黄蓉已站在沙盘前。
她未披铠甲,只着素色罗衫,发髻微乱,却眼神清锐如刀。指尖轻划沙盘,从樊城到汉水,
再到北门缺口,她低声道:“昨夜樊城粮仓起火,查实为细作所为。存粮损毁七成,
余下仅够半月之用。”她抬眼看向郭靖,“敌人在耗我们的心神。”吕文焕此时步入,
铠甲铿锵,脸色阴沉。“郭大侠,此番虽退敌,然贼势未损。朝廷援兵尚在武昌,未得圣旨,
不敢轻动。依本将之见,闭城固守,待援军至再图反击。”郭靖摇头,声音不高,
却字字如锤:“闭城?那便是等死。蒙古人要的不是今日破城,而是让百姓失心,
让将士生怯。一旦人心散了,城不攻自溃。”他转身望向窗外,雨势渐歇,东方微白。
校场上传来操练声,那是江湖义军自发集结的身影。他忽然笑了,
笑得坦荡而悲壮:“我郭靖非朝廷命官,无权无爵,只是一介布衣。可我生于大宋,
长于江湖,蒙恩师洪七公教诲,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功名,
是为身后百万黎民,为这半壁江山不堕尘泥。”黄蓉凝视着他背影,眼中泛起微光。
他在蒙古草原长大,却心系中原;他练的是天下至刚的降龙十八掌,
心中却装着最柔软的苍生之痛。当晨光洒在校场,三千草莽已列阵待命。刀枪如林,
剑影映月。他们中有五湖豪客,有绿林响马,有退隐刀客,也有年轻侠少。鲁有脚站在前排,
粗布衣襟上还沾着昨夜酒渍,却挺直腰板,目光灼灼。郭靖登上高台,不披甲,不执旗,
只穿那件旧布袍。他环视众人,声如洪钟:“诸位都是不愿做亡国奴的好汉!若襄阳失守,
江南必破,你们的妻儿父母都将沦为奴仆,田地家园尽归他人!今日我郭靖无官无爵,
只有一腔热血,愿与诸君共守此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片刻后,鲁有脚猛然抽出短刀,在掌心一划,鲜血滴落尘土。
他仰天大呼:“我鲁有脚誓死追随郭大侠!若有二心,天诛地灭!”“誓死追随!
”三千人齐吼,声震云霄。郭靖眼眶微热。夜深人静,帅府烛火未熄。黄蓉独坐案前,
指节轻叩桌面,忽听窗外脚步轻响。耶律齐悄然入内,神色凝重,低声禀报几句。
黄蓉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只轻轻将一枚玉佩推至案角,低语一句,便令其退下。烛影摇红,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眉间隐有忧色。夜已深,帅府烛火摇曳,映得黄蓉侧脸如画。
她***案前,指尖轻叩桌面,声音极轻,却似有千钧之思。窗外风止雨歇,
唯有檐角残水滴落青石,一声一声,敲在人心上。耶律齐悄然入内,脚步如猫行,神色凝重。
“帮主。”他低声禀报,“今日巡查粮道时,发现三名帮众行迹可疑。
一人曾私出城西十里亭,
谎称送药;另一人昨夜擅改粮簿数目;还有一人……竟在酒肆与蒙语口音之人密谈。
我暗中查访,三人皆属樊城支舵,近三日均有出入北仓。”黄蓉眸光微闪,如寒星掠过夜空。
她未动声色,只缓缓将一枚玉佩推至案角——那是丐帮长老信物,唯有她亲信才识得此暗令。
“传鲁有脚,暗中排查近三日进出北仓的帮众,尤其是负责运粮、报信、巡夜的执事。
不得惊动,不得声张。”她语气温和,却字字如冰,“另外,拟一份‘假粮道图’,
标注三处虚粮仓位置,再写一封密信,言‘襄阳存粮仅七日,郭靖已密令分批南运’。
信要藏得巧妙,让‘他们’自己找出来。”耶律齐一怔,随即会意,低头领命而去。
黄蓉望着烛焰,眉间隐有忧色。丐帮自洪七公传下,向以忠义为先,可乱世之中,人心易变。
她不是不信众人,而是不敢信命运。樊城粮仓被焚,绝非偶然;今夜蒙军偷渡,时机精准,
必有内应。若不趁早拔除,襄阳未战先溃。她轻叹一声,想起郭靖白日在校场上的誓言。
那声音如雷贯耳,激荡三军,可她知道,他心中亦有痛——痛在不得不信人,又不得不防人。
同一时刻,郭靖独坐北城楼。夜风扑面,带着江水的湿冷。他默运内息,
将真气缓缓注入铁片。刹那间,经脉如江河奔涌,一股刚柔并济之力自丹田升起,直贯双臂。
这是他自学《九阴真经》全本后,他并未止步于降龙十八掌的至刚之境,反而日夜苦思,
试图融九阴柔劲于掌法之中。十六年前蒙古大营之时,他已然达到了:刚中有柔,柔中藏刚,
掌出如龙吟,收势若云敛。“若此战必死,”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北方沉沉夜色,
“也要让天下知道,侠者不退。”远方天际,忽有一道流星划破乌云,璀璨如剑,
坠向樊城方向。郭靖瞳孔微缩——此星轨迹异常,不似天象,倒似某种警示。他正欲起身,
忽闻城下一阵轻微响动。耶律齐率人自暗处而出,押着一名披头散发的丐帮执事。
那人衣衫凌乱,腰间藏着一封油纸密信,信封上赫然印着蒙古军驿火漆印。
“他在翻墙出城时被擒。”耶律齐沉声道,“搜出身上的信,写着‘襄阳粮尽,
三日后主力可攻’。”郭靖接过密信,指节微微发紧。他没有怒吼,没有下令斩首,
只是缓缓将信递给黄蓉派来的传令兵,只说一句:“明日校场,让全军看看,
什么叫‘共守此城’。”他重新望向北方。风更冷了。而在十里之外的旷野深处,
一座高台正在夜色中悄然筑起。第2章 高台焚风,父女断肠那台上那抹青衣单薄身影,
正奋力挣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爹!别管我!杨大哥会来救我的!”那声音如针,
一根根扎进郭靖心口。他认得那腰间晃动的玉玲珑,是黄蓉亲手为女儿雕的生辰礼,
温润如水,如今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像一颗将熄的星。他双手死死扣住城墙垛口,
指节发白,青筋暴起。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顺着石缝滴落,无声无息。他没有低头看,
也不曾察觉疼痛。此刻全身气血翻涌,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克制——克制那一瞬间几乎冲破喉咙的悲吼。黄蓉悄然走上城楼,脚步轻得如同落叶。
她披着一件旧氅衣,鬓发微乱,眼底布满血丝。她站在郭靖身侧,没有伸手去拉他,
只是望着远方那座高台,声音轻得像梦呓:“靖哥哥……我们只有这两个孩子了。
”风掠过她的鬓角,带起一缕碎发,拂在唇边。她没去拨开。郭靖闭上了眼。刹那间,
樱、双儿幼时扑进怀里的笑声、她在灯下抱着《武穆遗书》喃喃背诵的模样……还有那一夜,
她偷偷爬上城楼,只为看他一眼,结果被巡夜兵吓哭,他抱着她走下台阶,哄她说:“爹在,
天塌不下来。”可如今,天真的要塌了。他再睁眼时,眸中已无波澜,
唯有一片沉静如渊的决绝。“襄儿若死,是为大宋殉节。”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却清晰,
仿佛从地底传来,“若活而城破,她将受辱于敌营——我宁她死得清白。”黄蓉身子一颤,
泪水终于滑落。她没反驳,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冷酷,而是最痛的仁慈。她更清楚,
若自己动摇,全军必乱;若郭靖心软,襄阳必亡。就在此时,高台之上,金轮法王缓缓抬手,
袈裟猎猎鼓动。他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慈悲。他运起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内力,
喉间低诵密宗梵咒,声波如潮,层层叠叠涌向城头——“唵嘛呢叭咪吽……”梵音滚滚,
夹杂着潇湘子藏于暗处吹奏的鬼笛,音律扭曲如冤魂夜哭,直透人心。这不仅是劝降,
更是攻心。他们要的不是郭靖的回答,而是他的崩溃——只要他稍露破绽,旧伤复发,
心神失守,守城士气便将彻底瓦解。然而,郭靖只是微微颔首,体内真气却如江河归海,
自然流转。《九阴真经》所载“心如止水”之境早已深入骨髓。那些音波入耳,
非但未能扰乱他心神,反而如鼓槌轻击钟磬,激起体内经脉共振。他悄然引导这股震荡之力,
顺带疏通多年征战积下的淤滞,真气愈发凝练浑厚。右掌缓缓抬起,掌心微热,
似有龙吟潜伏。城下,蒙古军列阵森然,尼摩星手持铁蛇杖,
冷眼旁观;潇湘子躲在旗阵之后,笛声愈发阴诡。高台上,金轮法王见郭靖毫无反应,
眉头微蹙,随即冷笑:“郭大侠,你忍心看亲生骨肉化为灰烬?”郭襄仍在挣扎,
哭喊声渐哑:“爹!杨大哥说过要带我去绝情谷看花……他一定会来的!
你们等等……等等……”话音未落,两名蒙古武士已举起火把,缓缓逼近湿木堆底。
黄蓉猛地攥住郭靖手臂,指尖冰凉:“靖哥哥……再等等,
或许真有转机……”郭靖没有回头。他望着女儿,目光深邃如古井,
里面翻腾着为人父的万般柔肠,却被一道铁壁死死压住。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若因私情弃义,何以为万民表率?
何以对得起这些年战死的将士、焚尽的粮仓、哭干眼泪的百姓?他缓缓松开城墙,
右掌收回胸前,五指微曲,掌心内敛,似蓄惊雷于无形。一股刚柔并济的气流自丹田升起,
沿着新创的劲路流转周身,最终汇聚掌缘。风忽然停了。城头万籁俱寂,连战鼓都忘了敲响。
远处高台,火把即将触地。郭靖的目光,锁定了那一点跳跃的火星。
就在蒙古火把即将点燃高台之际,郭靖动了。他并未怒吼,亦未迟疑,
只是缓缓取下背负的铁胎弓——那是岳飞传下的古物,弓身刻满战痕,曾射杀过数十蒙将。
箭壶中最后一支雕翎被他抽出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臂上筋络如龙蛇游走。风在刹那凝滞,
天地仿佛只剩那一点火光、一道身影、三支箭。第一箭,破空如雷。弓弦震响,
箭矢撕裂夜幕,精准无比地射断高台上捆缚郭襄的粗麻绳。青衣少女惊叫一声,踉跄跌倒,
却被湿木与铁链牵绊,未能逃脱。但那一瞬的自由,已让城头守军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呐喊。
第二箭,快若惊电。火把离柴堆仅三寸,橙红火焰已舔上潮湿的木屑。箭来如陨星坠地,
正中持火炬的蒙古兵手腕,箭尖贯骨而出,火把飞旋着落入尘土,溅起一蓬火星,
随即熄灭在泥泞之中。万籁俱寂。第三箭,直取人心。这一箭并非瞄准蒙古士兵,
而是奔着金轮法王面门而去!破风之声尖锐刺耳,带着《降龙十八掌》余劲未消的刚猛气韵,
竟令空气为之震荡。金轮瞳孔骤缩,仓促间横起金轮格挡,“铛”地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那轮盘本是精钢铸就、嵌有密宗符文,竟被箭力震得脱手飞出,砸入军阵深处。
他本人更是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逆血。
“好……好一个郭靖!”他咬牙低吼,眼中惊怒交加。此箭之力,
竟逼得他这位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绝顶高手失态至此!不等他再言,尼摩星怒吼如狂狮,
铁蛇杖卷起黄沙毒雾,纵身扑向城下高台,欲擒郭襄以作人质。然而郭靖身形一闪,
竟从三十丈城头一跃而下,半空中双掌齐出,使出一招“见龙在田”。掌风如潮,滚滚压下,
竟在落地前形成一道气墙,将尼摩星逼得硬生生止步,铁蛇杖扫出的毒风也被尽数压回。
更惊人的是,那掌力余波轰然撞上高台木架,腐朽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
轰然塌下半边,火星四溅,浓烟滚滚。蒙古军慌忙抢救郭襄,七手八脚将她拖离残台,
绑入重甲护卫之中。金轮法王抹去嘴角血丝,冷冷环视四周。郭靖不仅未被攻心所破,
反而以雷霆手段挫其锋芒,士气反被提振。他冷笑道:“三日后,
我将以百车干柴焚此女于城前,令你亲眼看着她化为灰烬!”言罢,挥手撤军,
铁蹄踏尘而去,留下满地狼藉与未熄的烟缕。城头上,哭声骤起。百姓跪地叩首,
将士泪流满面。黄蓉快步奔至郭靖身边,只见他缓缓放下铁胎弓,双手微颤,脸色苍白如纸。
他背对着城下喧沸的人声,只低声对她道:“明日……但愿过儿,
可以找到龙姑娘前来相助了。”说罢,他转身走向校场,步伐沉稳如山。
可就在拐过箭楼的一瞬,他猛地扶住石墙,喉头一甜,一丝殷红自唇角溢出。
方才硬接梵音鬼啸,早已伤及肺腑;三箭连发,更是耗尽心力。但他不能倒,不敢咳,
更不能让人看见。夜更深了。而在北方百里之外,一只巨大的神雕正冲破风雪,
奔向西域方向。白天,金轮果真利用郭襄,来威胁郭靖,因杨过帮助,终于击败了金轮,
拯救郭襄,也让蒙古大军,暂时撤退。而 在华山论剑八年后,襄阳东北角的瞭望塔上,
一名哨卒忽然瞪大双眼——远方地平线上。第3章 樊火照夜,孤城无援消息如惊雷炸裂,
瞬时传入城中帅府。郭靖正倚在案前闭目调息,唇角干涸的血痕尚未洗净,听闻此报,
猛地睁眼,眸中寒光似刀。他已三日未眠。自从杨过打败金轮,
众人上的华山自己获取的北侠之称,可蒙古虽然已经撤退,可此次过了八年后又再卷土重来。
此刻只觉胸口如压巨石,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伤,可他不能停。樊城,是襄阳最后的屏障。
若樊城破,汉水天险尽失,元军便可沿江而下,直逼江南。
而更可怕的是——那***炮一旦架设于樊城高地,襄阳城内每一寸屋舍、每一条街巷,
都将暴露在巨石轰击之下。“牛富……还在撑吗?”郭靖低声问,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朱子柳浑身湿透地冲进厅堂,披风上结着冰霜,手中紧攥一封***。他单膝跪地,
双手奉上:“樊城八百里加急!牛将军亲书!”郭靖接过,指尖触到那粗糙的麻纸,
竟已半凝成血块。他缓缓展开,只见通篇无一字多余,
唯有一行歪斜却力透纸背的字迹:“樊城无退路,唯死报国!”刹那间,万籁俱寂。
郭靖双膝一弯,竟当众长跪于地,将***贴额,额头抵住那斑驳血痕,久久不动。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可肩头微微颤抖,像是扛着整座将倾的江山。黄蓉站在屏风旁,
手抚腰间软鞭,指尖冰凉。她没有上前,也不敢上前。良久,郭靖起身,缓缓摘下墙上铁甲,
一件件披挂上身。金属扣环相撞,声声如丧钟。“我要带五百义军,夜袭***炮营。
”他开口,语气平静,却重若千钧。“不可!”吕文焕疾步拦在门前,脸色铁青,
“樊城城墙已塌三段,***炮日夜轰击,守军十不存一!此时出击,无异于送死!
救不了樊城,反折损我军主力!”郭靖盯着他,目光如炬:“你说主力?若樊城失守,
襄阳便是孤城一座,届时敌军百万压境,你我皆为砧上鱼肉!唇亡齿寒,你不懂?
”“可……可眼下风雪交加,地形难辨,敌营又有重兵把守……”“正因风雪交加,
敌军戒备松懈。”郭靖打断他,声音渐厉,“我以降龙掌破其炮轴,再以空明拳扰其阵型,
五百死士足以搅乱敌营。只要毁其一昼夜,牛富便有喘息之机!”吕文焕语塞,
额上冷汗涔涔。厅内一片死寂,唯有炉火噼啪作响。就在此时,黄蓉缓步上前,
从袖中取出一面青铜令符,古朴无纹,唯有背面刻着三行小字。她将令符交予耶律齐,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若城破,持此符往西域寻杨过,
托付三事——屠龙刀下落、倚天剑传承、以及……郭襄的安危。”耶律齐双手接过,
重重点头。郭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有千言万语,有生死诀别,
却终归化作一声轻叹。他翻身上马,铁蹄踏破雪夜,五百义军紧随其后,
如黑潮涌入风雪深处。百里之外,樊城已成炼狱。***炮的巨大石弹接连轰落,
城墙如纸糊般崩塌。蒙古军如潮水涌入,巷战已起。牛富率五百死士退守东街巷口,
以长枪列阵,尸体层层叠起,竟筑成一道血肉高墙。“顶住!给我顶住!”牛富怒吼,
手中长枪已折,改持断刀死战。忽然,远处丘陵火光乍现,雷声滚滚,竟与炮声混作一处。
是援军!他瞪大双眼,望向火光起处——那正是***炮营地所在!“郭大侠……你来了?!
”他喃喃,嘴角溢出血沫,却笑了。风雪中,郭靖一马当先,掌风如龙,直扑炮营。
他觑准主炮枢轴,猛然双掌推出——“降龙十八掌!”巨木断裂,铁轴崩飞,
***炮轰然倾覆,砸死十余敌兵。其余炮位尚未反应,郭靖已率众杀入,空明拳卸力化劲,
专破敌阵要害。五百义军如猛虎下山,斩敌千余,火光映红半边夜空。然而,四野号角齐鸣。
蒙古援军从三面合围,铁骑如黑云压境。城内,牛富见火光起,知有援军至,
怒吼一声:“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接应郭大侠!”残部三百人,手持断刃,冲出巷口,
与敌决死相搏。刀光剑影,血染残雪。郭靖力战突围,回首望去,只见樊城火光冲天,
却再无一人接应。他知道——牛富,已死在那条巷子里。郭靖杀出重围,
风雪裹着血腥扑面而来。他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不断渗血,战马早已倒毙于乱军之中,
五百义军仅余数十人踉跄随行。他左手紧攥一物——那是一副残破的铁甲,胸铠断裂,
边缘焦黑,是他在火海尸堆中凭记忆摸到的牛富遗甲。
甲内侧刻着八个深凿的字迹:“生为宋臣,死捍南土”,笔划粗粝,
仿佛是用断枪在临终前一寸寸剜出。郭靖指尖抚过那八字,喉头一紧,眼中竟无泪,
唯有沉如寒潭的痛。牛富曾与他并肩守城十载,话不多,却每战必先登。那一夜巷战,
他率残兵筑血墙拒敌,至死未退半步。如今这副残甲,
便是他留给襄阳的最后一道屏障——不是铜墙铁壁,而是忠魂不灭的信念。破晓时分,
郭靖率残部归城。城门开处,百姓拥道而泣。有人认出他手中所执,顿时跪倒一片,
哭声如潮。黄蓉亲自迎至城下,见甲胄上血字,指尖微颤,却强忍悲声,
只轻轻为他披上斗篷。朱子柳捧来香案,郭靖亲手将牛富遗甲供于城楼最高处,面向南方,
如祭英灵。“牛将军以死守节,我等岂敢苟活?”郭靖立于甲前,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城,
“自今日起,襄阳无人言降!生则同守,死则同殉!”三军齐呼,声震云霄。
吕文焕立于阶下,望着那副染血的铁甲,忽然单膝跪地,摘盔叩首。
这位素来犹豫的守城主将,此刻额触冰冷石阶,久久不起。他原以为自己在权衡存亡,
却不知有人早已用生命给出了答案。然而,悲壮未歇,急报再至。次日黎明,探马浑身染霜,
跌入帅府:“朝廷援军……被阻于江陵!粮道……断了!”城中存粮清点后仅够支撑九日。
消息一出,满城死寂。郭靖立于城楼,望向北方。风雪已歇,天光惨白,
而蒙古大营的烽烟却如毒蛇般蜿蜒逼近。
朝廷的犹豫、权臣的掣肘、江南的歌舞升平——这一切,终究换不来一粒军粮。入夜,
万籁俱寂。郭靖独坐城楼,取出那半块玄铁——是当年杨过留下的玄铁重剑碎片,
曾在桃花岛被黄蓉封存多年。他早知此物非铁非石,内蕴天地至刚之气,
与《九阴真经》真气隐隐相合。今夜,他决意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其融入降龙掌旧伤之处,
搏一线生机。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掌心旧伤骤然裂开,血如细泉。玄铁微颤,似有灵性,
竟自行吸附于伤口。郭靖咬牙运功,将毕生所修《九阴》真气缓缓注入——起初如针扎经脉,
继而如万蚁噬心,终至五脏翻腾,几欲呕血。但他不动,不语,不退。忽然,
一股暖流自掌心炸开,如江河破堤,直冲丹田,再逆行奇经八脉。旧伤处玄铁渐融,
竟与血肉缓缓相合,掌纹之中隐现黑光流转。他体内真气前所未有的充盈,
仿佛一掌可断山岳。郭靖睁眼,月光冷冷照在掌心——那伤疤已不再只是旧痕,
而像一道封印,封着即将苏醒的雷霆。他抬头望向北方。地平线上,营火渐起,一点,两点,
千点,万点,如星河倾落,缓缓铺展,无声却沉重地压向这座孤城。第4章 残铁生光,
孤掌裂云那蒙古大军已完成合围。地平线上,营火连绵不绝,如星河倾覆,
将夜色烧成一片死寂的红。那火光不是温暖,而是吞噬的前兆。九日存粮,断绝援道,
城中百姓已在暗中分食树皮草根。而朝廷依旧沉默,仿佛襄阳不过是一枚可弃的棋子。
郭靖睁眼,目光如炬。“明日丑时,夜袭中军。”他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磐石落地。
朱子柳闻之色变:“郭兄,敌营重兵环伺,帅帐更有铁皮包覆,
三重弓弩、西域机关木人布防,稍有异动便是万箭穿心!”“所以不能强攻。”郭靖摇头,
“要乱其心神。”耶律齐已在灯下铺开羊皮地图,指尖点着敌阵中枢:“帅旗所在,
确为铁帐,外围设伏兵三百,夜巡每刻不停。寻常刺客未近十丈,必被发觉。
”鲁有脚怒拍案台,声震屋瓦:“那便杀进去!我丐帮子弟死绝了,也要撕下他一块肉!
”郭靖看向他,目光沉静如水:“五百精锐,若一去不返,谁守城头?谁护百姓?
”众人默然。张柔低头思索良久,忽道:“城南百姓有种芥子烟土方,混以火油焚烧,
遇东南风则成浓雾,呛人双目,泪流不止,三刻方散。若借风势……或可迷敌耳目。
”“何时起风?”郭靖问。“丑时三刻,东南风必至。”张柔答,“今夜云聚天东,
雷意隐隐,正是时机。”郭靖点头,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向内室,
取出当年杨过留下的玄铁碎片——他将它轻轻按在右掌降龙旧印之上,真气缓缓注入。
刹那间,掌心蓝光暴涨,如电蛇游走。他闭目凝神,竟将至刚至柔的掌力层层压缩,
敛于臂中,如同潮水退入深海,静而不发。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运劲之法——不是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