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戴上遮阳面具踏出家门。漫展汹涌人潮中我紧张得几乎窒息,
直到一位COSER突然停下脚步。她指尖轻触我制服上锈迹斑斑的工牌,
:“这个账号..五年前在《永恒之境》里一声不吭消失的首席玩家….”“难道真的是你?
1 影狩归来我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那个陌生人。宽檐帽压得很低,
特制的防晒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连这双眼睛也隐藏在防紫外线的墨镜后面。
保安制服松松垮垮地挂在我消瘦的身架上,五年的室内生活让我失去了所有运动员的体魄。
“小晨,你真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罩的松紧。“没事的,妈。我答应了要去,就会去。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袖口,那里的布料已经被我揉得有些发皱。五年了。
自从确诊患上日光性皮炎,我已经五年没有在白天踏出过家门。即使是现在,全副武装之下,
我的皮肤依然能感觉到那种隐约的刺痛,仿佛阳光正透过层层防护,灼烧着我的神经末梢。
《永恒之境》的周年庆典漫展。
我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回那个世界——不是作为明星选手“影狩”,
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保安人员。“记得每小时到室内休息一下,药膏放在右边口袋,
如果感觉不舒服立刻用药。”母亲的声音追到门口,我点点头,没有回头,
怕看见她眼中的忧虑会动摇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地铁上,我缩在角落,低着头,
避免与任何人对视。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我只是将帽檐拉得更低。
空气中有多种气味混杂——香水、汗味、早餐的油腻气息,
每一种都***着我久未接触外界的感官。我的手心在手套里渗出冷汗,握紧又松开,
反复数次。“哥们,你这装备挺专业啊,”一个穿着动漫T恤的年轻人凑过来,
“也是去漫展的吧?cos什么角色?”我僵硬地摇头,声音从面罩后闷闷地传出:“保安。
”对方愣了一下,讪讪地退开。我闭上眼,感谢这身装备让我能够隐藏所有表情。
漫展中心的喧嚣像一堵墙般扑面而来。成千上万的游戏爱好者聚集于此,
各种角色的coser穿梭在人群中,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游戏宣传片,音响震耳欲聋。
我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人。“小心点!”那人粗声抱怨,
我含糊地道歉,迅速挤到指定的工作岗位——西区入口检票处。
时间在重复的检票动作中缓慢流逝。我机械地接过门票,扫描,归还,几乎不与任何人对视。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兴奋中,没人注意这个躲在阴影里的保安。直到中午时分,
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我抬头望去,一群coser正朝这边走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扮演“月影祭司”的女生。银蓝色的祭司袍随着她的步伐飘动,
手中的法杖上缀着的星月装饰熠熠生辉。即使是在众多精心打扮的coser中,
她也格外耀眼。当她走近时,我下意识地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检票机。“您好,
能问问主舞台怎么走吗?”她的声音清亮悦耳。我抬手指向远处,希望尽快结束对话。
但她的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按在我的手腕上。“这个动作……”她喃喃自语,
眼睛盯着我刚刚放下的手,“手腕内扣十五度,这是‘逆光偏转’的起手式。
”我的呼吸一滞。五年了,怎么会有人凭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认出我?
“《永恒之境》中只有一个人会这种微操,”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影狩。是你吗?
”我感到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眩晕感。“你认错人了。”我生硬地说,
转身想要离开。她却抓住我的袖口:“等等!
求你了……如果真的是你……你知道这五年来有多少人想找到你吗?尤其是浅草,
她从来没有停止找你。”浅草。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锁闭多年的记忆之门。
游戏中的首席治疗师,我的固定搭档,无数次在团灭边缘将全队拯救回来的女孩。
“我不认识什么浅草。”我甩开她的手,声音比我想象的更加尖锐。
周围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争执,几部手机悄悄举起来对着我们。恐慌如潮水般涌来。
“发生什么事了?”保安队长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们。
女coser毫不退缩:“队长先生,我怀疑这位保安是五年前消失的电竞明星影狩。
”队长的目光转向我,带着疑问。汗水从我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面罩的边缘。
“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我挤出这句话,不等回应就转身逃离。在洗手间的隔间里,
我背靠着门板,努力平复呼吸。镜子里那个戴面罩的人陌生得可怕。这就是现在的我,
一个连阳光都害怕的怪物。当我终于鼓起勇气走出洗手间时,
发现那个女coser就等在门外。“对不起,”她轻声说,“我不是想逼你。
只是……影狩对我们很多人来说,是一种信仰。”我沉默地看着她。“我叫苏沐,
ID是‘星月’。”她笑了笑,“可能你没听说过我,但我曾经在游戏里见过你一次。
三服联合竞技赛,我是你们对手团队的治疗。”我隐约记得那场比赛。
对手团队有个表现亮眼的年轻治疗,几次差点扭转战局。“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赛视频,
”苏沐继续说,“研究过你的每一个操作。所以我才敢确定那就是你。即使过去了五年,
肌肉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非要找到我?
就算我曾经是影狩,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了。
”苏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浅草。她是我表姐。这五年来,
我看着她从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她从来没有放弃找你。”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还好吗?”我忍不住问。苏沐摇摇头:“不好。她两年前出了一场车祸,
右腿受了伤,再也无法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了。
但她依然每天都在各个平台上寻找你的踪迹。”车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想象那个操作精准、走位***的首席治疗再也无法玩游戏的样子。“带我去见她。
”话脱口而出。苏沐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你愿意见她?”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是有个条件,”我说,“不要告诉她你找到了我。我想亲自给她一个惊喜。
”其实是害怕。害怕浅草见到现在的我会失望。苏沐欣然同意,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告诉我浅草现在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策划,周末下午总会去一家名为“暗影”的咖啡馆。
周末,我提前一小时就到了“暗影”咖啡馆附近。我在对面的街角徘徊,
一次又一次检查自己的伪装。我的心跳得厉害。五年了,我终于要见到浅草了。下午两点,
浅草出现了。她拄着一根手杖,右腿行走时明显不太自然。但她的背影依然挺拔,
长发如我记忆中一般乌黑亮泽。她推开咖啡馆的门,消失在昏暗的室内。我等待了十分钟,
才鼓起勇气穿过街道,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咖啡馆内光线昏暗,
只有每张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提供照明。我很快就找到了浅草,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我走近时,她正专注地盯着屏幕,眉头微蹙。
那侧脸比我记忆中瘦削了些,但依然清晰可辨。“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浅草抬起头,笑了笑:“没有,请坐。”我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坐下,
故意让脸隐藏在阴影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里的拿铁很不错,”浅草友善地说,
“如果你喜欢咖啡的话。”“谢谢推荐。”我尽量简短地回答。
但我们曾经在语音频道里聊过无数个小时,我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浅草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清阴影中的我的脸。
“你的声音……”她轻声说,“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屏住呼吸。她摇摇头,
自嘲地笑了笑:“抱歉,我大概是太想找到他了。这五年来,
我总是错觉在街上听到他的声音。”“他是……很重要的人吗?”我冒险问道。
浅草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是我的游戏搭档,也是我的朋友。五年前,他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我说。“或许吧。”浅草轻轻搅动咖啡,
“但我更希望他至少能告诉我一声,而不是让我无止境地猜测和担心。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上。“我看了你所有的比赛视频。”我忽然说,
“‘星月之誓’那场,你的治疗时机精准得不可思议。
”浅草惊讶地看着我:“你看了那场比赛?那是一场很小型的线上赛。
”“我研究了影狩的所有比赛,包括他的搭档。”我说,“你们是最佳组合。
”浅草的眼中闪过泪光,但她迅速低下头掩饰:“是的,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浅草,我——”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苏沐发来的紧急消息:“有人认出你了,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帖子,
记者和粉丝正在往咖啡馆赶!”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街对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其中有人拿着摄像设备。“怎么了?”浅草疑惑地问。“我很抱歉,”我站起身,
“我必须走了。”“等等!”浅草也站起来,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
我下意识做了一个小动作——用拇指摩擦食指侧面,这是我在比赛中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浅草的瞳孔猛然收缩。“影狩?”她难以置信地轻声问。门外传来喧闹声,
有人大声喊着“他就在里面!”没有时间解释了。我深深地看了浅草一眼,
希望用这最后一刻传达我的歉意。然后我转身冲向咖啡馆的后门,
把浅草和即将涌入的人群抛在身后。我躲在一条小巷里,气喘吁吁地拨通苏沐的电话。
“怎么回事?”“是漫展那天,有人拍到了我们交谈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苏沐的声音充满愧疚,“有人放大分析了你的动作习惯,确认你就是影狩。
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的回归。”回归?不,这不是回归。这是噩梦。“浅草怎么样了?
”我最关心的是这个。“她被记者围住了,但没关系,她经历过更糟的。”苏沐停顿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全世界都在找你。”我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五年来,我拼命隐藏自己,逃避过去。但现在,过去终于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听着,”苏沐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你可以继续逃跑,但这次,你会伤害更多的人,尤其是浅草。或者,你可以站出来,
面对一切。”“怎么面对?”我苦涩地问,“告诉全世界我成了一个怕光的怪物?
”“告诉他们真相,”苏沐轻声说,“告诉你为什么离开。人们会理解的。”电话挂断后,
我久久地坐在巷子里,思考着苏沐的话。告诉全世界我的弱点?暴露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这比面对阳光更让我恐惧。但想到浅草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我知道我不能再逃了。五年前,
我因为自尊和恐惧,选择了沉默地消失。五年后,我不能重蹈覆辙。我打开手机,
登录那个已经五年没有使用的社交媒体账号。密码依然有效。登入成功的瞬间,
无数条消息和通知几乎让手机卡死。我无视了所有信息,直接点开发布新状态的界面。
手指在键盘上方悬停了许久,最终,我开始打字:致所有还记得影狩的人:是的,是我。
五年了,我欠所有人一个解释,尤其是你,浅草。我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不再热爱游戏,
不再珍惜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时光。而是因为我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日光性皮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