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加班时收到行政邮件: “今晚公司大楼只有你一人,
请切记: 1.如遇穿红色高跟鞋女子敲门,
立即关灯假装无人; 2.凌晨三点后若电梯自动停在14楼,
切勿进入; 3.卫生间水龙头滴血时,对着马桶说三声’我用完了’。
” 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直到高跟鞋声在空荡的走廊响起——键盘敲下最后一个句点,
保存文档,发送。程婷瘫进工学椅里,脖颈和肩膀酸硬得像灌了水泥。窗外是沉沉的墨黑,
玻璃映出办公室里一小片惨白的灯光和她自己疲惫的脸。手机屏幕幽幽亮着,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叮咚。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的提示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炸开,
吓了她一跳。这个点,谁还会发工作消息?她皱着眉点开那个闪烁的图标。
发件人显示是“行政部-周静”,标题只有一个词:紧急通知。
内容简短得诡异:“程婷同事,监测显示今晚公司大楼仅有你一人加班,
请务必严格遵守以下事项至凌晨六点:1. 如听到走廊传来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声,
并伴随敲门声,请立即熄灭所在区域所有灯光,保持绝对安静,
直至声响完全消失超过五分钟。2. 凌晨三点后,若电梯自动运行并停靠在14楼,
无论是否空梯,切勿进入。若电梯门打开时内部灯光闪烁不定,切勿直视,立即远离。
3. 如发现卫生间任何水龙头流出液体颜色或粘稠度异常,例如滴落红色粘稠物,
请立即停止使用,并对着马桶清晰说三声:‘我用完了,谢谢。’请务必遵守。祝工作顺利。
”程婷对着屏幕愣了几秒,随即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哪个无聊的家伙搞的恶作剧?
行政部的周静?白天是挺一板一眼的一个人,还会开这种玩笑?
或者是测试公司紧急通知系统的响应?她甚至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
想找出那个隐藏的摄像头。太幼稚了。还红色高跟鞋,滴血的水龙头?
写这邮件的人恐怖片看多了吧。她移动鼠标,准备把邮件标记为垃圾信息,指尖却顿住了。
邮件落款时间是一分钟前。“监测显示今晚公司大楼仅有你一人”。
一种微妙的、被窥视的感觉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她再次看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以及玻璃上自己清晰的倒影。整栋大楼死寂无声,中央空调的嗡鸣不知何时也停止了,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凉意。她拿起手机,想给同事或者保安室打个电话求证,
信号格却是空的——不对啊,公司网络应该很稳定。她检查Wi-Fi,图标亮着,
但所有网页都无法打开。一种刻意的、被剥离的孤立感悄然裹住了她。也许是行政发错了?
或者……真有这种她不知道的、针对深夜独自加班员工的奇葩规定?
大公司什么奇怪条例没有?心里有点发毛,但她强行压下那点不适。自己吓自己。
去冲杯咖啡提提神,赶紧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就走人。她拿起桌上的马克杯,
深吸一口气,拧开了办公室的门把手。走廊的灯为了节能,只开了一半,
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通往茶水间和卫生间的路,两侧的工位区域隐没在深深的黑暗里,
一个个隔间像沉默的墓碑。她快步走着,柔软的平底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太静了,
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茶水间里的灯似乎比平时暗,
咖啡机屏幕亮着待机的幽蓝光芒。她接水,冲泡,搅拌勺碰撞杯壁的声音尖锐得吓人。
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她稍微安心了些,转身往回走。就在这时——嗒。一声轻响,
从走廊另一端,靠近电梯间的位置传来。清脆,清晰,带着某种冰冷的质地。
程婷的脚步僵住了,心脏猛地一缩。嗒…嗒…间隔均匀,不紧不慢。
那是高跟鞋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非常标准,非常有韵律。而她清楚地记得,
行政邮件里那刺眼的一条——“高跟鞋”。她的呼吸屏住了,血液似乎瞬间冻住。
声音的来源,那个穿着高跟鞋的“东西”,似乎在电梯厅那边徘徊了一下,
然后……嗒…嗒…嗒…声音移动了,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一步一步,节奏稳定,
带着一种狩猎般的耐心,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不是恶作剧!
那邮件是真的!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头皮发麻,几乎要尖叫出声。她猛地转身,
咖啡杯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深褐色的液体和瓷片飞溅开来。那高跟鞋声骤然停顿了一秒。程婷魂飞魄散,
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狠狠甩上门,反锁!
背部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心脏疯狂擂鼓,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她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停了?走了吗?下一秒——嗒。一声轻响,
就停在门外,近在咫尺。然后,是极其缓慢的,指甲划过门板的沙沙声。程婷猛地抬手,
用尽全身力气拍灭了墙上的灯光开关!啪。黑暗吞噬了一切。她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阻止任何一丝声音溢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门外,那刮挠声停止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蜷缩在黑暗中,听觉在极端恐惧下被放大到极致,
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那个穿着高跟鞋的“东西”,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她不敢动,邮件里说了,要等声响完全消失超过五分钟。
她在冰冷的黑暗中煎熬着,数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或许更久,
门外依旧是一片死寂。它走了吗?她颤抖着,几乎是匍匐着,一点点挪到门边,
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息倾听。绝对的安静。她稍微松了口气,
身体因为过度紧绷而阵阵发软。她摸索着想打开灯,手指在墙壁上哆嗦着划拉,却突然僵住。
一股极其微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透过门缝飘了进来。那不是咖啡的香气,
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办公室的味道。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些许铁锈味,
又混杂着一丝陈旧的、甜腻的香气的味道。像极了……干涸的血,混合着劣质香水。
程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嘴唇,重新缩回门后的角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那气味缠绕不去,提醒着她门外的存在或许并未远离,只是静止地、耐心地守候着。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徒劳地瞪着虚无,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她的心脏。
邮件里的另外两条规则,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凌晨三点后若电梯自动停在14楼……卫生间水龙头滴血……她抱紧自己,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她平日奋斗、抱怨、却也曾感到安全熟悉的地方,
已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恶意的囚笼。而距离凌晨六点,还有无比漫长的四个多小时。
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而诡异。每一分钟都像是在胶水中挣扎前行。程婷蜷缩在门后,
不敢开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门外那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味始终徘徊不散,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她的感知边缘。
她不知道那穿着红色高跟鞋的“东西”是否真的离开了,还是依旧静默地立在门外,
等待着某个信号,或是她的一个失误。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几乎要将她逼疯。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来自天花板附近。程婷猛地一颤,竖起耳朵。是通风口?还是灯管?
大楼老了,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声响,她平时从未在意过。但此刻,
任何一丝声音都足以让她心惊肉跳。声音没有再出现。她稍微放松绷紧的神经,
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比如回忆邮件的内容,
分析其逻辑——虽然这一切显然毫无逻辑可言。但这是一种转移恐惧的方式。
“监测显示今晚公司大楼仅有你一人”……这意味着行政部或许知道些什么?
或者有某种监控系统在运行?她再次尝试用手机联系外界,依旧没有信号,
Wi-Fi图标虽然亮着,但网络彻底断了。座机呢?她记得办公桌上有一部分机。
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过去,拿起听筒。听筒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连正常的忙音都没有。不,仔细听,
似乎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电流穿过潮湿物体的嘶嘶声,
间歇夹杂着极其遥远的、扭曲的呜咽,听不真切,却让人脊背发凉。她立刻撂下了电话,
手心一片冷汗。邮件是唯一的指示。
遵守规则是唯一的生路——如果那邮件真的是来自“行政部”的话。
时间艰难地爬行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走廊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诡异的高跟鞋声和刮门声再也没有响起。连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味似乎也淡去了。
程婷的四肢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冰冷,喉咙干得发痛。她需要喝水,迫切地需要。
办公室里她的杯子碎了,饮水机在外面的茶水间。出去?这个念头让她恐惧。
但渴意和逐渐累积的尿意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
邮件只提到了应对高跟鞋敲门和卫生间异常的方法,没说不可以去卫生间吧?
只要不遇到水龙头滴血……或许,那个“东西”真的走了?它被关灯骗过去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生理需求在她体内拉锯。最终,生理需求占据了上风。
她不能一直困死在这里。必须确认外面的情况。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腿脚酸麻得让她几乎摔倒。她扶着墙壁,摸索到门边,再次将耳朵贴上去。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手指哆嗦着,轻轻拧开了反锁的门钮。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屏住呼吸,等了十几秒。门外没有任何反应。
她一点点,一点点地拉开一条门缝,心脏跳得快要爆炸。透过门缝,
外面走廊的灯光依旧昏黄,空无一人。她小心翼翼地扩大门缝,探出半个头,快速扫视。
走廊和她之前跑回来时一样,空荡荡的。她摔碎的咖啡杯残骸和泼洒的咖啡还在地上,
像一片小小的狼藉战场。没有高跟鞋,没有刮痕,什么都没有。那甜腥味也似乎消失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丝毫未减。她轻轻带上门,
但没有锁死——她怕锁门的声音会惊动什么。然后她踮起脚尖,用最快的速度,
猫着腰冲向最近的卫生间。她的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但耳朵却竖着,
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幸好,卫生间就在她办公室斜对面不远。她一闪身钻了进去,
反手轻轻关上门。女卫生间里灯光冷白,照着一尘不染的洗手台和光洁的瓷砖地面。
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她迅速解决了内急,冲水声在寂静中轰响,让她心惊肉跳。
她走到洗手台前,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拧水龙头。清澈冰凉的水流哗哗涌出。
她长长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掬水喝了几口,又泼在脸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惊惧的神经稍微清醒了一些。看来没问题。她关掉水龙头,抬起头,
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鬼,头发凌乱,眼圈乌黑,眼睛里布满血丝,
写满了惊恐和疲惫。她拿出纸巾擦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滴答。一声轻微的水声。
程婷的动作顿住了。滴答。又一声。不是从她刚关紧的水龙头传来的。
声音来自……最里面那个隔间?或者是那个隔间的马桶水箱?滴答。声音很规律,
带着一种粘稠的、不那么清脆的质感。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件里的第三条规则闪电般划过脑海:“如发现卫生间任何水龙头流出液体颜色或粘稠度异常,
例如滴落红色粘稠液体……”不,不一定是水龙头。也许是别的地方漏水?她强迫自己冷静,
仔细分辨。滴答。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一点。她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最里侧的隔间。
隔间的门虚掩着一条缝。越靠近,那滴答声越明显。而且,
空气中似乎隐隐飘起一丝极淡的、熟悉的甜腥味。她的心脏骤然沉了下去。手指颤抖着,
轻轻推开了那扇隔间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血液倒流,头皮炸开!隔间内部,马桶盖上,
正中央,赫然放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猩红的色泽,在冷白灯光下妖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