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宁,空气黏稠得能糊住口鼻,毒辣的日头毫无保留地炙烤着西大东校园的田径场,
塑胶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一股熟悉的橡胶混合青草的味道钻进鼻腔。宁慧猛地睁开眼。
视线花了半秒才聚焦,入眼是一片晃眼的国防绿,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抱怨和粗重的喘息。
尖锐的哨音刺破耳膜,伴随着一声洪亮却略显青涩的怒吼:“动!再动!全体再加五分钟!
”汗珠,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淌进眼睛,刺得生疼。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迷彩服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她僵硬地转动眼球。左边,
那个叫林薇的圆脸室友,嘴唇发白,身体已经开始微微打晃。右边,另一个室友咬紧牙关,
眼角却渗出生理性的泪花。这是…广西大学?军训?她不是应该在逼仄的出租屋里,
对着永远刷不完的考研真题,计算着下个月的房租和母亲又一批昂贵的药费吗?三十岁,
失业,穷困,绝望…和那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货车。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一阵尖锐的痛感。
不是梦。“呵…”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冷笑从她唇边逸出。
老天爷这玩笑开得可真够大的。把她扔回这炼狱般的起点,是什么意思?
再体验一遍这无意义的苦楚?再走一遍那注定的失败之路?视线里,
那个一脸稚气却非要板出凶狠模样的年轻教官——好像姓王——正趾高气扬地踱步,
挑剔着每一个人的姿势。“你!手夹紧!”“腿抖什么抖!没吃饭吗!”“抬头!挺胸!
没骨头吗!”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就是这个王教官,当年因为一个男生正步踢不好,
罚他围着训练场爬到呕吐。也是他,几次三番故意找茬,就因为她拒绝了他私下约饭的暗示。
正想着,那教官停在了她面前,眼神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
扫过她汗湿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肢。“你,叫什么名字?”“宁慧。”声音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子,与周围紧绷的氛围格格不入。教官皱眉,
似乎很不满她的态度:“站没站相!肩膀松垮垮的!给我绷直了!”说着,手就抬起来,
作势要用力拍她的肩膀——那落点,暧昧得可疑。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瞬,宁慧动了。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那个看起来纤细文静、仿佛下一秒就要中暑晕倒的女生,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侧,
右手快如闪电般叼住教官伸来的手腕,顺势向下一压,左脚精准地别住他的支撑腿,
腰腹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砰!”沉重的闷响砸在燥热的空气里。
刚才还喧嚣嘈杂的训练场,瞬间死寂。所有还在哀嚎、还在硬撑的学生们,全都张大了嘴巴,
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王教官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塑胶跑道上,
迷彩帽飞出去老远,脸上写满了懵逼和难以置信,
仿佛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就从训人者变成了躺地者。宁慧站在原地,轻轻拍了拍手,
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冷冽,
带着一种与十八岁脸庞极不相符的漠然和…嘲讽。“教官,”她开口,
声音清晰地在寂静中传开,“站军姿不需要动手动脚吧?擒拿格斗的课,还没上呢。
”---夜幕降临,宿舍里弥漫着红花油和痱子粉混合的古怪气味。
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从各个角落传来。
“我想回家…我脚上全是水泡…” “我妈刚给我发消息,问我怎么样,
” “呜呜呜…这才第一天…”上铺的林薇一边抹眼泪一边刷着手机:“这防晒霜根本没用!
我都黑了一个度了!网购还得等三天才能到货,到时候我们都成炭了!
”另一个室友哀嚎:“学校小卖部的防晒霜贵死了!还断货!”宁慧靠在床头,
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少女的愁绪,离她三十岁的灵魂太遥远了。
但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需求,巨大的、急迫的需求。
防晒霜、柔软的鞋垫、冰贴、修复面膜…甚至代买冷饮,代领快递…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三十岁的职场挣扎没给她带来财富,
却把她逼成了一个精明的“生存主义者”和“项目抓手大师”。她猛地坐起身,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跳动。半个小时后,
一个名为“西大军训生存指南东校园”的公众号发布了第一篇文章。
巾鞋垫测评及代购男生勿扰》 ——《清凉一夏:每日冷饮拼单及送达时间表》文章里,
链接、二维码、拼团流程、取货点地图精确到宿舍楼角落的垃圾桶,一应俱全。
她利用重生者的信息差,整合了学校周边所有商铺和最快的外卖渠道,
甚至预判了接下来几天会更严苛的训练项目可能带来的需求比如缓解肌肉酸痛的膏药。
公众号迅速在新生群、宿舍群里病毒式传播。深夜,宁慧躲在蚊帐里,
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睡意的脸。微信支付的通知声不断响起,清脆悦耳。“支付宝到账,
50元。” “微信支付到账,30元。” “支付宝到账,100元…”数字飞快累加。
第一桶金,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这汗臭味的军训夜里,悄然涌来。---第二天,
训练照旧。宁慧因为昨天“袭击教官”,被罚单独加练军姿一小时。她站得如同一杆标枪,
纹丝不动,眼神平静,反而让想找茬的王教官无从下手,脸色铁青。休息哨响,
众人瘫倒一片,抱着水壶狂灌。宁慧慢慢走到树荫下,拧开瓶盖,小口喝着盐水。这时,
整个训练场突然莫名安静了一下。所有教官,几乎同时停下动作,迅速立正站好,
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一个穿着笔挺夏季常服、肩章上缀着星星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
迈步走来。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压迫感。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总教官…” “嘶…好吓人的气势…” 新生们窃窃私语,大气不敢出。
总教官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训练场,似乎在评估训练效果。那目光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最终,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树荫下那个刚刚放下水瓶的女生身上。宁慧的心跳,
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那不是害怕,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警觉。这个人,
前世似乎没见过?总教官抬起手,指向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权威,
清晰地传遍整个角落:“那个女生。今天晚上七点,到总教官办公室一趟。”哗——!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宁慧身上。同情、好奇、幸灾乐祸…王教官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快意。
加练?单独训话?因为昨天的事?总教官亲自出手?宁慧微微蹙眉,心里飞速盘算。
---晚上七点,落日余晖给校园染上一层暖金色。
宁慧站在行政楼那间挂着“军训总教官办公室”牌子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进。
”里面传来那个冷硬的声音。她推开门。办公室布置简洁到近乎冷硬,只有一张办公桌,
几张椅子,一面国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水和茶叶的味道。总教官坐在桌后,
并没有穿常服,只着一件简单的绿色制式短袖,但肩上的功勋略章依旧醒目得灼人。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她,没有任何寒暄和铺垫。然后,他站起身。
在宁慧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这个气势逼人、功勋满肩的男人,
向着她——一个十八岁的大一女生——做出了一个干净利落、标准无比的军礼。
他的声音沉稳、坚定,一字一句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编号89757,
向重生者报道——”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那句“向重生者报道”如同惊雷,
在宁慧耳边炸开,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栗。编号89757?重生者?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三十岁灵魂构筑起的冷静外壳瞬间布满裂痕,她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身体微躬,
眼神锐利如受惊的野兽,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大脑疯狂运转,筛选着一切可能——陷阱?
试探?精神异常?还是…这个世界出了更大的BUG?总教官,或者说,编号89757,
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眼神坦然而平静,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他似乎完全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几秒的死寂后,他缓缓放下手,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过。
他没有逼近,反而向后微退半步,是一个刻意表示无害的姿态。“你的过肩摔很漂亮,
但发力技巧源于五年后特种部队公开的‘破袭III式’改良版。”他的声音低沉平稳,
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的‘军训生存系统’,整合资源和预判需求的模式,
远超当前大学生的普遍认知,更接近2030年左右的社区团购逻辑。”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的双拳上:“最重要的一点,你看王教官的眼神,不是厌恶或者愤怒,
而是一种…经历过时间沉淀的、冰冷的洞悉和厌倦。那不是十八岁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宁慧紧绷的神经上。他不仅知道,而且观察得如此细致,
分析得如此精准!“你是谁?”宁慧的声音有些发干,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嘶哑,
“你想干什么?”“我叫秦厉。”他终于报出了名字,语气依旧平稳,“如你所闻,
编号89757。至于我的目的…”他深邃的目光看向她,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
“确认你的存在,以及,你是否需要帮助。”“帮助?”宁慧咀嚼着这两个字,警惕未消,
“什么样的帮助?又以什么为代价?”“适应,或者说,安全地利用你的‘异常’。
”秦厉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却没有打开,
“这个世界…对超出认知的事物,总怀有最大的恶意。你昨天的行为,
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王教官背后抱怨时,用了‘邪门’这个词。”宁慧心头一凛。
是了,十八岁的身体里装着三十岁的灵魂和记忆,她不可能永远完美伪装。一时的爽快,
可能带来无穷后患。“你能怎么帮?”她试探着问。“明面上,
你是因冒犯教官被总教官亲自‘加训’的对象。”秦厉淡淡道,
“我会给你制定一套训练计划,足够艰苦,足以堵住悠悠众口。暗地里,这里,
”他指了指脚下,“可以成为一个信息交换点。
你可以获取一些…或许对你有用的‘未来’信息,作为你行事参考的代价,
我需要了解你记忆中某些‘关键节点’的细节。”他看着她,
眼神锐利如刀:“我们不是从属关系。更像是一种…基于特殊情况的有限合作。你可以拒绝,
但后果自负。”宁慧沉默了很久。办公室的老式吊扇吱呀呀地转着,搅动着凝重的空气。
窗外传来远处篮球场的拍球声和学生的笑闹声,恍如隔世。拒绝?
然后提心吊胆地等着被当成怪物?或者再冲动行事,引来更大的麻烦?合作?
与一个完全陌生、底细不明、却同样诡异的“同类”?三十岁的灵魂权衡着利弊。风险巨大,
但机遇…或许同样巨大。她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在这个时间点更好地活下去,
改变那些注定要发生的悲剧。
母亲的确诊…工作的困境…那些她无力挽回的遗憾…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迎上秦厉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终于褪去了一些属于少女的慌乱,
重新沉淀下属于成年人的冷静和审慎。“合作可以。”她缓缓开口,“但有条件。第一,
信息交换必须对等。第二,我的私人领域,不容窥探。第三,如果我觉得危险,
有权单方面终止。”秦厉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赞许。
“合理。”他言简意赅地点头,“那么,合作初步成立。现在,你的第一个‘加训’任务,
”他抬手指向窗外巨大的田径场,“负重五公里。装备在门边。”宁慧顺着望去,
门边不知何时放了两个军用挎包,看起来鼓鼓囊囊。她没再废话,走过去,
拎起一个挎包甩到肩上——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小腿一沉。她咬咬牙,调整了一下呼吸,
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时,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秦教官,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像我们这样的…多吗?”身后沉默了片刻,
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据我所知,不多。但,并非唯一。”宁慧拉开门,
夜晚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她背着沉重的挎包,
一步步走进那片被路灯勾勒出的、明暗交错的训练场。身后的办公室门缓缓关上,
将两个重生者的秘密,暂时锁在了那片寂静之中。前方的路还很长,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
她不再是绝对孤独的了。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跑道上响起,一声,又一声,
坚定地敲打着这个重新开始的夜晚。沉重的军用挎包压得宁慧肩膀生疼,
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硌得她脊背发麻。夜晚的训练场空无一人,
只有几盏高悬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圈,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五公里。她有多久没这样跑过了?三十岁的身体忙于生计和照顾母亲,
早就亚健康得厉害。如今这十八岁的身体虽然年轻,但缺乏锻炼,
第一天军训的疲惫还未消散,此刻每迈出一步都像在撕裂肌肉。汗水很快浸透了迷彩短袖,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肺叶***辣地疼,喉咙里泛着铁锈味。脑子里却乱糟糟地闪过无数念头。
秦厉。编号89757。重生者。合作。这些词疯狂碰撞。他到底是什么人?军方?
特殊部门?还是和她一样,只是多了某些记忆?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信息交换?
“据我所知,不多。但,并非唯一。”这句话细思极恐。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圈,
两圈…意识开始模糊,腿像灌了铅。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想着去他妈的合作去他妈的加训时,
一股莫名的狠劲从心底窜起。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跑步?她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节奏,
回忆着后来在健身APP上学到的笨拙技巧,将注意力从身体的痛苦上移开,开始梳理现状。
秦厉的出现,既是危机,也是转机。他显然拥有比她更大的权限和力量。合作,
意味着她或许能借助这股力量,改变更多事情。比如,母亲的确诊…如果能更早发现,
如果用上后来才出现的靶向药…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注入了她的身体。
速度居然一点点提了上来。黑暗中,办公楼某一扇窗户后,秦厉负手而立,
沉默地注视着跑道上那个踉跄却固执的身影。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宁慧几乎是爬回宿舍的。轻轻推开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宿舍里静悄悄的,
只有空调低声运作。林薇和另一个室友赵莎已经睡了,只有靠门的下铺还亮着一盏小台灯。
新室友陈璐正就着灯光偷偷抹眼泪,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看到宁慧浑身湿透、脸色煞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进来,她吓了一跳,眼泪都忘了擦。
“宁慧…你…你没事吧?”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问,“总教官他…是不是特别可怕?
”宁慧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
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凉白开。“没…事…”她喘着粗气,
“就是…加了点…训练…”陈璐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慧狼狈不堪的样子,
显然不信“加了点训练”这种鬼话,眼神里的同情几乎要溢出来。宁慧没力气解释,
挣扎着拿上洗漱用品,挪进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
稍微缓解了一些酸痛。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写满过度疲惫的脸,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很好,还活着。洗完澡出来,陈璐已经缩回床上,但显然没睡着,时不时担忧地瞅她一眼。
宁慧爬上床,蚊帐落下,隔绝出一个小小的私人空间。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和支付宝的未读消息堆满了通知栏。是“西大军训生存指南”的收益到账通知。
零零总总,竟然有近两千块。疲惫感瞬间被驱散了不少。金钱的***,
无论对于十八岁还是三十岁,都是最直接的。她点开公众号后台,用户关注数还在飙升,
留言区爆满。“楼主救命!卫生巾鞋垫哪里买?男生能用吗?羞涩” “冰贴还有货吗?
求私聊!” “学姐太强了!能不能代买奶茶?馋死了!” “有没有防蚊虫的神器?
南方蚊子太毒了!”需求,各种各样的需求,急切而庞大。宁慧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她忍着胳膊的酸疼,开始回复消息,整理订单,联系白天摸清的校外小吃摊和超市老板,
敲定明天的“供货”细节。她甚至抽空在一个本地网批网站下了单,
批发了整整一箱性价比最高的防晒霜和独立包装的冰贴,地址直接写了学校附近的菜鸟驿站。
效率高得吓人。
十岁被生活逼出来的 multitasking多任务处理能力和对金钱的迫切渴望,
在此刻完美融合。直到手机电量告急,她才放下发烫的手机。身体累到了极致,
脑子却异常清醒。她能改变。她正在改变。赚到钱,只是第一步。
隔壁床传来林薇模糊的梦呓,似乎在抱怨脚疼。宁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明天,还会更累。
---第二天,军训照旧。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站军姿,踢正步,队列练习。枯燥,
疲惫,能榨干年轻人所有的精力。宁慧沉默地完成着每一个指令。她的动作依旧标准,
甚至比昨天更加凝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度感。没有人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只觉得这个昨天还敢摔教官的女生,今天似乎更加…沉静了?一种内核稳定的沉静。
王教官果然没再敢刻意找她麻烦,只是眼神更加阴郁,偶尔扫过她时,带着忌惮和怨恨。
休息间隙,学生们像被晒蔫的草,瘫倒一片。宁慧的手机震动不停。她躲在人群角落,
手指飞快地回复信息,安排“货品”交接。
她发展了两个同样精力旺盛、想赚点零花钱的同学作为“下线”,负责不同区域的配送,
每单给她们提成五毛钱。一个小小的、高效运转的“军训后勤网络”在悄无声息中形成。
“宁慧,你手机怎么一直响?”林薇凑过来,好奇地问,她脸上还带着泪痕,
刚才想家又哭了一鼻子。“一点小生意。”宁慧含糊道,递给她一片独立包装的冰贴,
“试试?贴着凉快。”林薇惊喜地接过:“哇!你哪里来的?小卖部都断货了!
”“正好有多的。”宁慧笑了笑。这时,赵莎也捂着肩膀凑过来,龇牙咧嘴:“哎哟,
这枪怎么这么沉啊!我感觉我肩膀都青了!”明天就要开始练持枪队列了,
用的虽然是训练用的老旧木质模型,但对这些缺乏锻炼的学生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宁慧目光扫过赵莎红肿的肩膀,又看了看周围不少同学龇牙咧嘴揉肩膀的动作,眼神微动。
又一个需求点。休息时间结束,哨声响起。所有人哀嚎着爬起来重新列队。
秦厉总教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训练场边缘。他依旧冷着脸,巡视着各个方阵。
经过宁慧所在的方阵时,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没有任何表示,
便走了过去。但宁慧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评估。下午,训练科目是匍匐前进。
粗糙的水泥地上,学生们灰头土脸地在尘土中挣扎,手肘和膝盖很快磨得通红,甚至破皮。
宁慧的动作依旧标准迅速,但她能感觉到手肘处***辣的疼。晚上,加训如期而至。
依旧是那个办公室。秦厉什么都没问,直接扔给她一份新的训练计划表——体能强化,
格斗基础,甚至包括一些简单的战术规避动作。“完成后,自行离开。”他语气冷硬,
说完便坐下处理文件,不再看她。宁慧拿起计划表,扫了一眼,内容苛刻得变态。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转身就走向训练场。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跑步。折返跑,蛙跳,
俯卧撑,仰卧起坐…组合成了地狱式的循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完成。汗水迷了眼,
就粗暴地擦掉。肌肉颤抖到无法控制,就趴在地上喘几口气,再爬起来继续。
办公楼的那扇窗户后,灯光一直亮着。当她终于完成所有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