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六界闻名的魔女,为救仙尊墨渊,剖出自己的不灭魔心,换他一具仙骨。
我陪他从废墟里重建仙门,为他挡下三千魔杀,声名狼藉。他却在我功成身退时,
将我囚于锁仙塔,只为他沉睡百年的白月光即将苏醒。“你的魔心,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待她醒来,我便将魔心还你,再赐你一场无上荣光。”他以为我爱他深入骨髓,
甘愿为他做容纳魔心的“容器”。可他不知道,我等这一天,也等了三百年。
1锁仙塔顶的风,带着刮骨的寒意。我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
四肢被镌刻着仙家符文的锁链贯穿,每一寸血肉都在与那股至纯的仙力对抗,
发出细微的灼痛。但我很平静。因为三百年的棋局,终于要收官了。我并非爱上墨渊。
三百年前,我与即将寂灭的天道残存意志做了笔交易。我,夜千凝,以身入局,
用我这颗六界唯一的远古魔心为饵,借仙门第一人墨渊的万丈气运,
洗去魔心上纠缠了万年的血脉诅咒。而天道,则需在我功成之后,为我重开一条生路。
“吱呀——”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云纹白袍的年轻弟子走了进来,
手里托着一个玉盒。是墨渊的亲传弟子,宋哲。他将玉盒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地上,
瓷器与石板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魔女,吃药了。”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充满了施舍般的鄙夷。我没有动。他似乎很不满我的沉默,蹲下身,凑到我面前。“怎么,
还当自己是三百年前那个能与我师尊并肩的魔主?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阶下囚,
一个装着魔心的……容器。”他刻意加重了“容器”二字,像是在欣赏我可能会露出的痛苦。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其中的幸灾乐祸却几乎要溢出来。“林清雪师叔祖,三日后就要苏醒了。
师尊他老人家高兴得不得了,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亲自在登仙坛布置阵法,就等着换心了。
”他啧啧两声,用一种看垃圾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你说你,何苦呢?痴恋师尊三百年,
为他背叛魔族,为他挡下三千魔杀,结果呢?不过是为我们清雪师叔祖做了嫁衣。师尊说了,
等清雪师叔祖醒来,你的魔心,也该物归原主了。”我终于抬起头,伸手拿过地上的玉盒,
打开。里面是一颗漆黑的丹药,散发着压制魔气的仙家清气。“他倒是舍得,
用百年雪莲心来给我固本培元,是怕我这‘容器’提前碎了?”我将丹药扔进嘴里,
干脆地咽了下去。药力化开,像一团温火,暂时安抚了我被仙力灼烧的经脉。
我的顺从似乎让宋哲觉得很无趣,又或者,他更加坚信我已是砧板鱼肉,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算你识相。”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夜千凝,别怪师尊心狠。要怪,就怪你是个魔女,而清雪师叔祖,才是师尊唯一的白月光。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能用你的魔心换回师叔祖的性命,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他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石门再次重重关上,隔绝了唯一的光源。
塔内重归黑暗。我闭上眼,唇角却无声地勾起。荣幸?不。是我选中了你们。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我那颗寄生在墨渊体内的魔心,经过他三百年仙门气运的蕴养,
盘踞其上的最后一丝远古诅咒,终于被剥离干净了。它现在纯粹、强大,
是世间最完美的能量核心。也是……最完美的陷阱。宋哲,墨渊,还有你们的林清雪。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三天吧。2第二天,墨渊来了。他依旧是一身雪白的长袍,
周身仙气凛然,如同行走在云端的神祇。只是那张我看了三百年的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他站在我面前,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仿佛多靠近我一寸都会被我身上的魔气玷污。“三日后,
清雪便会苏醒。”他开口,声音清冷如山巅之雪,陈述着一个与我命运攸关的事实,
却像在谈论天气。“届时,我会亲自出手,取出你体内的魔心,植入她身。”我抬起头,
看着他。我们之间,隔着三百年的时光,隔着一场救命之恩,隔着无数次并肩作战的过往。
可现在,只剩下冰冷的锁链和一场即将到来的剖心之刑。“墨渊。”我轻声开口,
“三百年前,在天魔战场,我为你挡下三千魔杀,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差点形神俱灭。
他为了救我,耗费了半身修为,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六界都传言,
仙尊墨渊对魔女夜千凝情根深种,不惜一切。多可笑。他不是在救我,
他是在救他自己未来的“仙骨”,在救他那颗需要完美寄生的“魔心”。我提起旧事,
并非奢求他念及恩情。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到什么地步。墨渊沉默了片刻。“我记得。
”他终于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像刀,狠狠扎进我的心口。“但那并非功绩,夜千凝。
那是你身为魔族,对我仙门犯下滔天罪孽后,该付出的代价。你为我挡劫,
不过是你赎罪的方式罢了。”赎罪?我笑了。原来,我豁出性命的守护,在他眼里,
只是一场理所应当的赎罪。我的内心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棋子的冷漠。我当然记得。
当时我若不护住他,被那三千魔杀毁了仙体,我这颗魔心,又如何能完美地寄生在他体内,
借他的气运洗刷诅咒?我救的,从来都不是他墨渊。是我自己,和整个魔族的未来。“所以,
我为你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赎罪?”我问。“是。”他回答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助我重建仙门,稳固结界,皆是你身为魔,却妄图留在仙界的代价。如今,清雪将醒,
你的使命也该结束了。”使命。他用这两个字,定义了我三百年的付出。真好。“我明白了。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我的顺从让他很满意。他从袖中取出一道金色的仙符,屈指一弹,
那符咒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我的眉心。一股强大的压制力瞬间遍布我全身,
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将我与我自身的力量隔绝得更彻底了。我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我生生咽了回去。“这是清心符,能净化你身上残余的魔气,
确保三日后,那颗心足够纯净,不会伤到清雪。”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夜千凝,别动什么歪心思。为了清雪,我能把你捧上云端,也能……让你坠入无间地狱。
”他转身离去,白色的衣摆划过冰冷的地面,没有带起一丝尘埃。我趴在地上,
感受着眉心那道符咒传来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痛楚。净化?不,这是压制,是禁锢。
他怕我生变。墨渊啊墨渊,你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件事。我所图谋的,从来不是你的爱。
而是你的命,和你整个仙门的陪葬。3换心的前一夜,石门又开了。
我以为是宋哲来送例行的丹药,没想到,来人竟是墨渊。他手里还抱着一把琴。
那是一把通体莹白的古琴,琴身流淌着淡淡的仙光,是我从未见过的仙家至宝。
他将琴放在我面前。“弹吧。”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弹什么?”“《九天清梦》。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九天清梦》,是林清雪生前最爱弹奏的曲子。
三百年前,我曾听过一次,那至纯至净的仙家律令,几乎要将我体内的魔气震散。“为何?
”我问。“清雪的仙魂尚在沉睡,用这首她最熟悉的曲子,
能让你的魔心提前与她的仙魂产生共鸣。如此,明日换心之时,融合会更顺利。
”墨渊的理由冠冕堂皇,听起来无懈可击。“你也知道,清雪她……身子弱,
经不起任何折腾。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他提起林清雪时,那冰封的脸上,
会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可他不知道,我知道。这首《九天清梦》,
是仙门镇派的仙音秘法,蕴含着至纯的仙家律令,对魔气有着毁灭性的克制效果。
让我弹奏它,无异于让我亲手用万千钢针,一针一针地刺穿自己的筋脉。
他不是为了让魔心与林清雪共鸣。他是为了用这仙音,对我进行最后的压制,
确保我明天在祭坛上,虚弱到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他真是……思虑周全。“怎么,
你不愿意?”见我迟迟不动,墨渊的语气又冷了下来。“夜千凝,别忘了,你的命,
你的魔心,现在都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没有再说话。
我伸出被锁链束缚的双手,将那把名为“霜华”的古琴揽入怀中。指尖触碰到琴弦的瞬间,
一股灼热的刺痛从指尖传来,仿佛摸到的不是琴弦,而是烧红的烙铁。我深吸一口气,
拨动了第一根弦。“铮——”琴音清越,如山间清泉。但传入我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
在我识海中炸开。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疯狂乱窜,
我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哼。指尖继续在琴弦上跳动。
一曲《九天清梦》,如行云流水般从我指下倾泻而出。琴音凄切,带着血的味道。
我的指尖已经被琴弦上蕴含的仙力割破,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莹白的琴身,
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墨渊就站在不远处,闭着眼,静静地听着。他是不是在透过我,
看着三百年前,那个同样坐在这里,为他弹奏《九天清梦》的林清雪?他一定是的。
因为我从琴音的倒影中,看到了他脸上那如痴如醉的怀念。我的痛苦,
成了他怀念故人的背景音。何其讽刺。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再也支撑不住,
一口鲜血喷在了霜华琴上。琴身的仙光猛地一暗。我感到自己与体内那股磅礴力量的联系,
变得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这正是墨渊想要的效果。也是我……想要的效果。
“很好。”墨渊睁开眼,对我狼狈的模样视而不见。他收起古琴,转身就走。“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明天,别让我失望。”石门关上,黑暗将我吞噬。我趴在地上,
感受着体内经脉寸断的痛楚,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墨渊,谢谢你。谢谢你亲手,
为我斩断了最后的枷锁。明天的登仙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4仙门圣地,登仙坛。
汉白玉铺就的广场,数百名仙门长老与精英弟子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中央的巨大阵法流光溢彩,仙气蒸腾。我被锁在阵法核心,四肢被更粗壮的仙力锁链贯穿,
钉死在阵眼之上。不远处,万年寒冰玉床上,躺着那个绝美的女子。林清雪。沉睡三百年,
依旧美得不似凡人。墨渊站在她的床边,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动作珍而重之,
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他直起身,转向我时,脸上所有的温柔都已剥离,
只剩冰冷的漠然。[时辰已到,开始吧。]他一声令下,周围的长老立刻将仙力注入阵法。
[嗡——]登仙坛剧烈颤动。一股绞肉机般的吸力从阵眼传来,探入我的胸膛,
不是温柔的摘取,而是粗暴的撕扯,要将我的心脏连同灵魂一并活活掏空。[啊——!
]剥离心脏的痛苦,远超我想象的极限。我的灵魂都在这股蛮力下拉扯变形,
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我能感觉到,那颗与我共生了万年的魔心,
正在被一寸、一寸地从我体内剥离出去。我的力量,我的生命,都在飞速流逝。
广场上的仙门众人,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快意的目光看着我。在他们眼中,
我这个魔女的牺牲,是为了换回他们光风霁月的师叔祖,是理所应当的。墨渊站在阵法之外,
掌控着一切。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颗即将离体的、散发着磅礴力量的魔心上。
那是救活林清雪的希望。终于,随着一声沉闷的撕裂声,
那颗通体乌黑、却流转着金色神纹的魔心,彻底脱离了我的身体,悬浮在了半空中。
失去心脏的瞬间,我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但我没有倒下。我反而抬起头,
看着墨渊,看着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狂喜。然后,我笑了。就在我笑出声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整个仙门,连同脚下的登仙坛,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那座守护了仙门三百年的护山大阵,
那座由我亲手用自身力量重铸的、抵御了无数次魔族入侵的守护屏障,在这一瞬间,
光芒尽数反转!金色的“守护”符文,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裂纹中涌出鲜血般的红光,
瞬间变成了猩红的“吞噬”血咒!大阵的性质,在顷刻间,从“守护”变成了“吞噬”!
[轰隆——!]天地震动,风云变色。大阵之外,
三百年来被阻挡在外的、积蓄了无穷无尽的怨煞魔气,包括三百年前那三千魔杀的诅咒之力,
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亡魂的尖啸与腐烂的气息,
疯狂地倒灌回仙门之内!首当其冲的目标,不是阵法中央的我,也不是手握魔心的墨渊。
而是那个刚刚苏醒,仙魂归位,身体却毫无防备的……林清雪![不——!
]墨渊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怒吼。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一切都晚了。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一个由他自己亲手造就的,完美的死局。
如果他现在强行将这颗蕴含着无上力量的魔心植入林清雪体内,那么刚刚苏醒的林清雪,
会立刻被这铺天盖地的万魔怨煞吞噬,连仙魂都会被污染,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可如果他放弃换心,
用尽全力去稳固那已经崩溃反噬的护山大阵……那仙魂离体太久的林清雪,
会因为无法与新的心脏融合,在短短几个呼吸之内,彻底消散,形神俱灭!救她,
她会死得更惨。救宗门,她同样会死。他那筹谋了三百年的完美计划,
他那自以为是的牺牲与救赎,在这一刻,
成了毁灭他挚爱、毁灭他宗门、毁灭他自己的一切的……导火索。5墨渊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他像一头被逼入绝路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