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说,他是她的阳光。坚持追逐着,像夸父逐日般不知疲倦,没有期限,永远永远。
阳春院内“妈妈,我给您新带来丫头咯,您看看满意吗?”尖嘴猴腮的倒卖人殷勤卖笑。
妈妈眼睛毒的很,能挂出去的,这里面也就寥寥无几。“呵!这些丫头看着也不过如此嘛!
”“妈妈呀,小人呢倒是觉得,好玉啊都得精雕细琢,指不定哪个出来就是红人呢,
您就看这个!”说着便把靠边跪着的一个丫头的头提了起来。“这个丫头,挺有潜力不是?
”丫头虽着褴褛,眼睛里满是倔强,以眼及脸,姿色无穷。能做这一个院子主的人,
肯定不是个平凡的女人,一瞬间,她几乎形成一个执念,
要把这个丫头培养成像她这般的狠绝人物。十几位丫头入了阳春院,成了这里的杂役,
那位眼里有故事的姑娘,却成了主妈妈的内传,主妈妈给她取名齐莨。主妈妈对齐莨很上心,
齐莨听主妈妈讲过她的故事,她入心,他不留心。从此齐莨便决计不会对任何男子付诸真心,
如果心能听话的话。歌舞奏,美人起,齐美人,美人当如斯,酒尽人不知。
面纱后的她眼睛只看向那个角落,他在。“各位客官,
现在由我们阳春苑的头牌莨姑娘投锦绣!”一经宣布,下面的官人纷纷站起,
呼喊声此起彼伏。他看过来了,隔着面纱,两人心照不宣,按原计划进行。玉手触锦绣,
带有柔弱的美感,下面的男子都想替美人分担,手捧锦绣,预料之中,锦绣落入目标手中。
……烛光摇曳,轻纱曼曼,两人一壶酒下肚,目标越发大胆,想一睹齐莨容颜,
但终究不抵齐莨道行,不仅套出想要的消息,还完美脱离,目标睡死过去。叩窗声音响起,
他们之间的暗号,是他。齐莨整理好衣着发丝,摘下面纱,打开窗让男人进屋。“辛苦你了,
莨莨。”男人带着酒气,一闻便知是刚从推杯换盏的桌上离开。齐莨含情一笑“不辛苦。
”“哈哈,莨莨啊,永远这么贴心。”他一笑,她便心悸。齐莨给他端上一杯醒酒汤后,
她便自顾地站到他的身后给他***。他的手覆上她的,将她拉到他的面前,
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带有安慰的意味。“莨莨,等我为官,便给你赎身,还你自由之身。
”“嗯,好,我等你。”齐莨很感激这个男人,在她落魄时刻拉她一把。那时刚入阳春院,
她和其他十几位丫头均为杂役,主妈妈那时为磨练她,仍任由其他妈妈和姑娘们欺负,
她可以很坚强,如果不曾有他施以援手,从此一道光住进心里。他会来陪她给她讲故事,
会给她一个喘息撒野的地方,会教她写字、作画、弹琴,歌舞话本只要她喜欢,他就给她买。
给了她木偶人般,却也还活着的感觉,她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他教她功夫,
如今在阳春院还保持着清白之身。破旧的庙宇内,他们有了很多回忆,
他陪她度过最困难的时光,他说,莨莨终会发光的。但对她来说,他就是那道光。他叫李晌,
李晌是江府的门客,他想入仕,谋一官职,在这京城有一立足之地,居高位也再好不过。
李晌是有野心的,她很清楚的知道,但她愿意帮她,助他一臂之力。她心上的人,
应该站在他想站立的地方闪闪发光,毕竟是她的太阳。她能助他的她竭尽所能,
他后来步入仕途,在官场上几近如鱼似水,他很亮,让她越发卑微,卑微到尘埃之中。是夜。
齐莨因一吻羞红了脸,眼中确实坚定不移看着李晌:“若得了自由之身,我愿一直伴君身侧。
”一吻便是定情了吧,她如是想。李晌玩笑道:“怎么还跟个青涩的丫头似的。
”她被他调笑的脸颊通红,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呀!傻瓜!他得空就来阳春院找她,
高价的陪伴不行,李晌说这是尊重她,花了钱意义就不一样了,于是他自己的法门——钻窗。
后来李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过倒是有几封书信来往,齐莨理解他现在很忙,
便不再埋怨,更希望他能站的高高的。两年多,这就过去了,等到了门前鞍马稀,
等到了书信无几甚至没了语挚情长,等来了他乔迁新府,迎娶娇妻,后又纳妾不断。
妻不是她,美妾频频亦不是她。他终究负了她。闻此传言,她当晚翻去了他的府邸,
打算问个清楚,她的眼中藏的决绝浮现,如果李晌负了她,她亦不必留情了。
李晌曾给她府邸地形,其中的池塘假山甚至一草一木她都谙熟于心,
她曾梦中梦到无数次已为人妇的她和李晌游玩于府中,讽刺的是她第一次来却是如此情形。
很快她便潜到他书房外,街巷都流传,李谋士勤于为国效力,废寝忘食,
连那书房的烛光也是昼夜不断呀!齐莨一直坚信,李晌是克勤克俭深有城府之人,
否则怎能于入仕途中韬光养晦以至于后来一鸣惊人,这点也是吸引她的,
民间流言也定不是空穴来风。齐莨来到书房外,本想叩响暗号,却被书房内的声音所引,
手僵停在半空中。“相公,您整日伏案,净与这些笔墨纸砚打交道了,都不去妾身房中。
”娇嗲的嗔怒再加娇妻美貌足以令男人动容,却只教齐莨恶心。虽然她在阳春院呆了很久,
不堪入耳的更是不少听,但一想到对方是李晌,她就觉反胃和心痛。更令她震惊的是,
李晌的话。“你这小妖精,前几天不是才宠幸过你吗,怎么,还要?这么按耐不住?
嗯~”李晌在她心中一直都是翩翩公子的形象,原来在她面前的形象不过是伪装。
屋内暧昧的声响逼地她节节后退,事实就是如此,她又在执着什么?希望他给她自由之身吗?
不可能了,哄人的口头承诺终究不算什么。她应该离开了,
毕竟对他来说她丝毫价值都没有了,而今他娇妻在怀,
娇妻背后家族的势力也不是她能给他的。次日晚,由齐莨屋开始的大火蔓延开来。走水了!
敲锣声,姑娘们的叫喊声,房梁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黑夜中好不热闹。
“你确定要走?”女声充满担心,齐莨笑了笑,“走啊,这伤心地不待也罢。
”“我跟你一起走。”第二章那场大火,带走了已经不太红火的莨莨姑娘,
虽然曾经堪称绝色,但现在沦为饭后谈资也不过几个月。半年,人们几乎都要将其遗忘了,
要有人问起,可要想上良久,才能想起那个模糊的人,那些模糊的记忆。溪流经,
卷走点点红霞。隐士为何总被天子在意,大概是在仰仗这些世外桃源之人的解惑,推算命理,
亦或是向往那长生之术。“臣奉陛下旨意,特此前来请仙姑出山。”不卑不亢,沉稳有力。
“仙姑着实不敢当,小人不过是居于此的乡野村妇罢了,乡野之人,粗鄙得很。
”齐莨透过纱帐,目光落在说话人的脸上,声音,以及那模糊的身影,她知道是李晌,
即便早已时过境迁。李晌此次前来出乎齐莨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不难看出李晌在朝中的的地位今非昔比。“仙姑哪里话,据在下所闻,仙姑可肉白骨医死人,
试问这天下可还有此等高人。”李晌这句话显然在捧她,齐莨自己心里门儿清,
肉白骨医死人这话传的过了些,不过能入朝便可。俩人周旋了几句,便合作愉快了。
芊芊细手不仅没随岁月驱逐了,好似更美了,撩起纱帐,被市井忘却的脸,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入李晌眼中。惊喜吗,是惊还是喜呢,完全看不出来,
也许这人道行更深了,她不能一探究竟。“仙姑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大人也是让我熟稔呢。”这层窗户纸,最后还是没有被捅破。齐莨将李晌安顿好之后,
客套地交代了几句,便到了外面凉亭中坐下。月光,凉风,一杯酒相伴便好。
你来了……喃喃的一句,融入了这夜中的蝉鸣蛙叫之中。“仙姑有酒?
在下循着酒香便睡不着了,能否与仙姑讨上一杯呢?”身后突然响起李晌的声音,
带着些许调侃,可能是突然响起的声音,可能是酒的作用,齐莨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但也只是一刻,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后,立刻呈上客套地说辞。“哪里的话,
能与大人共饮是小女子荣幸,大人风尘仆仆,想必旅途劳累,便想不多做打扰,
让大人早些休息罢了,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彼此都在悄悄打量对方,齐莨看李晌,
心中满是无奈,你何必来招惹我呢。李晌看齐莨,齐莨和他记忆中的人大相径庭,变了很多,
又不知哪里变了。她活生生的近在眼前,能够看得到的齐莨。李晌微微拱手以示礼数,
恳切道:“仙姑为在下着想,是在下愚钝。”齐莨一笑以示无妨:“这就为大人斟上。
”“有劳。”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下了。“仙姑一直居这深山之中?
”齐莨知道李晌肯定有事要打探,没有拐弯抹角,倒是直接。“是,想来这里更清净些。
”“倒是清净,几乎无人经过吧,路很难寻,在下带来接仙姑的人丁可都上不来呢。
”这些人丁是有身手的,但尽数都折在了机关中。“深山老林而已,
来这儿的不过屈指可数几个猎户罢了,哪来的路。
”李晌倒是认为如此精巧的机关可不是出自几个五大三粗的猎户之手。
在两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边……“哦?
那这里可真是片不可多得的净土了。”“大人说笑了。”天下哪里还有净土一说呢,
只不过是虚妄罢了。酒是好酒,李晌多喝了几杯,不自觉的想起一句话,良辰美景配好酒,
此等画卷只应天。李晌称乏了先行一步,齐莨也没什么兴致了,便回了屋。